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星期二,期銅一開盤價格就位于2747美元,隨后價格開始緩慢地上升,臨近中午的時候價格已經上漲到2760美元的位置。
“上午的情況怎么樣?”當結束上午的操作后,鐘石看了看均癱倒在沙發椅上的交易員們,不免有些惡趣味地問道。
四個人只是哼哼,都累得沒有一點力氣說話了。過了半天,陸希聲才勉強地挺直身子,有氣無力地回答道:“鐘生,上午的行情實在是太復雜了,我們幾個人好不容易才建立了2500手的多頭倉,同時在2750美元的位置出掉了2500手低位倉。以前聽您命令的時候,都覺得操盤不過如此,現在看來,的確不是這么一回事。”
聽到他這么說,其他三個交易員紛紛點了點頭,顯然很認同他的話。
和平時不同,今天鐘石放開手讓他們操作,額度是5000手,即5000萬美元的交易,這讓幾個交易員都心驚膽顫。即便是他們在昨天已經商量好了策略,但是一到了市場上,他們才真正發現,制定的那些策略根本就趕不上市場的變化。就在他們以為將價格控制在制定好的區間內的時候,突然就出現大額的買單,瞬間將期銅價格推高到2770美元,在那個時候他們幾個迅速做出反應,直接向市場拋出1000手的平倉單才勉強將價格打回到2750美元的位置。
現在幾個人想起來,都還有些心驚膽顫。因為價格一旦突破了2780美元,那么他們所有制定的策略都將無效了。
“其實你們做得已經很好了,既執行了原先的策略,又成功地應對了市場的突發情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上午的那次拉升應該是某支多頭趁機出貨的節奏,如果不是你們強硬地把他們上漲的勢頭打下來,價格應該會突破2780美元。”盡管說好是讓這幾名交易員操作,但是鐘石和安德魯仍然在一旁觀看,時不時地提點幾句。
“那么按照鐘先生的看法,下午的行情會怎么樣?”幾個交易員心中大凜。半天才緩過神來。其中看起來比較機靈的趙尚名趁機問道。
鐘石和安德魯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笑容,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有些答非所問地說道:“根據上午的那次突然上漲來看。那股多頭買入的手數應該高過你們委托的手數。所以在盤面上出現突然的暴漲。不過在后來。經過你們這1000手的多平倉,使得他們一時間沒有力量繼續上攻,再加上空頭看準了時機。在期銅價格上緩的時候出壓,使得價格出現反復。不過你們注意到沒有,當期銅價格跌到2740美元的時候,價格很快就被支撐住,這其中自然有你們低位吸納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市場上有另外一股多頭在低位強力支撐著,否則期銅價格肯定會跌破2740美元。”
四個交易員面面相覷,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稍縱即逝的行情竟然有這么多的門道,畢竟他們看問題的角度只是某個波浪的峰谷,對于谷底、頂峰的變化可不在他們關注的范圍內。
事實上,對頂峰和谷底關注的人往往都是有能力讓市場轉向的人,而鐘石恰恰就是這樣的人。
趙尚名低頭想了想,半天之后突然冒出一句:“鐘先生,你還沒有說下午該如何操作呢?”
鐘石頓時無語,愣了好半晌之后才耐心地解釋道:“這你還不明白?既然在低位有多頭支撐,那么你們就放心大膽地做多唄,按照原先制定的策略進行操作就可以了。”
“那拉升的多頭呢?會不會就是和在低位支撐的多頭是一伙的?”趙尚名依然不依不饒地問道。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鐘石想了想,給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暫時還不明白拉升的多頭的意圖,他們有很多種可能,這要看后續的操作。但是對低位的支撐可是實實在在的,如果不信的話,你們盡可以在下午開盤后拋出大額平倉單來試探試探他們!”
