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機關的世界,但常鳴發現,機關在這個世界的普及程度遠遠不夠。
最早在金竹村的時候,他就沒見過多少機關,連條破破爛爛的機關狗也被孩子們當寶貝一樣看待,日常生活中更是少見機關的蹤跡,甚至連燈,都是用的古老的油燈!
如果不是每天早晚定時飛過天空的機關渡輪,如果不是村子里主要的工作就是制作機關的材料,他甚至會懷疑,這究竟是不是想像中的機關世界。
原先他以為這是因為金竹村太落后,機關術普及不到那里去的緣故。但進城之后,他還是略略有些失望。
的確,城里使用機關的數量比村里多多了,甚至還會有機關護衛來回巡邏。
但是現代的工業機械是什么樣的?那已經完完全全地滲透進了日常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不是特殊情況,你甚至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明明機關術已經很發達了,在某些方面發達得甚至超過了常鳴的認知,但在普及方面,也一樣超過了常鳴的認知。
極高與極低之間,相差得是不是太大了…
很快,常鳴就發現原因所在。
機關太貴了,普通人根本用不起!
這也是他給三件物品定價懸殊如此之大的緣故。
改良冰箱是有錢人家的日常用品,以前使用冰箱的人要么比較節省,要么根本不在乎能源晶石那點小錢。改良之后,它可以稍微向下普及一點,但用得起的,仍然是有錢人。定個一金幣,剛好可以給普通富裕家庭日常使用。
機關懷表是提供給機關師使用的。毫無疑問,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一群人莫過于機關師。
上次莫遠望隨隨便便就扔了幾十金幣撿漏,還像是撿了便宜一樣,因為這東西就值這個價!
機關鬧鐘都能賣上那個價,那懷表呢?鐘表這東西,毫無疑問是越小巧越值錢,常鳴這件機關針對的就是高級一點的機關師,對他們來說,一千金幣多乎哉?不多也!
而發條鬧鐘,則是常鳴小小的一點念想。
機關公會太過封閉狹隘,不允許晶石以外的機關存在。他們可能是為了保證機關術的純粹,但從更寬泛的意義來說,這個規定阻礙了機關的普及發展。
常鳴沒辦法改變機關公會的決定,可他還是想努力做出一些嘗試。
這個發條鬧鐘,就是他的一點試探。
真想看見像前一個世界那樣,機關真正成為人們生活必需的景象啊,到那種時候,才算機關最大的輝煌與勝利吧?
他凝視著面前已經完成的投影,點擊了提交。
回到運財山莊時,白鷺汀已經等在門口了。他站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
看見常鳴回來,他迎上來說:“行了,走吧。”
常鳴看他一眼,他表情平靜,看來跟吳大掌柜談得不錯。
他們倆一路往秦羅河邊走,白鷺汀信口問道:“你剛才出去把材料買好了?”
常鳴點頭,白鷺汀也沒問他買來的材料放在哪里了,一方面是因為大少爺已經習慣了各種空間類機關;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著實有些心不在焉。
常鳴想起件事,問道:“之前我們進去前,被大掌柜送出來的那個年青人,你注意到了嗎?”
白鷺汀一愣:“當然,怎么了?”
常鳴問道:“你聽見他們之前說的話了嗎?”
白鷺汀慚愧地搖頭:“那時候我正看著姓畢的老板,沒留意。”
常鳴把聽到的只言片語學給他聽,白鷺汀立刻震驚地停下腳步,轉頭問道:“這是說…那個人是…”
常鳴點頭:“你也猜到了。咦,你們倆沒見過面啊?”
白鷺汀喃喃道:“或許小時候見過,自我有記憶開始就沒有了…不過他肯定認出我了,他為什么不認我?”他苦笑兩聲,“林家根本沒打算為我爭取什么,他當然不會認我…”
常鳴拍拍他的肩膀:“林家畢竟是你的母族,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對你好處極大。放心,只要你表現出足夠的實力,林放歌不可能不認你。”
白鷺汀當然也明白這些,只是事情牽扯到自己,他情不自禁地有點失措。他喃喃說:“我剛才的表現怎么樣?是,我表現得差透了!面對別人的挑釁不敢說話,甚至無法回擊…”
他越想越是沮喪,常鳴說:“慢慢來吧,我還是那句話,見的人多了,慢慢地就會了!而且,我跟你說,有時候要代入情緒,有時候要脫離出來一點。如果我不是我?我是一個局外人,遇到這種情況我會怎么做?寧可慢一點,也要想清楚再做!”
