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羅德先生,你開出的條件未免太苛刻了吧?”
恒盛集團的會議室內,許家輝皺著眉頭對德國方面的代表說道,“按照你開出的條件,我方很難有利潤的空間。”
低頭竊語了半晌之后,對面那名高大的白人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口中嘰里咕嚕地說出一大串的德語。
“施羅德先生說,本次德國政府準備修建難民營,預算是有限的。”
坐在他身旁的翻譯隨即說道,“對于德國本土的建筑商來說,這點利潤基本上看不上眼,而且還有嚴格的審管制度,所以他們寧愿不接這筆生意,也不打算賺這點利潤。但是對于華夏的建筑商來說,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因為你們的人力成本很低,基本上只有我們一半的水平,所以如果讓你們來做,不但質量有所保證,而且還能夠狠狠地賺上一筆。”
“但是許先生,你可不要忘了,如果沒有我們公司在準入勞動力上的幫助,你們的建筑隊伍是不可能獲得德國方面的工作簽證,你們的公司也不可能獲得這個項目的準許。所以在利潤方面對半分,我認為是公平的。”
因為敘利亞戰爭的原因,來自中東的難民越來越多地涌入到歐洲境內,盡管目前主要都聚集在東歐國家的境內,但面對著人道主義援助聲浪的越來越高漲,距離德國政府開放邊境的時間也越來越近。出于未雨綢繆的考慮,德國政府下令在境內修建大型的難民營,以應付即將到來的難民潮。
因為預計涌入的難民人數很多,如果修建得好,德國議會不可能通過這樣一個高昂的開支,所以在這些項目上的預算并不是很高,畢竟只是個暫時容身的地方,基本上要求是能夠滿足一般的生活需要。
對于人工成本昂貴的德國建筑公司來說,做這樣一筆工程的利潤就相當微少了,而且他們還要面臨移民局、建筑監管部門甚至是媒體的重重壓力,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工程外包。
既能夠保證工程的質量,又能夠盡可能地降低勞動的成本,所以施羅德先生和他的團隊來到了華夏,尋找有意向接手這項工程的建筑公司。
對于剛剛在深港市遭受重大挫折的恒盛集團來說,他們迫切地需要一個新項目來打響自己的招牌,而像這樣跨國性質的項目更能夠一炮而紅。于是在有心人的撮合下,雙方一拍即合,開始了正式的談判。
經過事先詳盡周密的調查之后,許家輝和他的團隊認定施羅德所代表的羅德建筑公司,是德國境內最大的幾家建筑公司之一。而且根據德國政府官網的信息,羅德建筑公司也的確取得了第一批難民營的建筑資格。
雙方很快就進行了實質性的談判。
大致的框架雙方很快就敲定了,但是在最終利潤的分配上卻遲遲地談不攏。
“不,不,不,施羅德先生,我不認為是公平的!”
許家輝連連搖頭道,“你們只是出了一個許可,其他的包括施工、建筑、交付甚至是最后的檢查,我們的人將全程負責,可以說整個環節都要我們的人盡心負責。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我們拿70的最終利潤,是個比較合理的數字。”
“圣母瑪利亞,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對面人高馬大的施羅德先生聽完翻譯的話語之后,驚訝地高呼道,“許先生,我必須提醒你的是,這個比例已經是相當合理了。如果你們不愿意接受的話,我想會有其他的華夏公司愿意接下這個項目的。”
“這個鬼佬,倒特么的挺懂華夏行情的嘛!”
面上依然一副笑瞇瞇的表情,不過許家輝在心底將施羅德罵了個狗血淋頭,想了想之后,又說道,“不錯,你的確有其他的選擇。但是施羅德先生,我相信在和我們接觸之前,你應該調查過我們公司的實力。試想在市場上有我們這般名氣和實力的公司,也不會很多吧。如果找一個莫名其妙的公司,我怕你們過不了德國政府那一關。”
他同樣很清楚對方的命脈所在。
“你看這樣行不行?”
施羅德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幾圈之后,提出了一個全新的方案,“按照你們的估算,工程完工之后總共能有三千萬歐元的利潤,你們拿兩千萬歐元,我們拿一千萬歐元,你們的比例占到了66,我們已經很慷慨大度了。”
“但是需要我們付出什么吧?”
對于德國人的突然讓步,許家輝并沒有被利潤沖昏頭腦,浸淫商場多年的他非常明白天上不會掉下餡餅這個道理,“把你其他的要求條件說出來吧,我好好地參考一番。”
“是的,我們讓出這部分的利潤也不會是白讓,需要你們在工程材料方面預付一筆錢。”
被許家輝察覺心思的施羅德沒有半點的尷尬,只是微微地聳了聳肩,就面色如常地繼續說道,“當然,不會讓你們付全部的工程款的。初期第一筆共1.3億歐元的工程款,將由你們的公司預先支付。當然,在工程最終完結的時候,我們會將這筆款項算上利息地償還給你們的。”
“特么的,總共五億歐元工程項目,最終的利潤只有不到五百萬歐元的總數,怪不得資本主義社會越來越不行了!”
