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法家這群人卻不知道,戰局就是在此刻,已經是悄然開始朝著另外的一邊傾斜!因為自從林封謹壓破瓦面落入民宅當中,而這左都門下六子居然還敢追進來的時候,主動權就重新回到了林封謹的手中!
左都門下六子最擅長的地方就是結陣聯手,而他們進入到了民宅當中之后,卻是無疑是放棄了自己的長處,這樣一來的話,便是正中林封謹的下懷。
等到左都門下六子一一躍入到了民宅的里面的時候,很顯然林封謹已經是不知去向了,不過既然上面的人沒有提示敵人重新翻越上屋脊,那么對于這六個人來說,就要面臨一個選擇題,那便是他們要追蹤的敵人既有可能是去了門外,又有可能是朝著反方向的墻壁破洞里面逃過去。
不過看林封謹逃過去的兩大方向,都不是朝著外面逃,而是朝著囚天下陣法的核心處靠近。
法家中人也沒想到,這名神秘的敵人竟然不退反進,玩了這么一處把戲出來,不過他們轉念一想,覺得林封謹和之前的瑪紋多半就是元昊安排下來的棋子死士,自然不會以自己性命為重,要以救人為第一要務了。
左都門下六子平日為了培養默契,都是同進同出,同寢同食,這時候相互之間眼神一對,已經是知道了怎么選擇,便是三人朝著門外追出,三人進入到了墻壁上的破洞當中。
這就是林封謹的第二個目的,要逼得這六人分兵。
并且,剛剛追出了三五丈,這左都門下的三人就再次需要進行選擇了,因為他們面前乃是一處小院,小院的門還在“吱呀吱呀”的搖晃著,看起來剛剛有人經過,不過旁邊的堂屋門也是開著。
從表面上來看。敵人應該是朝著小院的方向逃走了,可是他也可能用力推一把小院的門,然后朝著堂屋當中逃過去,再破窗而出。
甚至若是往深處想的話,要進出小院其實也大可以輕輕拉門,這樣的話進出的時候自然就不會露出來任何的破綻,并且這種事情也是不難做到的。那么敵人明明是可以不露痕跡的逃過去,故意在這里讓小院的門搖動又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經是判斷出來了自己這幫人的想法,因此故布疑陣.......?
這些復雜的念頭在腦海當中閃過了以后,此時追殺林封謹的這三人便只能嘆了口氣。對望了一眼,知道又只能分兵了,身量較高的那名男子“刷”的一聲拔出來了腰間的長劍,很干脆的道:
“你們去小院,我進堂屋,我擅長近身搏殺。”
這人在六子當中排名第二,叫做韓天,平時話語不多,卻是往往能抓住重點。一錘定音,因此甚有威望,他們這六人都是被法家收養的孤兒,所以姓氏都是被冠以“韓”姓。乃是法家當中最被信重的新生力量。
韓天說出來了這句話以后,其余的兩人點了點頭,沉聲道:
“小心。”
韓天冷笑道:
“這人確實是有兩把刷子,不過這是什么地方?只要我一發現他的蹤跡。便立即出聲示警,難道我在他的手下兩三招都撐不下去?便是師尊來了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吧,倒是你們要多加注意了。”
說完韓天便是大步的朝著堂屋里面走了進去。他的步伐依然是快而穩,每一步邁出,給人的感覺都是有落地生根一般,這顯然是在基本功上下過苦功,同時,韓天的目光也是十分銳利的在屋內掃過,不漏過每一個可能匿藏的角落。
因為他還要提防一件事,那就是追捕的那賊人會突然找個地方藏匿起來,追捕的人以為他在往前逃,略微一不小心的話,反而就與之失之交臂,反而將其漏了過去,那就可以說十分糟糕了。
一進入到了堂屋當中,周圍立即就變得黑暗陰沉了下來,不過韓天這樣級別的真傳弟子身上都佩戴有了十分特殊的法器,他輕輕一拂,身上的紐扣就發出來了熹微的光芒,將里面照耀得十分亮堂。
按照此時民居的布置,堂屋的東廂便是主人自家居住的寢室,而西廂房則是客房,順帶連接著廚房,韓天腦海里面早就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規條和套路,知道要搜尋的話,乃是要依照先封閉的房間,后有通道的房間的原則,便是一步踏入到了西廂房內。
不過,這一步跨出去之后,韓天的瞳孔陡然便是已經收縮了起來,因為他赫然見到,在西廂房的椅子上,赫然就坐著他要追捕的目標,并且坐得還是大馬金刀仿佛是主人那樣,看到了他以后便微微一笑,居然用和老友打招呼的語氣道:
“你來了?”
