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呢?”安德魯一點也不意外,在上半年鐘石就已經操縱過市場一次了,這一次最多算是卷土重來。
他和鐘石都不知道,上一次嚴格說來并不算是他們完全操控了市場,因為第一是市場對銅的需求的確猛增,第二則也有其他的多頭主力在其中拉升。
安德魯想知道鐘石具體的操作策略。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鐘石只是一個勁地吃進多頭合約,數量方面也不多,根本影響不了市場的走向。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手中持有的頭寸越來越大,但是價格方面變化卻不大。
鐘石已經吃完了早餐,拿起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后,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忘了我們還有十萬噸的現銅嗎?”
“現銅?”安德魯頓時想起來了,在上半年鐘石讓他悄悄地交割市場上到期的期銅合約,最終收納了十萬噸的現銅,現在還堆放在租借的倉庫里。“可是…可是這部分的現銅只值4000手合約,而且我們只能做空賣出,這和現在我們做的方向正好相反。”
“除了賣空,我們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鐘石笑了笑,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安德魯愣住了,他有些聽不明白鐘石所說的話,難道鐘石想要做現銅貿易不成?說實話,對于這部分的現銅堆積,他已經覺得有些不妥,在如今的局面下,這部分現銅抵押出去至少能換來兩億美元以上的貸款,這些錢就白白地放在倉庫里。實在是讓人感到可惜。
“是只能做賣空,而且我也沒有打算涉足現銅貿易。”鐘石慢條斯理地看了安德魯一眼,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有沒有想過這么一種可能:就是突然某一天,lme的庫存突然大幅增加;又或者某一天,lme的庫存大幅減少呢?”
“大幅增加?減少?”安德魯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他使勁地搖了搖頭,強迫混亂的大腦冷靜下來,然后一根根地掰著手指分析道:“如果lme的庫存出現大幅增加,那么說明空頭想要大規模地交割。在這種情況下。持有多單的人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賣出手中的合約,期銅價格肯定會立即下跌。而庫存大幅增加,市場肯定會認為多頭想要交割,空頭則要擔憂手中合約的流動性。期銅價格就會…”
說到這里。他瞬間醒悟過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鐘石,嘴唇哆哆嗦嗦地說道:“鐘生,你不會想要…”看見鐘石微笑著點了點頭后。他立刻閉上了嘴。
“怎么樣?這個操盤計劃不錯吧?”鐘石沖著已經有些石化的安德魯眨了眨眼,一臉得意的微笑。
“呃…”回過神來的安德魯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般,沖著鐘石一豎大拇指,由衷地贊嘆道:“這個計劃的確是我見過的最天才的策略,沒有之一。不過其中還有一些細節,可能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你是說交割的程序吧?”鐘石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個事情很簡單,我們只要在市場上吸納接近交割期限的合約就可以了。”
“這怎么操作?”安德魯已經有些發懵了,他一時間接受不了如此大的信息量,剛才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大腦又有些發脹。
“這還不簡單?”鐘石用手指虛點了點安德魯,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利用天際線金融公司的賬戶賣出4000手的合約,到合約期滿的時候將現銅運進lme的倉庫,然后進行交割,這不就給市場一個假象了嗎?這是運進去,運出來也是同樣的操作。”
“只是其中有一個問題,即臨近交割日子的合約要有足夠的流動性,這才能完全成交。不過我們有天際線金融公司和天域基金兩個賬號,足夠了。”
見鐘石考慮得如此周全,安德魯已經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他嘴巴張得大大的,半天連一個詞也沒有吐出來。
“走吧!”鐘石看著安德魯這副模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大步走出了房間。
隨后的兩個交易日,期銅價格在2700美元附近持續震蕩,一方面多頭按照先前達成的協議逐步平掉持有的近月多頭倉,轉而吃進遠月的合約,另一方面空頭則和接下多頭倉位的跟風盤在低位平倉,然后在遠月開出相應的對手盤,使得期銅合約活躍的月份轉移到十一月份、十二月份上。
十一月九日,期銅價開在2675美元,開盤后多空主力方面開始頻繁地換手,交易量也急速放大,盡管買賣都很活躍,但是期銅價格并沒有半點上漲的跡象,最終期銅價格收于2643美元。
