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目前在資本市場上和我們作對的空頭。”
沉吟了半晌后,周德平這才猶豫著說道,“但是我們在市場的對手很多,現階段讓我確定一個非常難。而且我們大部分是通過股票盤面進行斗爭,背后到底是誰根本難以追蹤。讓我感到蹊蹺的是,對方不僅清楚我們目前的狀況,而且熟悉內部的運作情況,一出手就抓住最關鍵的人,按照道理來說這根本就不可能。”
“你是說有內外勾結?”
傅云天面色不變,默默地點了點頭,“這一點我們也考慮到了,所以我們才會采取一個個談話的策略。周先生,按照你的猜測,在你們當中誰最有可能扮演這個角色?”
“這個…”
周德平頓時面露難色,猶豫了半晌之后才苦笑著說道,“傅警官,這種事我哪里知道?再說平日里大家只是工作上的接觸,私底下并沒有太多的交集,你讓我怎么說?”
“老同志不要怕得罪人。”
傅云天嘿嘿一笑,掏出一根煙,點燃后悠悠吸了一口,好整以暇地說道,“不瞞你說,這件事的性質十分惡劣,上面高度重視,因為這不是一樁簡單的綁架案,而是涉及到國家層面的安全事件。所以老同志不要有所顧慮,盡管放心大膽地說出來。而且我們這里會為你高度保密,這一點你大可放心。現在時間緊迫,任何線索都是我們追查的目標。”
“傅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盡管傅云天這般說,但是周德平卻是兩眼一抹黑,“該說的我都說了,其他情況我也不清楚。事實上我和鐘先生接觸才半個多月的時間,所接觸的范圍也僅限于工作領域。不止是鐘石,就連其他的同事也是如此。所以你讓我說一個名字出來,這就等同于胡說八道,完全不負責任。”
他像撥浪鼓一般地搖頭,態度非常堅決。
“好了,我不逼迫你。不過你要想起什么,要盡快地告訴我。”
看到周德平這副模樣,傅云天垂下眼簾想了想之后,遞送給周德平一張名片,又說道,“對了周先生,你聽說過姚清華這個名字嗎?你對這個人了解多少?”
“姚清華?”
周德平皺著眉想了想,試探著反問道,“你說的是汐州幫的姚清華?”
“怎么,你認識他?”
傅云天原本只是無心地隨口一說,誰不想周德平竟然知道這個人,這讓他精神就是一振,“好好好,來給我說說這個人。”
“你不是懷疑他吧?”
看到傅云天神色的變化,周德平先是不解,但很快就明白過來,當即啞然失笑道,“傅警官,我不覺得姚清華是背后的主謀。雖然說姚清華也在資本市場上打拼,偶爾做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帶的交易。但據我所知,姚清華和汐州幫人的興趣主要集中在實業這一塊,盡管他們發家都有些不光彩的地方,但最終資金都聚焦在利潤最高的幾個行業,諸如保險、地產等行業。我之所以知道這個人,是因為姚清華在發家的時候,曾經在股市上有過一波翻江倒海的操作。不過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在江湖上很少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
“你是說他曾經在市場上有過操作?”
傅云天當即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即合上筆記本,“好了,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周先生,多謝你的配合協作。”
他像是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臉上也是一點表情也看不出來,不過越是這樣,周德平心中越是不平靜。他想問些什么,但又覺得問什么都不合適,當即心事重重地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后離去了。
“這個姚清華可能是個重要線索。”
周德平離去之后,傅云天又打開筆記本,想了想之后,在姚清華的名字上重重地畫了一個圈,隨即吩咐道,“給我找到這個姚清華,我需要明天在燕京看到他。現在請下一個。”
警方的動作很快,在傅云天下達命令后不久就聯系上了姚清華,恰好此時的姚清華還在燕京沒有離去,當聽到是警方要求協助調查的時候,他雖然心有不解但還是很爽快地接受了這個請求。
“什么?”
在希爾頓酒店的豪華套間內,當聽到鐘石消失的消息后,姚清華大為吃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怎么可能?”
“根據我們目前排查的結果,你是最后一個見到他的人。”
傅云天板著一張臉,冷冷地說道,“在我們行內有這么一個認識,最后一個見到的人有重大的嫌疑。當然,我不是說姚先生可能指使人綁架了鐘石,但我們想要你詳細地講一下當時會面的情況,這樣才對我們破案有所幫助。”
“或許你還不知道,鐘先生的身份非常特殊,香港的巨商。這件事一旦處理不好,會在愛國華僑當中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所以上級對這件事非常重視。現在不管你有什么樣的背景,都不要心存僥幸,一定要如實告訴我們當天的情況。否則沒有人救得了你,聽明白了嗎?”
