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現在對于股指期貨做得最多的是對沖基金和各大投行自營部門,而交易的方式大多是程序化交易,即建立一個交易的模型,在市場價格波動的時候,自動觸發命令,快速地進行交易,繼而從中套取利潤。
不過這年頭對量化套利的研究還處于初級階段,最著名的套利模型“大獎章”還沒有現世,而大多數的對沖基金也不可能把上億的資金交給量化模型去管理,也沒有太多的對沖基金有這么大的規模。
在期貨市場上呼風喚雨的還是那些國際大投行和他們背后富可敵國的高凈值大客戶。這些人對程序的信任遠遠低于對大投行專門進行財富管理的人的信任。
即便如此,在市場上還是有為數不少程序化交易的存在,特別是在股市崩潰的時候,自動觸發了模型中的某些條件,導致天量的拋單涌現,更加深了投資者的恐慌情緒,這也是后來被詬病的理由之一。
此時交易室內火鍋香氣四溢,各種食材都已經熟透,可眾人都沒有了食欲,只用古怪的眼神看向鐘石。
察覺到眾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隱隱露出的復雜古怪的神色,鐘石一邊從火鍋里夾出肥美的牛肉,一邊笑著招呼眾人道:“這個時候正是吃火鍋的好時機,香味完全透了出來,你們看我干什么,還不過來繼續吃?”
“之前在360的價位上,你是怎么知道多頭的策略的,而且算得和事實一模一樣,要不是你就站在我們面前,我都懷疑是你在操作!”安德魯坐在桌子邊,望著翻騰不止的火鍋,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是都跟你們說清楚了嗎?這是多空頭長期拼搏出來的一種默契,其目的就是在波動之間把跟隨在他們身后的入場者斬殺一遍。”
“事實上,要是先前那個多頭沒有快速下單的話,恐怕他們也是被斬殺的對象了。”
“據我所知,能在這種刀尖上跳舞的人,和有這么大資金量的人,怕是沒有幾個。只要把全球那些知名的財團數一數,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是誰?”
一聽到這句,眾人頓時起了興趣,紛紛開口問道。
“莫非是那兩家投行?”反倒是安德魯若有所思地說道。他雖然對兩家行事風格、操作手法、企業文化都不甚了解,但這兩家大名鼎鼎,凡是干金融這一行的都對它們如雷貫耳一般。
“不錯,就是他們!”
紐約曼哈頓區,百老匯大街85號,這里是高盛的總部所在。穿著黑色套裝,帶著黑色公文包的男女或進或出,腳步永遠都是那么的匆忙。
望著遠處高聳入云端的雙子塔,在這座褐色大樓中層的一個中年人,手里拿著一根粗大的古巴雪茄,英俊的臉龐在冉冉升起的青煙中有些扭曲,甚至是咬牙切齒。
“又是他們!難道他們真的比我們強?”他喃喃自語道。身邊的人一看見他這種神情,莫不是紛紛繞道而行,就連腳步也輕了幾分。
他是高盛的資深合伙人艾德布蘭科,負責衍生品部門,剛才在十一月份的標普500的廝殺正是出自于他的策略。
就在他成功調動起空頭的士氣,趁機將自己手中的空單平掉的時候,大摩突然從斜處殺了出來,不僅將空頭的士氣沉重地打壓下去,還借機推高了價位,想來他們趁低吸納的多單一定賺了不少。
“就差了這么幾秒,難道真的不可逾越嗎?”想起剛才的場景,艾德就氣不打一處來。事實上他們也下了多單,只不過在時間和價格上都稍遜一籌,被大摩搶了先機。
實際上,作為先前做空主力的一方,高盛也賺了不少,不過對于奉行貪婪是個好東西的華爾街來說,誰會嫌賺錢多呢!
