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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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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以至于十來年都沒有下過雪的回水縣城今年都是連降大雪,甚至踏入到了陽chūn三月的開頭,整個縣城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雖然街頭有著頑童興奮而尖細的“瑞雪兆豐年”的喊叫聲,但對于那些經久未修的茅草房屋來說,對于那些瑟縮著在寒風當中流浪漢來說。這場雪卻是下得如此的肅殺,如此的凌厲,仿佛是催命符一般要將他們攆入到陰曹地府里面去!

  林封謹就陪伴著又胖了一圈的林員外在街頭漫著步,兩人腳下的雪在嘎吱嘎吱的作響,林老爺的腳印明顯是要深并且闊一些,他那圓滾滾的肚子已經令寬松的袍子無法遮掩住了。

  “這一場雪下來,估計咱們家的粥棚又得擴建了。”埋著頭的林封謹皺起眉頭道。“老爹,有一句話叫做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

  “去去去!小兔子崽子,翅膀長硬了會飛了?”林員外很不耐煩的數落著他道:“你老子我吃的鹽多過你吃的米,難道還要你提點我怎么做?做了兩筆小買賣尾巴就翹到了天上去!驕兵必敗,驕兵必敗!”

  林封謹嘆了一口氣,很想和自己的老頭子爭辯一番自己的“小買賣”此時至少令林家的不動產和現金都翻了兩番此時林家的糧船已經接近四十艘,可以名正言順的掛著襄都羽林衛的旗幟在南鄭各地水道航行,無論是誰前來查驗或者試圖收稅,都是由羽林衛這種禁衛軍的蠻橫軍士出馬接待,拿出來的還是兵部會同館的印信文書。

  當然,糧船里面大概也只裝了十分之一的糧食,其余的都是在襄樊走俏的貨物,五六倍利潤都是少的,不過此前林封謹也仔細打探過襄樊當中“惹不起”的豪商涉及的貨品范圍,很識趣的沒有“撈過界”。

  這些糧船每個月產生的純利潤都要超過十萬兩,不過這十萬兩當中,林家大概只能拿到兩三萬兩銀子,剩余的利潤便是要給李虎拿去打通更多的關節,收買更多的人。

  而這些被打通的關節起到的作用也絕對不是僅僅作用于糧船方面!

  李虎雖然暫時是升不動了,但是他的頂頭上司田府亮田公子卻是大有可為,在李虎打通的這些關系網的運作下,田公子在年前就再次高升,被任命為揚武將軍,下轄三個統領!順利的從田統領的位置上變成了田將軍。林府之前和李虎一起進入的那十余二十名家丁,差不多一大半也升了職。

  非但如此,整個田家也在李虎的這種活動下,政治環境要寬松了許多,之前田柱國樹大招風,上朝的時候,往往都是被孤立了起來,說什么話做什么事情反對的人極多,就仿佛是被人緊緊的縛上了一道繩索,十分壓抑。

  此時隨著李虎的銀彈攻勢的開展,田柱國也發覺了一些改變,那便是雖然自己孤家寡人的局面依然,不過有什么提議的時候,至少反對的聲音少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說,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肯保持沉默了!

  這可以說是十分難得的。

  而這些人都是拿了李虎錢的人,他們大部分都是胡子老長頭發花白,總做不出來每個月一面收著田家門人的孝敬,一面做出和田柱國唱反調這種沒節的事情出來,偏生也不好意思立即就倒向田家,所以做出的最優化選擇就是不說話保持中立,相信假以時rì,田柱國能夠投桃報李,那么收攏一批人也不成問題。

  也正是因為這樣,整個田家對于李虎私下的活動都保持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默許態度,而李虎也是十分識趣,每個月甚至會呈上一份開支詳細的清單列表。雙方的合作,依然是水rǔ交融。

  在這樣的局面下,李虎的地位再次上升也是理所當然了,不僅首席心腹的地位更加穩固,加上田公子之前本來一個月只有兩三百兩銀子,窮的叮當響,此時李虎卻每個月都會識趣的數萬兩銀子直接雙手奉上,加上羽林衛又靠近襄都,田公子不好好的狂濫賭享受一下人生,豈不是在浪費青chūn委屈了這些銀兩?

  所以他老人家自從升任以后,除了點卯的時間在軍營里面,其余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什么怡紅院,倚翠樓當中挺槍勒馬,大戰群芳。不時還要邀請同僚炫耀一番,至于手頭上面的那些軍務,當然是一股腦的丟給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去弄了!