此時距離鐘石失蹤已經過了72小時,綜合種種調查的結果,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姚清華。調查機器全速開動,在短短一天內就將姚清華的大致情況和背景調查了個清楚。在權衡了一番之后,傅云天親自出馬和姚清華談話。
被狠狠敲打了一番之后,姚清華的臉色也變了,皺著眉頭細想了半晌,才緩緩地表態道:“傅警官,鐘石先生的失蹤絕對和我無關,這一點我可以發誓。另外,我愿意全力配合警方的調查。其實在那天我和鐘先生吃飯之前,我們就有過接觸了,整件事是這樣的…”
當下他將如何拜訪鐘石,如何套上關系等細節一一道來。
“你說你拜訪鐘石,只是單純地想要和他做生意?”
聽完姚清華的話后,傅云天臉色一如既往的難以捉摸,但是心中卻是相信了八九分,因為按照姚清華所說的,他就完全沒有綁架鐘石的動機,“不過我想知道,你到底和他談的是什么生意?”
“這個…”
姚清華沉默起來,心中不太樂意回答這個問題,不過被傅云天凌厲的眼光一掃,他心中頓時就是一凜,權衡了半晌后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打算收購萬克集團,鐘石先生手頭上有超過4的萬克股份,所以我這才…”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這么說想必傅云天應該了解前因后果了。
“萬克集團?”
傅云天歪著頭想了想,這才不確定地問道,“是那個地產企業嗎?怎么這件事和這個集團扯上了關系?”
“你不知道?”
姚清華略微有些錯愕,不過很快就苦笑著說道,“關于這件事,你應該知道萬祝心吧。當初萬祝心為一家企業撐腰,結果這家企業得罪了鐘石,后來就爆發了海沙事件,最終導致了這家企業的破產,萬祝心最終也鋃鐺入獄。對這家企業進行破產處理的時候,萬克和華德地產產生了爭執,坊間傳聞當時的鐘先生買下了萬克一部分的股權,最終逼迫王良修認栽離場。”
“這么說鐘石和王良修這個人也有恩怨,他也可能有嫌疑。”
傅云天點了點頭,在隨身的筆記本上記錄下來,“對了還有一點,你是怎么知道鐘石先生在燕京的?按照道理來說,如果你想做這筆生意的話,不是應該去香港找他嗎?”
“我的確去香港尋找了他,可惜我連門都進不去,這可真是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了。”
姚清華苦笑著說道,“一度我都要放棄了,但是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得知鐘石在燕京,所以我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所幸大家談得比較愉快,最終達成了交易的協議。如果知道因為這件事鐘石失蹤,我也不會強求他和我吃飯了。哎,你看這事鬧得!”
“對了,我記得還叫過一個小弟開車,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情況。”
說到這里的時候,姚清華仿佛想起了什么,當即一拍大腿,自告奮勇道,“他是送鐘石回家的人,或許他知道些什么。傅警官你等等,我這就打電話。”
傅云天點了點頭。
“什么?你說他三天沒有來上班了,找不到人?”
豈料姚清華打過電話詢問那名叫做小廖的年輕人,對方卻說出這樣一番話,讓他大驚失色,當即反問道,“你們就沒有感到奇怪嗎?”
“你是說那名代駕司機也失蹤了?”
掛斷電話的姚清華一臉灰暗,半晌沒有說話,傅云天倒是意識到了什么,主動開口說道,“既然是綁架,自然不可能讓目擊者離開現場。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叫小廖的司機應該也是被一并綁架走了。對了,你是怎么知道鐘石在燕京的?”
“這件事說起來有點巧合。”
此時已經斷定鐘石被綁架的姚清華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一方面他短期內難以洗清嫌疑,另外一方面他也擔心交易就此告吹,當即知無不言道,“這個消息是我兒子告訴我的。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這也是一條線索!”
傅云天默默地記錄著,說道,“姚先生,目前的情況是這樣,我們懷疑你們被人跟蹤了。當然,到目前為止你們的嫌疑也并沒有洗清。請務必保持聯系,另外在這段時間內你們將被采取禁止出境的措施,希望你能夠理解。關于你說話的內容,我會找相關的人員進行印證。另外,將你兒子的通訊方式告訴我們,我們將盡快核實他消息的來源,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還有,王良修那邊我們也會跟進調查,看他有沒有作案的動機和可能。總之一句話,這段時間你要做到隨叫隨到,直到找到鐘石先生為止。”
“這個…我一定全力配合。”
原本姚清華還想說什么,但一看到傅云天不善的眼神之后又退縮了,當即老老實實地說道,“警官,你們一定要早點找到他。”
“這個是自然。”
傅云天點了點頭,“到目前為止,整件事已經有了初步的眉目。不怕泄露秘密地給你說,整件事你們父子極有可能被人設計了。不過到現在還沒有最終的結論,任何可能都是有可能的。感謝你今天配合的態度,姚先生。”
“這是我應該做的。”
姚清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