在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華爾街的投行就是摩根士丹利的代名詞,高盛只是幾大巨頭之一,遠遠沒有達到后世第一投行的地位,他們不止是落在大摩身后,也落在美林、雷曼兄弟、所羅門兄弟等這些投行的身后。
借助于歐洲私有化,高盛在兼并、新股發行這些方面才逐漸地趕了上來。事實上歐洲私有化也是由于某些國家開出的條件過于苛刻,而摩根士丹利基于風險的考慮而沒有接下這些生意,才讓高盛有了可乘之機。
“難道血統就真的這么重要?”艾德一想起這些往事,就恨得牙根癢癢。英國政府最初的考慮正是和他們有千絲萬縷般聯系的摩根財團,而不是也有百年歷史的其他投行。
進入八十年代后,曾經有一度摩根士丹利的業務停滯不前,不得不放下自己的身段,改變其貴族特性,變成不擇手段的賺錢工具,當他們為那些惡意兼并充當財務顧問的時候,整個華爾街都在高呼:“那個溫文爾雅、充滿自信的大摩變成了一個無所顧忌、冒犯沖撞的公司。”
在七九年IBM有一筆高達10億美元的債券,在當時是歷史上最大的一筆工業借款,IBM要求大摩接受和所羅門兄弟一起作為聯合主承銷商,不過在大摩的內部,所有合伙人都一致拒絕了這個要求,而IBM也不作絲毫讓步,結果讓所羅門兄弟牽頭做了這次債券發行,這是華爾街歷史的一個里程碑,摩根士丹利的黃金鎖鏈就此被打破。
為了報復IBM,大摩把它的競爭對手蘋果引入了股票市場。
除此之外,大摩一改以前保守的作風,以一種極為粗野的方式登堂入室,它在惡意兼并方面是老大,它使得垃圾債券登上大雅之堂,它甚至發行了杠桿收購基金,而且還不止一支,參與的機構包括通用汽車、RB信托基金公司和中東的財團。
而在之前聲譽一直不佳的高盛,正是趁著大摩自毀名譽、充當惡意收購的急先鋒的時候,開始建立起自己的名望。
1974年7月4日,當時摩根士丹利代表INCO公司以每股20美元的價格惡意收購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電池制造商ESB公司。ESB公司的老板迫于無奈,緊急向高盛求教,在高盛的幫助下,最后INCO以每股41美元的代價才收購成功。
隨后高盛宣布,拒絕為惡意收購者提供服務,對于這起惡意收購和高盛的公開保證對高盛產生了積極的影響,那些害怕遭受惡意收購的公司紛紛將高盛當作自己的救命稻草。
發展勢頭強勁的高盛由此成為華爾街上說話分量十足的公司之一,甚至隱隱還超過其他投行幾分。
不過在八十年代發展最快的固定收益證券、衍生金融工具業務上,高盛還是無法和其競爭對手相比,一方面是高盛未能預見而缺乏準備,另一方面是擔心這種業務風險太大,因此沒有積極地開發這些業務。
這也難怪他們會頻繁地在期貨市場上輸給視為強勁競爭對手的大摩了。
而此時在世貿中心大廈里,摩根士丹利的衍生品部門正在歡欣鼓舞,拍手慶祝。利用在低位吸納的多單,然后海量資金的拉升,等到一切都平定之后,大摩的賬戶上憑空添了數百萬美元的利潤。
最為重要的是,他們擊敗了市場上的另一個老對手——高盛。
同為金融行業鏈中的高階層,摩根士丹利和發展勢頭強勁的高盛無疑是有種瑜亮情結,雙方在各個領域都有或明或暗的競爭,不過在衍生品這方面,大摩的部門占有了絕對的優勢。
“不對啊,他們一向投入到衍生品部門的資金不多,今天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手筆呢?”薩金特也同樣點上一根雪茄,望著高盛總部的方向,自言自語地說道。
“難道是?”薩金特眉頭一皺,就大聲地朝著還在肆意慶祝的交易員喝道:“最近有人注意到RB財團的動向嗎?”
“先生,RB財團在股市上的資金投入量有減少的趨勢,而且在對沖方面加大了力度,看來他們也意識到了股市的泡沫,可惜抽身太晚了點!”一位戴著眼鏡,表情有些呆滯的職員說道。
薩金特認識他,這個人叫馬克魯倫特,是今年剛進入衍生品部門的交易員,不過在他身上似乎有種天分,對數字的敏感性異于常人,這也讓他在衍生品市場上如魚得水一般。加入部門短短半年的時間,他就是創造利潤最多的幾位交易員之一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RB財團委托高盛,讓他們幫著打理在期指上的資金,以此達到減低風險的目的?”薩金特眉頭一皺,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這不大可能吧?RB財團都有專屬的席位和通道,如果要假于他人之手,豈不是多此一舉?再說,RB財團里的高手也不少,即便是委托高盛,也只能是一部分小財團。”
說話的人是一張東亞面孔,他剛來的時候,白人同事一般都把他當作RB人,不過他可是實實在在的華夏人,姓江名民,也是大摩衍生品部門最賺錢的交易員之一。
“繼續減倉,目標看多,同時注意把資金慢慢轉到十二月份的合約里去。”薩金特又想了半天,依然還是沒有半點頭緒,只能這么吩咐道。(求點擊,求推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