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艱難啊!”
麥道夫搖頭晃腦地嘆息了半晌,才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因為次貸危機的緣故,現在世界經濟已經進入了蕭條時期。短期內暫時還看不到經濟復蘇的希望,不過現在是尋求改變的時候了。”
“不過對于我們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下一刻,麥道夫立刻換上另外一副面孔,信心十足地說道,“上漲的時候我能夠賺錢,下跌的時候我還是能夠賺錢,只有在缺乏波動的時候我不能夠賺錢,但也不會賠錢。怎么,鐘先生,你最近的業績不如意嗎?”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鐘石誤判了形勢,所以才打算聽聽別人的意見。殊不知鐘石在這一年前前后后加起來,已經賺取了超過百億美元的利潤,成為天域基金最為豐收的一年。
鐘石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題,繼續發問道:“麥道夫先生,能否給我講述一下你的投資策略?如果能夠說服我的話,我會慎重考慮投資的事情。”
“是嗎?”麥道夫臉色一喜,不過隨后就沉吟起來,久久不說話。
自然,投資策略是一個基金的最高機密,在面對非專業人士或者不同類型的基金管理人時,這些都不會是問題。但面對鐘石這個赫赫有名的人物,麥道夫肯定不肯透露這些機密。但想要說服潛在的投資者,解釋投資策略是必然的程序,所以一時麥道夫犯了兩難,難以取舍。
當然,這些表現都是鐘石和江山推測出來的,真實的情況也只有麥道夫自己知道。
“這個…實不相瞞,其實我們的基金在年景好的時候,主要是購買大盤增長基金和定額股權認購。”麥道夫沉吟了半晌,最終開口說道,“在年景不好的時候,主要是賣出et基金和標普500的期權。再輔助于其他抗風險的股票組合。盡管收益比較低,但每個月都有至少一個點的增長率,這就是我們的成功所在。”
“就這些?”
鐘石和江山對望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眸中的詫異。江山更是脫口而出地問道,“一個管理資金規模接近200億美元的資金,不會就靠這些策略賺錢吧?”
按照麥道夫的解釋,這些組合很難做到月賺兩億美元的地步。尤其是年景好的時候的組合,更是有些讓人匪夷所思。要知道大盤增長基金和定額股權認購。本身就是以超低風險和收益著稱,原本近乎于無風險的收益,怎么可能做到年化10的收益。
“當然,我們也會做一些風格激進的投資,這部分的品種和頭寸我們不方便透露!”麥道夫趕緊解釋道,“不過我在這里可以向兩位透露一點的是,就在十月份,我們基金成功地抓住了保時捷集團多逼空的機會,購入大量的大眾集團認購期權,大大地賺上了一筆。”
“是嗎?”
鐘石心中一動。臉上卻面不改色,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你們基金竟然參與到這樁交易當中了?哇,實在是了不起!”
和鐘石的反應截然相反的是,江山的涵養功夫到底是差了一點,此時的他滿頭霧水,一臉的疑惑,眼睛不住地在麥道夫的臉上來回巡視,眉頭已然不自覺地高高蹙起。
“這也是巧合啦!”
麥道夫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就站在整件事的正主面前,依然洋洋得意地說道。“其實也是運氣好。在我們的交易員認真研究了法蘭克福市場的交易規則之后,認定做多大眾集團的看多期權是個很好的投資選擇,所以我們就暗地里吃進了不少的大眾集團的期權。后來果不其然,保時捷集團方面也發現了這個規則。等到他們打算吃進大眾集團的股權時,市場上已經沒有足夠的份額了。”
“后來不知道為什么,保時捷集團竟然打聽到我們手頭上有大量的大眾集團看多期權,于是找上門來。在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后,我們最后將一部分的期權轉讓給了保時捷集團,這才造成了后來的多逼空行情。盡管我們最后沒有參與。但通過賣出期權,我們還是賺取了超過20億美元的利潤。”
麥道夫越說越是興奮,渾然沒有察覺到鐘石雖然笑容不變,但兩眼的目光已然變得越來越冷,而一旁的江山更是滿臉的震驚,張開的嘴甚至合不上了。
“不要太過激動,這些只是我們干過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對于江山的反應,麥道夫還以為對方是被震撼到了,更是得意地擺了擺手,故作謙虛地說道,“類似的事情我們還干過很多,但你們應該清楚,有些事情實在是不好外泄,以免得罪人。不過我既然透露到這個地步上,兩位應該相信我基金盈利的能力了吧?”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倒是真佩服貴司的分析水平和盈利能力!”鐘石的話讓麥道夫一怔,不過還沒等他細想,鐘石又接著說道,“正好,我這里有沃爾夫岡.保時捷先生的電話,我正好向他求證一下事情的真偽,不知道麥道夫先生認為如何?”
說完不等麥道夫阻止,鐘石就掏出手機撥通了沃爾夫岡.保時捷的電話,“沃爾夫岡.保時捷先生,請問你和美國的伯納德.麥道夫先生相熟嗎?”
