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愿自己什么都不賺,也不愿意讓對方搶先離場的意愿得逞,這就是鐘石所想到的策略。而對于這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策略,約翰.阿諾德心中跟明鏡似的透亮,但偏偏對此卻毫無辦法。
這就是財大氣粗的好處,根本就沒有任何投資邏輯可言,直接從資金面上碾壓過去。阿諾德甚至懷疑,他們已經平掉了一部分的頭寸,已經收回了成本,所以此時才能夠肆無忌憚地拉升兩個月份之間的差價。
如果是這樣的話,阿諾德更是惹不起對方了,因為無論如何,這兩個月的頭寸差價都不可能恢復到最高點了,而對方就是在那里開始和不凋花基金大打出手的,這意味著不管對方怎么拉升兩個月份的差價,他們都是有盈利可賺的。
阿諾德此時很懊惱很后悔,心想如果自己不貿然出動的話,以對方的手段和性格,最多退讓一部分利潤給接手不凋花基金的機構,等到那個時候自己再一道平倉,相信也是有利潤可賺的。畢竟對方可是有實力進行交割的,也就意味著可以逼倉,而接手不凋花基金的機構是絕對沒有能力進行交割的。
現在自己一方的行動激怒了對方,后果就不好說了。
“現在該怎么辦,對方竟然使出這樣的招數,實在是讓人難以招架!”康雷德氣得直撓頭,對方的策略讓他只能干瞪眼。“上帝啊,他們怎么能這樣?這還怎么做投資?天呢,難道他們不要回報了嗎?”
“我怎么知道!”阿諾德翻了一個白眼。對康雷德的過度反應有些不以為然,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之后,若有所思地說道,“現在主動權已經不在我們手上了,就看對方到底怎么打算的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老老實實地跟在對方后面,看他們到底能夠和對方達成什么樣的協議。”
“如果他們退讓的幅度過大呢?”康雷德不敢置信地望著阿諾德。內心充滿了震驚,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老板竟然是這個態度。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明白過來,自己的老板此時也是無計可施,所以只能“任人宰割”了。當下無奈地說道,“難道我們真的只能這樣了?”
“是!”阿諾德搖搖頭,語氣很是蕭索,這種無法掌控局面的感覺讓他感覺很不爽,但另一方面,他也是很慶幸,因為看來對方只是玩票性質,并不打算在這個市場上久留,所以在未來不會碰到類似的對手了。
不過他內心仍然不死心。不認為對方就會無休止地虧損下去,他相信只要自己這一方不再出現搗亂,相信鐘石這方還是會和接手不凋花基金的機構達成平倉協議。只是最后的數字卻不是他們所能掌控的,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再激怒對方,當下聲色俱厲地對康雷德說道:“吩咐下面的交易員,不要再做出挑釁對方的舉動了。任何舉動都不要有,否則對方真的一怒之下凈身離開,我們就真的要完了!”
阿諾德說得凝重。康雷德也聽得仔細,他清楚在這個時候的確不能再出差錯了。在重重地點頭之后,康雷德就走了出去。
“咦,他們沒了動靜?”
在將價差拉到1.3美元之后,江山和他的團隊又等了足足半個小時,發現市場上再沒有像剛才那樣的平倉潮之后,撓了撓頭,他不解地問向鐘石,詢問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再拉0.1美元,試探對方到底是怎么想的!”鐘石絲毫不為所動,直接一揮手,又將市場價格直接再加高一個價位。現在不管對方到底是收手還是在暗中謀劃著什么,他都不在乎了,今天一定要將對方的意圖給徹底地逼出來。
在單日的交易當中,雖然成交量很大,但是都是一手一手的頻繁交易所刷出來的數據,連單筆過百的交易都很罕見,就更別說上千手的交易了。所以只要拋出數百手的平倉單,是很容易將價位打壓到相應的水平的,但想要長久地保持在這個水平,恐怕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單日的波動和長久的價格趨勢并不是一回事,正是因為市場有了大量的短線投資者,所以才能刷如此大的交易量,也給大機構的投資者建倉的機會。商品價格雖然在短期內有波動,但是在長期看來,依然遵循基本面和價格規律。
在聽到鐘石的話后,江山沒有多說什么,朝著交易員們做出一個只有他們才能讀懂的手勢,隨后交易員們就飛快地各就各位,再次開始拋出平倉單。
隨著他們大手筆的拋出,很快市場上再次出現一陣騷動,因為這兩個月份合約已經成為市場的焦點,所以當市場接二連三地出現大手筆平倉單的時候,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不尋常。盡管猜測不出大機構背后的意圖,但毫無疑問的是,這種時候是他們獲利的好機會。
所以當江山的平倉單出現在市場上,立刻引起了一陣哄搶,雖然交易員們并不清楚當前價差突然拉開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們很清楚的是,這種價差不會維持太久,因此在價差拉大的情況下,他們瘋狂地搜集市場上的籌碼,希望能夠在價格回落的時候賺上一筆。