白鷺汀回想剛才的情景。他不是常鳴,他沒辦法按照常鳴的方法去做,但是會不會有更好,或者說屬于他自己的處理方法呢?
他在腦子里不斷模擬,臉色漸漸明亮起來。
常鳴在旁邊看著,微笑著點了點頭。
金檀城挺大,運財錢莊在貿易區中心,戰爭委員會在城市邊緣,兩人步行過去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時間。
除了最開始的幾句交談之外,兩人再沒有其他對話。白鷺汀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常鳴心情輕快,安步當車,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看著城市情景。
穿城而過的是秦河羅支流,主干在城外。因為要在這里進行重要的談判,所以戰爭委員會把總部都搬到了這里——是的,就是那個巨大的機關堡壘,浮在秦羅河上,像是一個河中的城市。來來往往的船只路過它時只能繞道而行。
常鳴和白鷺汀走到城外,一路過去,越來越安靜,整齊的樹木遮成了林蔭大道,鶯鳥在枝葉間啾啾鳴叫。從樹冠上看過去,可以看到機關堡壘的頂端,鋼鐵巨獸與自然的青綠混合,有些不太協調,卻又顯出另一種靜謐。
林蔭大道上偶爾會有機關車路過,無一不是高檔車。路本身就修得平整,機關車的防震性能也好,經過的時候安靜而平穩,坐在這種車上,一定不會暈車。偶爾會從車窗里投來驚奇的目光,那些人看見這道路上竟然會有行人步行,忍不住就有點納悶。
走到林蔭大道盡頭,仍然還是樹木,但已經可以聽見河水奔流的聲音。枝葉間掩飾著一幢白色的小樓,繞個彎,白樓前有一片廣場,剛剛過來的機關車全部都停在這里。
這幢白樓是戰爭委員會的接待處,常鳴他們要先在這里報道。
小樓外有士兵巡邏,看見兩人過來,立刻上前喝道:“你們倆是什么人!這里是軍事禁地,常人不得擅入!”
常鳴說:“我們是經過大比武,過來報道!”
士兵點頭,態度還好:“出示一下邀請函。”
邀請函是常鳴離開大比武賽場前就已經發到手上的,他拿出來遞給對方,對方瞥了一眼,點了點白鷺汀:“邀請函上就一個人,你們怎么兩個?”
常鳴說:“這是我在大比武上的助手,當時秦老曾經點名表揚過他。我想有他配合效率更高,就帶著他一起過來了。”
士兵想了想,揮手說:“行,進去吧。”
在常鳴他們轉身往里走的時候,卻拿起手中的機關,按動按鈕,說了幾句什么。
玻璃反光,兩人都看見了他的舉動,白鷺汀遲疑著說:“我似乎不應該過來的,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常鳴笑道:“你這樣說就挺虛偽了,來都來了,人家的招呼都已經打過了,這樣說就是個馬后炮!他們小心一點也是正確的,戰爭委員會負責談判大事,關乎機關戰爭的重大決策,一定間諜橫行。如果不小心一點,垣橋慘案就是前車之鑒!”
他說話本來是壓低了聲音,但站在遠處的一個清癯老人突然眉峰一聳,耳朵動了一動,不動聲色地向這邊看了一眼。
“怎么了陸老,有什么不對嗎?”
那老人搖頭,說:“沒什么,我那個徒弟性情不太穩定,如果犯了什么錯,你們也不要縱著他,該怎么做就怎么做。”
對方殷勤笑道:“陸老調教出來的弟子,還有什么話好說?年輕人總有些沖動的時候,而且在我看來,這孩子性情溫文、彬彬有禮,還是陸老對弟子要求太高了。”
老人的唇角泛起淡淡笑意,說:“挫折受得太少,對前途發展不利。總之,對他,你們不要太看我面子。”
又是一陣寒喧吹捧,那人恭恭敬敬地把老人送出門去。
他目送老人的背影遠去,又一個年青人匆匆走過來,說:“中部大比武的優勝者已經到了。”
那人一揚眉,眉毛有如刀鋒般銳利:“哦?就是那個破紀錄的小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不以為意地一笑:“跟前面的人一樣,讓他等著!等人到齊了再一起說話!”
“可是秦委員長點名要求重視這人…”
“是副委員長!秦長林又不負責我們這塊兒,你怕個什么?這塊兒究竟該是誰做主?”
“是您。”
“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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