“伯納德.麥道夫,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話筒里傳出沃爾夫岡.保時捷奇怪的聲音,“從來沒有打過交道,這位先生是干什么的?也和你一樣,是個金融投資家嗎?”
“沒什么,我現在和這位麥道夫先生在一起,他說和保時捷集團的人相熟,所以我問問是不是你的朋友?”鐘石隨口解釋了一句,面帶戲謔地看著麥道夫,等著他下面的解釋。
在鐘石撥打電話的時候,麥道夫已經意識到了不妙,此時的他汗如雨下,心頭急轉,居然讓他在急智之間想到了一個圓謊的辦法,“保時捷先生,我是伯納德.麥道夫,美國的投資家。非常高興認識你。其實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和你認識過,但是我認識貴公司的ceo魏德金先生,我們曾經一起做過交易。”他搶在鐘石之前解釋道。
“做過生意。做過什么生意?”沃爾夫岡.保時捷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識地問道。
事到如今,麥道夫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是期權,我曾經賣給他一部分的期權。”他絕口不提是什么類型的期權,自然是打算將這件事糊弄過去。
“什么期權?”沃爾夫岡.保時捷更是弄不清狀況。他既不明白鐘石致電的來意,也不明白這人到底是個什么來頭,只能含含糊糊地接下去。孰不想,他所問的話歪打正著地全部擊中了麥道夫的命門,讓對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好了!”鐘石眼看著已經差不多了,對沃爾夫岡.保時捷低聲解釋了一句,就掛上了電話,隨后對麥道夫說道,“抱歉,麥道夫先生。不是我不相信,只是我這個人習慣了在投資之前做盡職調查。”
“明白,明白!”麥道夫強笑著說道,還不忘調侃自己一句,“就是不知道我通過了沒有?”
到了這個時候,他依然不死心,這讓鐘石意識到此人已經利智昏心,再無任何挽救的可能。
“麥道夫先生,你聽說過在人類發展過程中,有幾種非常特別的騙局嗎?”
鐘石站起身來。慢慢踱到窗邊,看著外面繁華熱鬧的港口,淡淡地說道,“拿破侖騙局、金字塔騙局、龐氏騙局、西班牙囚犯騙局…”鐘石一口氣說了十幾種經典騙局之后。這才轉過身來,笑瞇瞇地說道:“就是不知道,貴基金是哪一種騙局?”
麥道夫頓時如同被重錘擊中心臟,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地涌出,整個人瞬間被抽光了力氣。癱坐在座椅上。
“以穩定的回報來吸引投資者,實際上用新入的投資者的錢來償還前面投資者的回報,只要能夠有持續的資金流入,這個騙局就永遠不可能被戳穿!”
見麥道夫這副模樣,鐘石哪里還不明白,當下毫不客氣地將對方行騙的伎倆戳穿,“我想,如果沒有大額的贖回,你的騙局還會繼續下去吧?”
“這么大的龐氏騙局,難為你只提供年化10的收益,否則早就被揭穿了!”鐘石由衷地贊嘆道,“人心是貪婪的,但你更為精準地把握住了人心的貪婪和害怕風險,也難怪能夠維持了十年之久,甚至連我都差一點上當了!”
“只不過你忽略了一點,即便是你的基金不是騙局,而是真正投資回報能夠達到10的話,我也不會動心的。可以告訴你的是,天域基金即便是在今年,收益率也沒有低于這個數字。你說,我會動心嗎?”
鐘石已經踱到麥道夫面前,笑瞇瞇地看著對方,止不住地搖頭,“麥道夫先生,你實在是找錯人了!”
鐘石認為自己的笑容很近人,但在麥道夫的心中,這笑容就好比是魔鬼的笑容,猙獰可怖,讓人心寒。
“我只有一個問題!”
半晌,麥道夫才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個手指,勉強鼓起勇氣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一切是騙局的?”
“嘿,你這個老騙子,竟然拿保時捷的事情來騙我們!”
半天沒有說話的江山怒極反笑,陰森森地說道,“老騙子,你知道保時捷逼空的事情都是誰在背后策劃的嗎?老實告訴你,是我們在背后謀劃的!呸,就你這樣,還想騙人?趕緊滾蛋吧!”
原來是李逵遇到了李鬼了,麥道夫心中陣陣發苦,早知道就不用保時捷逼空做事例了。他哪里又會知道,不管他說得再天花亂墜,鐘石都不可能投這種所謂“穩定回報”的基金的。
所謂“穩定”,向來就是一個騙局!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留了!”麥道夫一抹額頭上的汗珠,忙不迭地朝外面走去,不過走到門口時,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又問了一句,“鐘先生,這件事你不會說出去吧?”
“快滾!”江山已然不耐煩了,揮動著拳頭威脅道,“再讓我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
“等會!”鐘石一擺手,制止了江山的無禮,淡淡地對麥道夫說道,“麥道夫先生,相信不用我戳穿,你的騙局也維持不了多久了吧?不要否認,否則你也不會如此著急地尋找新資金了,而且規模還這么大!現在,我們不煩做一個交易,你告訴我你都有哪些投資者,我不會主動揭發你,你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