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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六 忽聞羽檄傳來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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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翊很得意。

  作為旗隊長,他帶領著旗隊第一個登上了阜平縣城墻,打出了夏季攻勢的第一場大捷,阜平大捷。旋即整頓人馬,隨著坦克司主力繼續為大軍前鋒,東進攻打唐縣,又是第一個沖進唐縣的旗隊。

  蕭陌對此更是格外高興,不枉自己親自起提了這個少年新兵出來。

  “能夠兩次立下跳蕩之功,的確是個可造之材。”蕭陌親臨前線,見了佘安,除了表彰坦克司之外,對這支連番報捷的旗隊也十分上心。

  佘安領著第一營作為前鋒部隊,一路勢如破竹,此時正是意氣風發,道:“王翊這小子看著像個秀才,打起仗來卻有老四的狠勁,又不魯莽,實在是我營年輕軍官之中最為顯眼的好苗子。”

  “這就好啊!”蕭陌興奮地搓著手,走在城墻上視察防務,又道:“你也看出來了,咱們現在不是少兵,實在是缺將。只要多打幾場勝仗,多栽培出幾個好苗子,擴軍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哈,咱們有劉老四,有王家康,現在又有了王翊,我第一師人才濟濟,蕭東樓除了眼紅還能如何?說不定咱們擴成第一軍了,他還沒能擴師呢!”

  佘安也是心中激蕩,這不是指日之間,自己就能當師長了?按照以前的老兵制,一個師的兵力足以堪比一鎮總兵了!

  “不過第二營的進度有些慢了。”蕭陌話頭一轉:“照計劃,唐縣應該是第二營的戰役任務。”

  佘安倒是不在乎,道:“這事沒法說,只能先到先得。之前藁城之戰計劃得何等周密,連座鐘都配發下去了。結果蕭東樓迷路,周將軍的鐘壞了,單寧那邊又出了幺蛾子…所以嘛,該怎么打怎么打,咱們誰都不怵。”

  蕭陌與佘安是錦衣衛時候的老相識了。聞言只是抿嘴笑了笑,道:“我身為師長,不能有所偏心,但是老一營是最早跟著殿下殺出來的人馬,你在營官任上若是不能錦上添花,恐怕日后升了將軍也要被人笑話。”

  雖然這話里面頗有語病。因為第一師三個營都是當年的東宮侍衛營出身。只是蕭陌是在第一營營官的職位上扛上將星的,只要看到“第一營”這個名頭,自然就多了一份親近感。

  佘安卻沒有覺察到任何問題,信心十足道:“我還想著此戰中多掙些功勞,最好能得個封號。坦克司這個封號太小了些。”

  “這也是得看機緣。”蕭陌道:“當日劉老四揀這么個便宜,也不是打得特別兇。咱們渡河沖陣那仗如何?論說起來。那仗是真該給個封號的。對了,林濤授了上校銜,在陜西統領義軍。日后見了,咱們還可以一起喝酒敘舊。”

  說起當日渡河之戰,佘安心中就頗為難過。雖然當日犧牲的戰友都是他的熟人,但甄飛宇卻是他多年的摯友,如今陰陽永隔。思之惆悵。

  東宮成軍以來,惟屬那一戰最為兇險激烈。若不是當時李過不敢追進山中,恐怕沒人能回得來。

  “青山依舊在啊…”佘安搖了搖頭,道:“聽說總參派了袁宗第、劉芳亮去說服闖逆余部歸順。呵呵,我們侍衛營第一仗就是跟闖逆打的,沒想到現在轉而要成一家人了。”

  “天下都是大明的,當然是一家人。”蕭陌雖然堅持著主流論調,聲線里卻帶著一絲不屑:“這叫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不過闖逆余部有沒有用也很難說,跟東虜軍打下來的戰果不容樂觀。”

  “說到東虜。”佘安突然道,“我軍只守龍泉關,不守倒馬關…不會有意外吧?”

  蕭陌沉吟片刻,道:“東虜在山西的多鐸部主力駐扎忻州、定襄一帶。未必不會擺出疑兵,走龍泉關打阜平抄我后路。所以我在阜平放了一個司。固守關隘。但他們要走倒馬關的話,就得先行北上三、四百里路才有入山孔道。”

  佘安還是有些不放心,卻安慰自己道:“左光先總不至于連人家走了三四天都沒發現。”

  “說起來,也有參謀提到過這個問題,不過可能性實在太低。”蕭陌道。

  “那個管平洲?”佘安突然問道。

  蕭陌捋了捋肩章上的纓絡,道:“除了他還有誰?看來他的不著調已經連你們都知道了。”

  佘安笑了笑,也算是跟管平洲“一般見識”的自嘲。

  “我派他去跑后勤了,先踏踏實實干幾年再說。”蕭陌道:“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那些天馬行空的怪念頭。你部速度休整,什么時候能夠出發打慶都?早一天打下慶都,第二營也就能夠追上來了。”