按照德國工人的薪資水平,這樁項目如果最終完成的話,德國的建筑公司只有不到五百萬歐元的利潤,而按照華夏建筑公司的薪資水平來計算的話,最終恒盛集團能夠得到超過三千萬歐元的總利潤。當然,這還是建立在不偷工減料的基礎上。
許家輝一邊暗自鄙夷對方,一邊說道:“這個提議倒是不錯。這樣吧,施羅德先生,先讓我們休息一番,在我們商談之后再給你最終的回復。”
“當然可以!”
施羅德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目送著許家輝一行人離開了會議室。
“許總,這個項目的利潤實在是太少了,要知道我們隨便拿塊地,利潤都不止這個數字了!”
暫時的休會之后,許家輝將公司的幾個副總聚集在一起,開始商討這個項目的利弊。其中一名長著三角眼的副總最先開口說道,“雖然說第二個提議的利潤相當可觀,但要我們預付十億多的工程款,實在是有點欺人太甚了。”
“我倒不這么看!”
另外一名戴著眼鏡的副總出聲反駁道,“如果我們能夠拿下并完成這個工程,那么在我們公司的介紹里,可以堂堂正正地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未來在國內市場,不管到了哪里,有過在德國建筑資質的經驗,我想不管是地方政府還是消費者,都會買單的。”
“可是…”
圍繞著這兩種觀點,五六名副總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互相爭吵,都試圖說服對方。
“好了,不要吵了!”
被這兩派吵得很是頭疼,許家輝猛然一拍桌子,制止了雙方繼續的爭吵,向其中一名副總問道,“老張,公司的賬戶上還有多少現金?”
“大概有二十五億的現金!”
那名三角眼的副總想了想之后,又補充道,“歸還因為深港借出的資金,以及這段時間的應付款項,賬面上共有二十五億左右的現金。如果一次性拿出十幾億現金的話,我怕公司現金周轉會出現問題。”
“那最近一個會完工的項目完結是什么時候,能夠獲取多少的現金?”
聽到這個數字后,許家輝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桌子,心中在不停地衡量。他是很想拿下這個項目,但是他不會將整個公司置于危險的境地。
“是陽城的項目!”
那名三角眼的副總又說道,“半個月后,將舉行盛大的銷售儀式,現在已經進入最后的預熱階段。根據陽城目前的房價來看,這個樓盤一旦開盤的話,預計將能夠得到至少二十億的人民幣收入。”
“那就好,只要在這段時間不出大的亂子,我們就不會出現現金流不足的情況!”
一聽到只需要半個月的時間,許家輝不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正如老鄧說的那樣,如果我們真的拿下德國項目的話,那我們就是首家成功進軍德國建筑市場的公司,這對我們的宣傳實在是太重要了。”
“所以許總你的意思是?”
一聽到這話,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許家輝這是鐵了心要吃下這個項目。為了確認一番,那名姓張的副總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是接下這個項目!”
許家輝不滿地橫了對方一眼,說道,“賺錢的機會什么時候都有,但是能夠走出國的機會卻不多,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把握住!”
對于深港競拍失敗的這件事,許家輝一直耿耿于懷,畢竟這是他另外一個打響名頭的機會。但現在這個機會沒有了,他必須要找到另外一個項目。
在恒盛集團內部,他有著一言九鼎的地位。即他認定的項目,不管有多少的困難,最終也要上馬。而且許家輝的性格當中有強烈冒險的傾向。當然,在很多時候,這種獨裁和冒險都取得了成功,所以其他人也不好反駁。
聽了他這么一說,其他人都不說話了。
很快,許家輝一行人就回到了會議室,雙方的律師開始匆忙地草擬合同,最終在晚上九點鐘的時候,終于簽下了正式的合同。
“對了,施羅德先生,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雙方正式簽下合同之后,許家輝又對施羅德說道,“三天之后,我們集團將舉行盛大的發布會,到時候還請你光臨,在媒體記者面前亮亮相。這幾天的話,你可以到處好好看看,看看華夏大地的風景。”
“明白!”
對于這樣的儀式,施羅德并不意外,一副駕輕就熟的架勢,“這種儀式,自然需要雙方的配合,我一定會出席的。許先生,應付款也要盡快地打入賬戶,我們的工作越盡早開展,越有利于接下來的工作。”
“當然!”
這個時候有禮儀小姐端過香檳來,許家輝遞送給對方一杯,舉著自己手中的酒杯,“如果能夠拿下更多項目的話,大家一起發財才會更好!”
他們還想拿下更多德國政府的項目,包括建造更多的難民營,甚至不排除未來進軍德國地產界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