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冷文博剛剛踏進定古城機關公會的門口。
他考慮了兩天,還是決定試一試。
他進門之后,就拿了冷家的家族徽記遞給公會的人,說:“麻煩把這個拿給你們會長看,說我想見他一面。”
公會這人不認識這個徽章,但冷文博雖然身材瘦小,長期身處高位的那種氣勢卻不簡單,他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拿著冷家徽記轉身進去了。
冷文博只等了一會兒,就聽見那人急步走了回來,招呼道:“閣下,會長大人答應接見你。”
冷文博笑了笑,塞了樣東西進他手里。這人低頭一看,立刻面露喜色。
一枚四階強能核晶!
這東西對于機關師來說,尤其對公會的這種底層人員來說,比多少金幣都更有價值!
他對冷文博的態度又親切了幾分,一邊引他進去,一邊笑著說:“你運氣不錯,今天三個公會的會長大人都在這里,你可以一起覲見了!而且,為了機關戰爭,三位會長都是由神殿派來的臨時會長,級別極高!能被這種大人物接見,你真是…”
他一邊看著冷文博,一邊贊嘆。他是公會的自己人,都沒有這個好運,這人居然遞了個徽記就被答應了。嘖嘖,也不知龗道是哪里來的大人物。說起來,那個徽記看著好像有點眼熟的感覺?
他把冷文博帶到后面的花園里,說:“你在這里等一會兒。一會兒會長大人們會派人叫你進去。”
說著,他遺憾地盯著對方的門看了好幾眼,搖了搖頭,走了。
三個臨時會長?
冷文博對此倒是知龗道一二。
每次機關戰爭,神殿都會派三個人來鎮守。這三個人將會監察機關戰爭的全過程,對于一切違反規定的事情直接出手制止。
可以說,這三個人,就是機關戰爭這場游戲的最高裁判!
神殿一向無所不知…這也是冷文博在來之前,會猶豫那么久的原因。
神殿很有可能會知龗道,西鉑州跟他們的作為。不過嘛…有些事情。必須要冒險才行。
三個臨時會長全部來自神殿本部。最低也應該是個黑鐵祭司。在中央坤州以外的地方,能接觸到這樣的人物,真是難得中的難得。
那么,有些話。是不是可以試探著說一下?
他心念轉動。臉上的微笑始終淡定從容。
過了一會兒。一個年青人匆匆走了過來,向他鞠了一躬,禮貌地道:“這位閣下。會長大人召見。”
他點了點頭,跟在他背后過去。這次,卻沒有塞任何禮物。
年青人帶著他穿過花園,到了后面的一扇門前,抬手敲了兩下。
門里有隱約的談話聲傳出,說的內容模糊不清,完全聽不清楚,氣氛卻是輕松的。
敲門聲剛剛響起,門立刻應聲打開,中間似乎一絲停頓也沒有。
冷文博定睛看去,發現門后并沒有站著人!
咦?這個年青人沒有推門,后面也沒人開門,門究竟是什么打開的?看上去也不像有什么機關啊…
只是開門的這一個動作,就讓冷文博心里微微起了一陣波動!
門剛一打開,溫暖的氣息就撲面而來,沖淡了外面的寒意,讓人感覺非常舒適。房間里的裝飾也是如此,并不如何寬敞豪華,就只是單純的舒適。
冷文博心里一松,在行禮前,迅速往里掃了一眼。
房里坐著三個人,三個人都看不出年紀。
坐在上首的是一個黑發男子,長發直垂而下,垂在華麗的衣袍上。他袍上的花紋精致繁復,帶著某種古老的玄奧之感,穿在這人身上,卻完全不顯夸張,只越發凸顯了那份宛如神祇般的俊美。
三人相對而坐,進來的人第一眼看見的,絕不可能是旁邊任何一人,只可能是他!
這是神殿派來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冷文博只掃了一眼,就深深地彎下腰去,恭敬地道:“三位會長大人,小人冷文博拜見。”
“冷文博?”發話的是右首那人,“冷家的五劍長老…也是僅次于家主的二號人物,久仰大名了啊!”
冷文博繼續彎著腰,謹慎地說:“小人不敢。”
“呵,你有什么不敢的。冷家長居北浮州多年,連機關戰爭的勝者奉神殿之令開采資源,都要看你們的臉色,可真是威風得緊啊!”
冷文博面不改色,說:“那是三州的高層給我們這個面子。”
“呵呵呵呵,行了,免禮吧,坐。”
冷文博在三人的下首坐下,這才抬起頭來。
右首那人一頭短發,臉部輪廓非常深邃,相貌也很俊美。只是跟上首那人相比,就遜色多了。
他指了指上首那人,說:“這位是神殿的黃金祭司司元白司大人,他可是第一次踏足中央坤州以外的地方,這次來坐鎮機關戰爭,可是你們人類的運氣!”