  “我部已經進入了戰備狀態。一手軍令,一手發兵,絕無二話。”佘安信心滿滿。

  蕭陌就是喜歡這種雷厲風行的部下,果然簽了軍令。佘安也果然是說走就走,仍舊以坦克司為主力,揮兵趕往慶都。

  從唐縣到慶都縣不過三十里許,佘安下午出兵,傍晚已經在慶都城下按營寨扎了。從整個戰場態勢而言,第一師第一營果然如同尖刀一般,從阿巴泰和洪承疇的側肋捅了進去。

  此時清軍東路軍的主力部隊,正在冀中平原與第一師第二營、第三營、騎兵營交戰,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側翼會在短短數日內就被人突破到了阜平。

  實際上,因為阜平和唐縣靠近山地,不適合大軍展開,一直沒有被洪承疇視作要地。以他對戰場局勢的判斷:最佳策略是以人多的優勢打擊人少的明軍,而不是用等數量的軍隊與明軍比精銳,此所謂蟻多咬死象,就算打不過你,用人海淹死你總是可以的。

  從這點上來說,第一營的成功其實是揀了第二營的便宜。不過第一師在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卻沒想到這種局面。

  因為洪承疇不是泛泛之輩,而阜平與唐縣乃是太行山孔道之一,溝通山西的要地,焉能不設重兵?這也是蕭陌讓第一營走阜平然后東進的原因。

  原本是想用牛刀殺牛,誰知殺到了雞頭上。

  洪承疇此時有多少兵力?阿巴泰手下的滿洲真夷五萬人馬,這屬于正兵,洪督師是調不動的。他所能調集漢軍旗和綠營兵,加之總督標營,滿兵額是五萬人。在之前連番進攻之下,人數達到了十萬眾。

  這個邏輯看似有些詭異,卻是人在無奈中的必然反應。因為手下兵員損失較大,最終對北直百姓下了狠手。但凡是壯丁,讓清兵見了便拷回營中,編練成兵卒。雖然人數上去了,但是軍服、器械、操練,根本無從談起,有一根棒槌的就算是裝備齊整了。

  光靠著十萬人的架勢,或許能嚇跑曾經的明軍,但碰上希求一場硬戰奠定自己軍中地位的明將來說,卻是十萬個移動軍功,非但不怕,而且躍躍欲試。

  近衛一師第二營就是這般撞了上去,以四千兵力突襲洪承疇的先鋒官祖澤潤。

  祖澤潤好不容易從戰敗的陰影中走出來,這回重整旗鼓帶了一萬人馬出來攻打安平,誰知道還沒看到那個讓他吐血的小村寨,就被近衛一師第二營營官楊武年突襲得手,只身逃跑。祖澤潤一路逃回清軍大營方才收攏潰兵,出門時帶著的一萬人馬,此時已經去掉了十之七八。

  戰報送到南路大營,阿巴泰為之憋氣,用滿語罵了半天。洪承疇不懂滿語,只是鐵青著臉沒有說話。

  后路糧臺被襲,前鋒又遭此重挫,這仗還怎么打下去?

  而且這楊武年又是何人?他能督領一個營的精銳,總不會是無名小卒,為何以前從未聽說過他?倒是那個王家康有所耳聞,據說是錦衣衛大漢將軍出身,頗為善戰。當日就是他將希爾根和祖澤潤打得大敗。這回卻沒見到他的旗號…唉,東宮是哪里找來如此之多的能將?

  洪承疇只覺得心肺焦枯,真是恨不得立刻飛回京師,再不要多呆一天。

  隨著祖澤潤兵敗的消息一同趕到的是明軍攻克阜平。

  洪承疇已經有了免疫力,對于阜平失守并沒有什么意外,只是建議阿巴泰調集大軍收復這座城池,并命龍泉關守軍做好防備——此時龍泉關守軍已經投降了。

  在洪督師看來,一座靠近山地的小縣城,遠遠沒有兵敗喪師重要。然而在東宮,光復阜平,取得龍泉關,卻被定義為“大捷”。而楊武年擊敗祖澤潤只是平平淡淡發了一封捷報。

  因為前者取得了戰略意義上的勝利,是整個戰役勝利的節點。而擊敗一只乞丐流民似的弱旅,只是武將的分內事。

  “所以從這點上來,洪承疇的戰略眼光不過爾爾啊。”朱慈烺得到了清軍的反應,頗有些遺憾。

  只是一瞬間,他就立刻將這種腦殘的念頭掃出了大腦。

  是的,只有腦殘的人才會希望敵人英明神武。

  對于一個真正要干大事的人來說,敵人是越白癡越好。如果敵人不夠白癡,那就要用盡一切手段將之變成白癡,或者直接消滅。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朱慈烺毫不介意孟喬芳的故事再次發生在洪承疇、阿巴泰、多爾袞…等等所有敵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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