很快,0703和0704兩個月份的價差就上升到了1.4美元,創下了自從不凋花基金爆發危機以來的新高。不過到了這個價位之后,很快大額的平倉單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價差也隨后開始緩慢地回落,半個多小時后,再次回落到1.20美元附近。
從這波開始到回落過程當中,市場上依然沒有出現其他的平倉單。鐘石又等了片刻。最終確定自己的策略成功了,終于震懾了己方蠢蠢欲動的勢力后,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
只要沒了己方的搗亂。相信和對方談判起來就多了幾分勝算,盡管對方到現在也沒有明確地回應,但是鐘石很清楚,在自己讓出部分利潤的前提下,對方不可能不心動,也不可能不給出積極的反應。
“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時的大本營基金正陷入到一片迷惘當中,就連肯尼斯.格里芬也對市場上三番五次的平倉潮感到迷惑不解。區區幾百手的平倉單還不被他放在眼里,但是背后的深意卻是讓他忽略不了。
按照之前的判斷。這應該是鐘石一方發出的平倉信號,但后面的平倉潮卻讓格里芬和他的團隊迷惑不解,因為按照常理來說,對方似乎沒有必要如此心急和倉促。連番的出價只會加速暴露對方的心理意圖。
“這應該是他們在窩里斗!”查爾斯.溫卡仔細地看了看盤面,再三推敲了之后,得出一個讓其他人感到有點意外的結論,不過接下來他的解釋就讓眾人恍然大悟,“市場上還有第三方甚至是第四方,當看到鐘的平倉信號之后也按捺不住,想搶先一步和我們達成平倉的協議。不過你們看,后面這兩波,應該是鐘后來的打壓。這家伙實在是夠堅硬,寧愿拼著一部分的盈利不要也要將對手的意圖抹殺掉。天吶,我們實在是錯過一次絕好的機會了。”
“絕好的機會?”格里芬狐疑地看了查爾斯.溫卡一眼。隨后仔細地盯著屏幕看了半天,最終終于明白過來,“上帝啊,的確是這樣,如果另一方繼續展示他們的平倉意圖的話,那么這個家伙說不定寧可拼著虧損也不會讓對方得逞。的確。我們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
說話之間,格里芬頻頻嘆氣惋惜。臉上的遺憾之色溢于言表,很顯然在內心深處覺得錯過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讓人扼腕嘆息了。
“肯尼斯,你也不用太過執著,事實上也并不是如此的。”查爾斯.溫卡微微地搖頭,出言打破了對方的幻想,“就算是他們內斗起來,也絕對不會讓我們占到便宜了,這些家伙都是市場上的精英,如果不是急于平倉的話,也絕對不會吐出部分的利潤給我們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急于平倉,但這絕對是我們的一個機會,現在就看我們該如何應對了!”
“既然現在對方已經擺平了另外一方,恐怕我們所能給出的籌碼已經不多了。如果換作是我的話,1.5美元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問題在于現在的對方,還能夠退讓那么多給我們嗎?”
說完之后,查爾斯.溫卡的嘴角微微抽搐,在這么短的時間就想清楚市場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也虧了他這么多年在市場上的經驗。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猜測到鐘石的策略之后,他也暗自感到吃驚不已,心想自己的這位對手真是財大氣粗,居然連兩敗俱傷的策略都敢應用出來,而且還硬生生地逼迫了對方讓步。
如果對方不讓步的話,鐘是否會將整盤利潤都讓出去?查爾斯.溫卡不知道,也不敢這么說。但此時他已經徹底地被這位對手的大手筆所折服,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對方急于離場,否則對于大本營基金來說,說不定又是另一場災難。
格里芬臉色一沉,思索了片刻之后,就大手一揮,給嚴陣以待的交易員下命令道:“1.40美元,這是我們平倉的底線,就按照這個價格給對方發出信號。”
和剛才查爾斯.溫卡所說的1.50美元相比,格里芬讓了0.1美元,這也是今天對方明確在市場發出的信號。按照這個價格來計算的話,目前大本營的60000手左右的天然氣頭寸大約能賺到13億美元以上,這個數字絕對能夠讓他們感到滿意。
很快,市場上就涌現出數百手的新開單,在0703上做多,在0704上做空,兩者相互配合,很快就將市場上的散盤壓制下去,兩個月份的價差又開始快速地拉大,沒多久就在1.4美元附近浮動,五分鐘過后,這個價差就再次被市場抹平。不過格里芬很能肯定,他們發出的信號肯定被對方捕獲到了。
和鐘石這邊不同的是,大本營基金需要開出新倉才能夠將價差拉大,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做大價差的一方。不過這些都是末枝小節,相對于他們上萬手的頭寸來說,區區幾百手的新開倉或者是平倉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現在,他們所要做的就是靜靜地等待,等著對方發來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