按理說,神殿的祭司也是貨真價實的人類。但他這話,卻明顯把自己排除在了人類以外的位置。
黃金祭司!
冷文博有些震驚,他滾下椅子,伏在地上,再次說道:“拜見祭司大人!”
神殿的日常事務,通常由白銀祭司主持。黃金祭司深居機關神殿深處,就算在中央坤州,也難得一見,這次竟然親自來了北浮州,主持機關戰爭!神殿對這次機關戰爭可真是太重視了!
冷文博行著大禮,腦海中有什么東西閃電般掠過,瞬間下定了決心!
司元白捧著茶杯,沒有說話。倒是他左首那人笑道:“起來吧,不用緊張。叫你來,當然也是有正事要談的。”
冷文博不敢違令,果然爬了起來,但這次再也不敢坐下了。
左右兩人也自我介紹了一番。這兩人都是神殿的青銅祭司,一個叫許飛舟,一個叫闞華清,前者是托古城的會長,后者則負責定古城。前面首先跟冷文博說話的,就是闞華清。
闞華清微微一笑。問道:“冷家向來做地頭買賣。這次怎么膽敢違反神殿的禁令,在戰爭準備階段就派人去偷襲東梧州的基地?”
他語氣平和,話里卻明顯帶著冷意,冷文博心中微微一驚。想道。他們果然知龗道!
不過他早有打算。低頭道:“這事是冷家管教不嚴,讓一個分家子弟冷十八擅自出了手。現在冷十八和他的手下已經被冷家施以家法,全數處決了。”
這話倒也不算說錯。
這事起初的確是冷十八自己偷偷接的活。而且冷十八雖然是被常鳴捉住的。卻的確是被冷家的毒藥干掉的…
闞華清冷笑道:“好個伶牙俐齒!既然是你家分家子弟做的事,那你們本家為龗什么又去跟西鉑州合作呢?”
冷文博肅然道:“冷家有冷家的規矩,雖然是分家子弟接的活,但失敗了,本家也要承擔起責任來。而且本家跟西鉑州談的條件里,只是戰爭準備階段的被動守護,絕不會再次主動出手。”
闞華清大龗笑:“好,很好!你們考慮得倒真是周全,讓神殿一點說話的余地也沒有!我倒想問問,冷家究竟想做什么!”
說著,闞華清和許飛舟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冷文博,瞬也不瞬。司元白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茶杯,由始至終一言未發。但不知為何,冷文博最明顯感覺到的壓力,卻是從他那邊而來!
他頓了一頓,突然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他開口說:“這次派三位大人來坐鎮機關戰爭,也是前所未有的大陣仗。”
他大膽地看著司元白,直言道,“究竟是一位黃金祭司,竟然會從神殿出來,想必誰也想不到!”
他朗聲道:“為龗什么本次機關戰爭,陣仗如此之大?為龗什么戰前同意東梧州的要求,提前機關戰爭?為龗什么一直壓制西鉑州和南煬州?我想,這有原因的吧!”
三人的動作沒變,依然是一人垂頭,二人緊盯。
冷文博神色不動,侃侃而談:“請讓小人大膽猜一下原因…這是因為,東梧州連輸了三十年機關戰爭,再也輸不起的緣故吧?神殿需要三足鼎立,缺了哪一角都不行!”
這一句話說出來,就連司元白也抬起頭來,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冷文博額角突然冒出了些許汗珠,下面的話有點說不出來了。但他畢竟是冷家的二號人物,又是做足了準備來的。他只是頓了一頓,就再次發話——
“既然東梧州不能行,既然神殿需要三足鼎立,那何不如換一家?”
“我冷家,愿取東梧州而代之!”
他的話鏗鏘有力,連闞華清和許飛舟,也忍不住為之色變!
許飛舟失聲道:“取而代之?你們好大的膽子!”
冷文博毫不回避地直視著他,大聲道:“那是因為,我冷家有這個決心,也有這個實力!”
闞華清和許飛舟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司元白。
這時,司元白緩緩抬起頭來,卻說了一句無關的話:“你手里拿著的,那是什么?”
冷文博慷慨陳詞的時候,握緊了拳頭。他手里拿著一樣東西,那東西咯痛了手掌,他卻完全沒有留意。
這時聽見司元白問,他才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手上拿著的,正是那枚機關師的公會徽章——
正是那個叫“呂程”的人的公會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