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人么?”丹尼爾沉思了片刻,就恍然大悟道。
在管理學上有過這么一個經典的案例,即在流水線上,歐美的產業工人習慣于沉默工作,而亞洲人則對這一套完全不感冒,讓他們在沉默狀態下工作效率很低,所以管理層將流水線稍微變動,方便亞洲人聚在一起邊聊天邊工作,這樣效率就大大地提高了。
這雖然只是特例,但從中可以看出亞洲人喜歡聚在一起聊天的習性。而索羅斯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將“消息”的源頭設定在亞洲的金融圈當中。
選擇新加坡的星展銀行,他也有自己的考慮,首先這是一家做事嚴謹、風格保守的銀行,風險控制尤為讓人稱道,在聽到相關信息之后管理層十有八九會對貝爾斯登說“不”;其次,基于亞洲人喜歡說道的這個性格,星展銀行內部的相關決策肯定不會保密太久,所以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市場。而到時候索羅斯這邊不僅達到了目的,也能夠將責任推卸個一干二凈。
“相信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你也不需要知道了,干好你自己的工作吧!”索羅斯嘿嘿一笑,就掛斷了這邊的電話,只留下一個細思恐極的丹尼爾,怔怔地舉著話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伙計們,第一步已經順利完成了,接下來是我們需要資金的時候了。肯尼斯,約翰,你們的現金準備好了嗎?”五個巨頭都等候在線上,索羅斯對丹尼爾所說的一切都被他們清楚無誤地聽在耳朵當中。這幾個人中之龍自然是很快就明白了索羅斯的用心,心中情不自禁地對他多了幾分警惕。
事實上幾人之間只是個松散聯盟,有共同利益的時候或許能夠聚到一起,但利益散去的時候又各行其是,而一旦發生利益沖突的時候。他們之間又隨時可能反目成仇,正如當年的朱利安.羅伯遜和索羅斯那樣。
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現金方面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準備了2億美元的現金,還有總共價值4億美元的證券,隨時能夠從銀行方面再借貸2億美元的現金出來。你們那里呢?”肯尼斯.格里芬淡淡地回答道。
按照全盤的計劃。策略方面由索羅斯等人全盤負責,資金方面則大部分由城堡基金和保爾森基金來承擔。當然,作為合作的一部分,索羅斯等人也是要承擔一部分資金的,否則保爾森等人根本就信不過他們。
“好的。我們的資金也已經到位了,總共是1億美元!”眼見著對方準備好足夠量的資金,索羅斯自然是大喜過望,將己方這邊的資金情況簡要地說明了一下,隨即解釋道,“現在的情況是,我們要利用這筆資金借入貝爾斯登的股票拋售,但是零星半點的股票并不能動搖其根基。所以我們要找那些大型機構持有者和個人持有者借入股票,可以通過經紀商或者其他利益無關的人出面,而且最好不要引起貝爾斯登方面的警覺。各位。沒有問題吧?”
關于做空股票,一般來說向做市商的經紀商借入股票即可,但如果數額特別巨大,做市商的經紀商也沒有辦法融到如此多股票的情況下,這些做空的人就必須向大股東借入。有人會質疑,大股東為什么會愿意借出自己手頭上的股票來打壓自家的股價呢?他這么做不是讓自己的身家憑空縮水了嗎?
雖然借出股票可以在短期使得自身財富縮水。但大股東的思維卻并非如此。首先,這部分股份難以變現。財富只是字面上的數字,起伏是在所難免的。所以即便是一時的漲跌,他們也不會太過于放在心上,只要持有股份的份額不變,他們所看重的是長期價值。其次,在有些時候因為股價波動,而大股東既不想放棄持股又想有足夠現金使用的情況下,他們不是將這些股票套現,而是質押給銀行換取流動現金,而銀行方面則可以在質押期間將這部分的股權借出去,以此來收取一部分的利息。
這就給做空者提供了可能。
“我知道一個信息!”這時朱利安.羅伯遜說話了,“在去年貝爾斯登的股票達到頂峰的時候,他們曾經向摩根大通質押了3.75的股權,換來了大約5億美元的資金。就是不知道到了現在,這部分的股權有沒有被他們贖回?”
一般來說,按照銀行業的規則,質押股票的價格在其市值的三到五成,而那個時候貝爾斯登的股價曾經上沖到170美元每股的高價,所以按照比例的話,5億美元的現金也在合理的范圍之內。只是做了這筆交易的摩根大通算是慘了,因為如果持有到現在,這部分的股權只有區區的不到3億美元的價值,如果貝爾斯登方面違約的話,那么他們可就賠慘了。
雖然很驚訝為什么朱利安.羅伯遜知道這樣的事,但其他幾人均是識趣地沒有發問,他們清楚對方肯定是有自己的門路,即便是問了對方也肯定不會愿意作答,索性就連發問都免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朱利安,你可以和杰米.戴蒙好好地溝通一下,看能不能借出這部分的股權,如果他們還在的話!”沒有片刻的猶豫,索羅斯就頤指氣使地說道,而朱利安.羅伯遜的回答也很干脆,直截了當地就答應了下來,也沒有半句反駁或者不滿的話,這讓第一次進入他們圈子的格里芬和保爾森都相當驚訝。
雖然說對于圈子核心是索羅斯這一事實,大家都采取了默認的態度,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不樂意看到有人站出來挑戰索羅斯的領導地位,而朱利安.羅伯遜無疑就是最好的人選。這些是肯尼斯.格里芬和約翰.保爾森事先預想的,但實際上卻并沒有發生,這讓兩人感到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