韓天卻終究乃是法家耗盡心思培養出來的精英,一見到了這情形,臉色一變,立即就要伸手入懷當中去釋放告警的信號!可是他之前卻是將自己的長劍抽出來握在了手里面,不消說,握劍的那只手必然是慣用手,那么,伸手入懷去掏告警的煙火信號的那只手未免就要慢上了半拍。
就在韓天的左手剛剛伸入懷中的時候,他猛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處,居然一下子詭異的收緊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陣無法形容的抽搐收縮疼痛傳遍了全身,這樣強烈的疼痛甚至在瞬間都令韓天的腦海當中都是一片空白,
只能本能的張開了嘴艱難的吞吸著空氣!
這時候,林封謹已經是站起了身來,一伸手就對準了韓天的左手抓了過去,本來林封謹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距離韓天還有足足五六步的距離,可是他這么一站一抓,便是詭異無比的到了韓天的身前。
若是普通人,此時搞不好都直接癱軟在地,然而畢竟韓天乃是受到過法家的嚴格訓練的弟子,盡管心臟處的劇痛依然是潮水一般的傳來,卻依然能做出閃避反擊的動作,咬著牙一腳就對準了林封謹踹了過去。
然而林封謹卻仿佛是算定了他會出腳似的,居然后發先至。右腳虛提起來了半尺,竟然提前一步就擋在了他起腳的軌跡上。韓天要踹人的話,勢必就要先提腳起來,可是林封謹先發制人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攔截,韓天這一腳連抬都沒有辦法抬起來,又怎么談得上踹出去傷人?
因此,這時候的局勢實際上是對韓天相當不利的,他此時右腳虛懸,左手伸入到了懷中,右手雖然握著一柄三尺長劍。可是在林封謹已經是直入中宮逼近到了身前的情況下,這一把長劍完全就派不上什么用場了,若是回斬或者回刺的話,被敵人一閃開,那么就搞成自殺也似的尷尬模樣,說實話在這個距離上,長劍就真心不如一把匕首好使了。
若是實戰經驗匱乏的人,那么想必都是手忙腳亂了,然而韓天這六個人手上。少說都有十幾條人命,并且還不是那種普通的老百姓,而是與之實力仿佛的高手,戰斗經驗何其豐富?
他頓時便是當機立斷。握劍的右手立即松開,并指成掌,掌心立即就泛出來了深濃的朱紅色,對準了林封謹就拍了過來。
可是。韓天便是再怎么厲害,也不要忘記他中了林封謹的心神儡,是在心臟不停的抽搐劇痛之下進行的這場戰斗。能夠做出這一系列的反應和舉動,那完全是依靠豐富的戰斗經驗帶來的條件反射來進招。
此時他的右手在拍出的時候,林封謹卻是已經早知道他會出招一般,提前的猛彎腰,這一掌就已然使老,打在了空氣當中,林封謹整個人已經是借著這彎腰之勢,從韓天的右臂腋窩下面鉆了過去,來到了他的背后,接著頭也不回,高高揚起了自己的右臂,朝著后方曲肘猛然的橫掃一撞,便是“碰”的一聲,肘尖鑿在了韓天的太陽穴上。
這樣致命的位置被肘尖擊中,輕者暈厥,重者喪命,韓天繞是身經百戰,中了這一下便也是立即眼前一黑,當場就癱軟在地昏迷了下去。兩人之間的交鋒過程看起來似乎十分漫長,卻都是格外兇險的以快打快,這一系列的交手其實都是噼噼啪啪的以快打快,直到林封謹一俯身,來到了韓天的身后,一擊得手之后,他們之間的動作才是一下子的停滯,只是昏迷過去的韓天的身體緩緩軟倒的過程實際上顯得是格外的漫長。
擊倒了韓天之后,林封謹也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的計劃第一步是進入民居,將追殺自己的法家六人徹底分開,計劃的第二步,便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擊倒其中一人,并且要最大限度的保持好他的身體,簡單的來說,那就是捕獵!
為什么林封謹會制定這么的一個計劃,便是因為這個計劃就像是鐵鏈那樣一般,環環相扣,因為這左都門下六子乃是法家當中的修煉真人,渾身上下的道行高深,氣血旺盛,魂魄也自然是十分充盈......乃是上等的素材!
什么素材?