  最初的時候,田公子偶爾還要前來查看詢問一下軍營里面的事情,畢竟這個涉及到了官位的問題,后來發覺李虎做事情確實是四平八穩,滴水不漏,等到自己連續兩個月都被兵部派下來的堪合評定為“優”的時候,田公子更是樂得過都不過問了。

  田公子也是有自知自明,以往做統領的時候自己事事躬親,一年才拿了兩個優,現在有人代勞便是最好不過,總之李虎白手起家,沒有后臺總要依靠田家才能立足,沒有背叛的風險。

  所以此時李虎雖然是掛著一個副總管的名頭,但是實際上手中的權力,至少是可以當半個揚武將軍來使用的。

  此時還有一句閑話要提,便是與那位忠心耿耿的秦慶有關。大概是田柱國也有些不放心李虎,便又讓自己的心腹來“制衡”一下,便讓秦慶來到田公子的身邊也是輔佐,目的就是要分李虎的權。

  不過李虎得到了林封謹的授意以后,便是全面配合,將各項大權拱手交出。當然,李總管交權,絕對不代表林家這邊就要交權和全面合作,這其中的不足為外人道之處,那是只能意會的。

  那秦慶乃是比田公子整整大了一輩的人,自覺肩頭又擔負起規勸少主成才的重要性。所以每天都在新上任的田將軍面前倚老賣老的嘮叨,一旦田公子想要去喝花酒,玩粉頭,馬上正色勸誡,甚至還要威脅去告狀!!弄得田公子當真是窩火連天,不勝其煩,若不是看在是老頭子硬塞過來的份上,早就一刀拔出來砍了。

  最致命的一擊就在月底,林家月中在賬本上弄了幾個小陷阱,秦慶就毫不猶豫的一腳踏了進去,正義感過多的他便在這方面指手畫腳,說這樣不對那樣不對。

  林家的管事當然不會違背秦大人的吩咐,老老實實規規矩矩俯首帖耳的照辦,當然,秦老人家也得簽字蓋印證明自己有下命令,結果當月不僅僅沒有盈利,反而虧損了三萬多兩銀子!

  這一下子田府震動,因為這幾個月林家商隊孝敬不斷的緣故,府邸里面的開支增加得不是一點半點,結果這個月不但指望不了商隊這邊,反而還要倒貼錢進去。

  因此府邸里面的氣氛都緊張了起來,自然便有人前去查賬本,發覺最關鍵的幾處虧損地方的決策,都是忠心耿耿的秦慶作出,并且還簽字畫押......俗話說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此事雖然沒有那么嚴重,但也仿佛是在秦家身上狠狠斬了幾刀一般…..

  所以當田公子怒氣沖沖(太久沒喝花酒憋的)的在家里面砸了幾個杯子拍壞兩張桌子,并且以撂挑子不干來威脅老頭子以后,田柱國也只能長嘆一聲,將秦慶重新調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一切恢復照舊。

  林家兩父子的關于賑災的爭論,最后以林封謹全面投降而告終,林家作為此時河倉縣內數一數二的大戶之一,很是慷慨的在縣內一共設立了五六個粥場,整整開到了三月十三,耗費了七八千兩銀子。

  這個時候,chūn風終于姍姍來遲,朝廷的賑濟和賞賜也開始著落了下來。

  大概是林家的賑濟做得名聲實在是有些大了的緣故,甚至都有兩三個御史派出了家人在暗訪收買民心圖謀不軌這種罪名拿來上奏的話,也可以說是個不大不小的功勞。

  御史不就是風聞奏事,替君王監察天下的么?

  不過,當那些老練的家人見到每個粥棚當中都擺放了天地君親師的牌位,每次施粥之前,都有人要求領粥的災民叩拜,三呼萬歲以后,便知道這林家當中有明白人,而現在的吏治也還沒有黑暗到可以信口雌黃指鹿為馬的地步,所以這些御史也只能悻悻然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也就是在粥棚撤銷的當天,林封謹也整理好了行裝,是時候準備出發了。他此行的目標乃是在南鄭西南面的房康郡,那里乃是比鄰硐蠻的州郡。

  用流行一些的話說,就是少數民族和漢人的雜居地,在目前的主流文化當中,基本是被認為是荒僻流放之地。去那里做官,哪怕是升職也認為是被貶斥了。

  不過,在幾十年之前,當時的儒門如rì中天,連續有王陽明,朱熹等等大儒出世,搶占中原腹地。幾乎逼迫得其余的諸多派系喘不過氣來,面對這種情況,縱橫書院,五德書院選擇了聯合其余的派系硬頂,苦苦支撐當時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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