“試探?”這下四個交易員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其中的安皮特撓了撓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下午開盤,價格在2750美元附近。如果你們一下子在市場上拋出2000手的平倉單,價格勢必會猛然下跌,到時候另外多頭的意圖就不言而喻了,就算上午在市場上操作的是兩股多頭,那么他們當中的一個必然要做出反應,因為如果他們不作為的話,上午的拉升就白費功夫了。到時候留給他們的,只是上千手在高位的多倉。而要是一股多頭的話,很有可能不會選擇,到時候空頭趁機下攻,很有可能將這兩天的漲幅一股腦地收復回去。”
“這么說,下午的行情必然下跌無疑了?”安皮特眼珠一轉,就得出了這么一個略顯簡單的結論。
鐘石啞然失笑,隨即頗為無語地解釋道:“市場存在各種可能,其實有時候較量就是人心的較量,不知道你們學過博弈論沒有,其中有一個經典的例子,就是囚徒困境。即兩個犯人被關押在不同的牢房里,可以通過不同的條件讓他們選擇自己最優的策略,而這個最優的策略就是招供。”
“博弈論?聽說過一部分,好像是普林斯頓一個經濟學家還有專門的著作,這和我們的期貨操作也有關系?”四個交易員當中學歷最高的周世杰皺著眉頭想了想,半天之后才有些不敢確定地說道。
“現在的情況和囚徒模型有些相近,即我們這股勢力選擇和其他多頭合作。則可能產生均衡的結果,這個結果對各方都是最優的。而選擇去‘懲罰’另一個參與者,雖然一兩次會對雙方都不利,但是在重復的囚徒困境中,最終雙方還會因為這種‘懲罰’走向合作。說到底,除卻基本面的期貨操作就是人心的較量,如何能在復雜的局面下選擇最優的策略,就是博弈論在期貨上的應用。當然,如果我們滿倉操作的話,完全可以撇開市場其他的參與者。作為唯一一個做決策的人。到時候就不存在博弈了。”鐘石微微地搖了搖頭,頗為自豪地說道。
這里所說的博弈,自然是和他做同一方向的人之間的博弈。而且以他目前的資金量,的確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除了這些資金外。他還預留了后招。相信這個后招絕對能給市場一個大大的驚喜。
“既然這樣,那么下午我們就試探試探其他人的反應。”見鐘石的臉上露出傲然的神色,幾個交易員的心中又有了底氣。他們互望了一眼,就打定主意,下午按照鐘石所說的試探進行操作。
下午一開盤,市場上立刻出現大額的多頭平倉單,這些賣單一出現在市場上,立刻引起市場的劇烈反應。做多的人立刻發現買入合約變得容易,這讓他們開始患得患失起來,而做空的人則發現期銅價格接連下跌,甚至一分鐘內跌破兩三個美元的位置,雖然他們不明就里,但是紛紛不失時機地在這里新開了空頭倉。
很快,期銅價格跌到了2740美元的位置,不出意料的是,在這里這些平倉單遇上了強勁的買單,紛紛以多換的形式成交。期銅價格被死死地釘在2740美元,在徘徊了一段時間后就開始上攻,轉而向上發起攻擊。
成交量在2745美元的時候達到了一天當中的最大,在這里原先建倉的空頭紛紛開始平倉,而多頭和反應過來的跟風盤也在這里出掉舊頭寸,以便釋放出更多的資金來開新的頭寸,雙方在這里進行了大規模的平倉。
隨后期銅價格再次開始上漲,只是這一次上漲的速度遠比上午的暴漲慢得多,直到最后收盤的時間,期銅價格才上漲到2758美元,只比開盤價高了18美元。
卡爾基金方面,在2740美元的位置又開了1000手的空頭倉后,他們已經成功地把建倉的均價拉升到了2720美元,現在每手合約虧損950美元,所有頭寸則虧損190萬美元,這讓部分交易員感到不安。
“卡爾,我們是不是考慮減少些頭寸?”收市后,杰瑞憂心忡忡地問道。
卡爾面色平靜,看不出情緒上有什么波動,仿佛虧損的不是他的基金。在聽到杰瑞的話后,他緩緩地說道:“杰瑞,放輕松點。現在的虧損還在我們能接受的范圍內,而且經紀商方面也沒有追加保證金,我們何必要自亂陣腳呢。”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卡爾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指著電腦屏幕有些聲斯歇底地喊道,“杰瑞,我的好伙計,難道你沒有看到嗎?下午的行情中多頭已經進行了大規模的平倉,相信他們已經徹底抽身離場了,而且明天就是期權執行日,到時候更多的空頭入場,對我們形成保護,還會有更多的多頭會在明天選擇離場。”
“杰瑞,你看到了嗎?明天就是行情反轉的時候,我敢大膽的預計,明天的價格肯定會跌到2700美元,甚至是更低。不要看我們現在是虧損,等到明天這個時候,我敢保證,我們賬面上就是盈利的。杰瑞啊杰瑞,這些指標和k線圖完全是按照你的分析在走啊,你應該支持我的啊!”
看著突然失態的卡爾,杰瑞暗嘆一口氣,悶悶不樂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心里很清楚,卡爾也背負上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否則不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怎么樣,伙計,他是怎么說的?”杰瑞剛坐到位置上,身旁的一個交易員立刻湊了上來,向卡爾的位置撇了撇嘴,有些著急地問道。
杰瑞聳了聳肩,雙手一攤,無奈地將剛才卡爾的那番話又重復了一遍。
“可他怎么知道明天的期權執行,是空頭為主呢?要是宣布執行的多頭期權多于空頭期權呢?”聽到杰瑞這么說,其他的交易員七嘴八舌地討論開,其中一個他們最為關注的焦點即明天期權執行的情況。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杰瑞將身子重重地放到在椅子上,心事重重地想道。
隨即他站起身來,對疑惑不已的同事們說道:“伙計們,為了增加我們頭寸抵御風險的能力,我們必須盡可能將平均價位提高。盡管我們只有部分的權限,但是你們可以拋掉低位的空倉,然后在高位建立空倉,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操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