隨后的一天,十一月十號,期銅價格開于2642美元,比第一天的收盤價略低,但是這一天多頭方面開始發力,因為他們的近月合約出得已經差不多了,為了能夠盡快將他們手中持有的十一、十二月份的合約平掉,他們開始逐步地拉升期銅價格。
之所以逐步拉升,是要給和他們做對手的空頭一個信號,讓他們也盡快地平掉手中的近月合約。聞弦知雅意的空頭立即在市場上大規模地平掉交割日期在十一月中下旬的合約,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跟風盤大大松了一口氣,盡管目前市場的價格對他們不利,但是他們還得以虧損的價格平掉手中的多頭倉。
“多頭開始拉升期銅價格了,果然和我們預料的一樣。”望著即時變化的期銅價格,卡爾得意地說道。
在此之前,盡管他們已經先人一步地在市場開出空倉,但是隨后的兩個交易日內期銅價格下跌。使得他們并沒有吸納太多的倉位,到目前為止倉位只有三百手。由于之前制定的價位是在2700美元的位置,因此即便是期銅價格持續下跌,他們也沒有再建倉。
“老板,我們是不是要建些多頭倉,趁機在這次反彈的時候賺些?”杰瑞趁機說道。
卡爾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同意道:“你說得沒錯,可以適當地建立些多頭倉,不過要和我們建立的空頭倉的日期錯開。而到了2700美元后就要立即拋出。”
杰瑞答應了一聲。然后吩咐交易員們在市場上買進多頭倉,隨后開始頻繁地操作,當價格上漲一兩個位置后,就開始賣出。此時他們已經和大部分跟風盤一樣。通過頻繁地操作來賺取一些微不足道的利潤。
隨后兩個交易日。期銅價格持續地上漲。等到十一月十一日,收盤的價格已經上漲到了2688美元,逼近了心理預期。而卡爾也讓所有人在這一天清空了多頭的頭寸,等待著下一個交易日。
十一月十四日,期銅價格開在2685美元,開盤后交易情況一度平穩,但是到了下午行情突然出現劇烈變動,大額的買單持續出現在市場上,期銅價格很快沖到2700美元附近。多空雙方在這個價位上展開激烈的廝殺,不過多頭方面的實力更為雄厚,很快就突破了2800美元位置空頭的防御,逐漸地將期銅價格拉上了2700以上的位置。
“空開1000手!”在卡爾基金的交易室內,交易員們緊緊地盯著電腦屏幕上傳來的數據,同時不停地打著電話,向經紀人們詢問報價。當價格沖破2710美元的時候,卡爾歇斯底里地喊道。
按照之前布置的策略,卡爾基金的人應該在2700美元位置建立空倉,但是卡爾看見市場漲勢如此兇猛,就臨時決定提高建倉的價位。
1000手空倉的命令傳達給經紀人后,很快在市場上引起了反應,原先漲勢洶洶的期銅價格立刻就是一頓,隨即向下跌了兩個價位,不過十幾分鐘后期銅價格就再次向上漲。
“已經突破了2735美元了,我們已經出現了虧損,怎么辦?”望著繼續上漲的數字,杰瑞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水,有些著急地問卡爾道。
在這種情況下,卡爾顯示了一個基金經理處事不驚的職業素養,他面不改色,微微地搖了搖頭,制止杰瑞道:“放心,空頭不會放任期銅價格肆意上漲的。現在我們還可以再開出1000手空倉,這樣可以把我們平均的價位拉高。”
“可是這樣…”還沒等杰瑞把話說完,盤面的期銅價格已經突破了2740美元,“現在價格已經到這個位置了,我們還要加倉?”
“對,加倉!”卡爾斬釘截鐵地說道。只是此時他的心中,并不像他臉上那樣的平靜,期銅價格上漲得如此厲害,并不像先前預期的那樣。不過這個也可以解釋,多頭之所以如此瘋狂地拉升期銅價格,目的就是為了在高位拋掉他們十一、十二月份的合約。
看見卡爾如此固執,杰瑞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拿起電話,開始向經紀人們發號施令。
此時在天域基金的交易室內,也同樣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場景。鐘石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再一次向安德魯確認:“安德魯,你確定我們的局都布置好了嗎?”
“確定!”安德魯頭也不回地喊道,隨即沖著安皮特嚷道:“平掉100手的多頭倉,盡快。”
除去在市場建立的巨額多頭倉外,安德魯擁有每天不超過一千手的交易額度,現在天域基金小額的交易都歸他管理,幾個交易員們目前也歸他管理。如今期銅價格上漲兇猛,他一刻功夫也不敢耽誤,即便是鐘石問話,他也只是急不可耐地回了一句。
今天拉升期銅價格的并不是鐘石的資金,具體說是策劃智利銅業的那幫人,也正是他們在之前建立了相當數量的多頭倉,利用消息大賺了一筆后和空頭達成協議。現在他們的持倉大都在十一月、十二月份,他們可是知道這個消息的威力,如果等到智利方面宣布和解,那么期銅價格立刻就會下跌,到時候他們就要將先前吃進去的如數吐出來,因此這兩天他們迫不及待地拉升期銅價格,希望能夠出清所有的持倉。
短期的價格暴漲,立刻引起整個市場的注意,跟風盤和其他多頭自然也注意到這個情況,他們從2710美元的位置就開始吃進多頭倉,使得這股多頭逐漸地出掉不少的倉位。
這種情況自然在空頭主力的預料當中,和這股多頭主力一樣,空頭在逐步地平掉十一月下旬交割的合約后,也跟著在高位開出相應的對手盤,使得多頭在拉升的同時,又面臨新倉位的形成。
面臨這種局面,自然是拼雙方資金量的多少。雖然多頭資金量充足,但是他們志不在此,只能頻繁地將手中的多倉賣出,最終到收盤的時候,他們出盡了數千手的倉位,再需要兩三個交易日就能徹底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