那自然是大巫兇的殘魂降臨的塑材了,話說大巫兇的殘魂此時得到了自己前后兩世的軀體骨灰溫養之后,恢復的速度遠遠超出了林封謹的想象,更重要的是,有一日林封謹在整理自己的須彌芥子戒的時候,無意當中竟是發現了一件早就被自己遺忘的東西!!
這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那拜魔教當中的圣物,寫魂息香!
當日拜魔教前來西戎的借口,便是發現了上古的封印,里面隱藏著迦空王隨身攜帶的法器,羯磨鐘。
不過要取這件寶物,便必須讓魔物破赤羅的殘魂在寫魂息香的作用下,穩定下來,成功奪舍后才能說出有關的線索,并且寫魂息香雖然強大無比,效用神奇異常,卻只有強大的靈魂才能承受得住其中的元力,說得直白一點,就算是你我死了,吸了這寫魂息香的唯一下場也是當場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林封謹后來才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巨大的陷阱,準確的說,是魔尊波干算計魔侯伽羅的巨大陷阱!目的就是要借助魔舍利當中的業魔王迦空的殘魂,對魔侯伽羅進行重創!!
而魔尊波干顯然也是知道林封謹十分精明厲害,要讓林封謹入彀,那么這個計劃當中的破綻,漏洞,甚至說是謊言都必須越少越好,說謊的最高境界,那就是連說謊的人自己都騙了,自己都將這話當成是真的。
所以,在這個計劃當中,魔尊波干不僅僅是將自己一干得力手下都送去陪葬,就連準備的諸多東西都是真的,甚至包括這寫魂息香也是不假,當他們一干人被法家中人追趕得雞飛狗跳的時候,對魔尊波干忠心耿耿的陰法王居然將這玩意兒藏在了自己的體內,結果最后陰法王被五馬分尸的法家酷刑神通殺死,這寫魂息香最后輾轉落入到了林封謹的手里。
等到了大巫兇獲得了龍晶當中的骨骸以后,他的殘魂也是開始迅速的恢復,林封謹這時候才想起來了寫魂息香這玩意兒,拿出來給大巫兇看,不過也沒抱什么希望。
因為當時陰法王也說得很清楚:這寫魂息香雖然強大無比,效用神奇異常,卻只有強大的靈魂才能承受得住其中的元力,普通人是根本無法消受,有害無益,只有上古的強大魔物才能使用,并且林封謹也是在書中看到過相關的說法,和陰法王所說的頗為相似,所以深信不疑。
不過,大巫兇的殘魂拿到了寫魂息香以后,研究了足足一天,居然告訴林封謹這玩意兒對他大有幫助,林封謹大吃了一驚,忽然就明白了過來,寫魂息香對魂魄的強度要求很大,但面前這位大巫兇的魂魄難道就弱了?至少是也轉世了好幾次后居然可以保持一線真靈不滅,然后將前世的記憶一一蘇醒。
這樣的變態,估計比起魔族的魂魄來說也是不遑多讓了吧,更何況林封謹此時弄明白了水落石出之后,仔細思考之前陰法王的說話,這其中恐怕也是有一些夸大其詞,不盡不實之處。
她為什么要這樣說?應該是認為這寫魂息香如此珍貴,所以本著防患于未然的念頭,想要打消掉林封謹心中可能出現的覬覦念頭。
總之,這寫魂息香最后被大巫兇研究了半晌,最近來到了這旬州以后,又指點野豬去采購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然后將其用巫法進行了煉制,林封謹拿這玩意兒也是沒有什么卵用,既然大巫兇要,那就拿去用就好了。
結果這寫魂息香本來外形若一根灰線,需要被無時不刻的纏繞在枝骨上,或者說是被血肉溫養,被煉制之后居然就慢慢的縮小,最后變成了一根兩寸長的灰針,若銀針一般細長。并且寫魂息香本來十分沉重,幾乎超過數千斤,此時卻也是徹底變輕了,和普通的細針沒有什么區別。
一肘撞暈了韓天之后,林封謹立即就是猛然翻腕,指縫里面已經是夾住了那一根用巫道秘術淬煉過的寫魂息香,這玩意兒乃是用魔族的秘術制作出來的東西,而嚴格的說起來,大巫兇那一身驚天動地的巫術,卻是傳承自十二祖巫留下來的歧邪祖巫經,乃是不折不扣的妖族的秘術。
將魔族秘術制作出來的東西,再用妖族的秘術進行煉制,所以此時的這一根針狀的寫魂息香,搞不好就是放到煉制者魔尊波干的面前,他估計都不認識這是什么東西,有什么用了。
林封謹夾住了這一根針狀的寫魂息香以后,自身也是忍不住微微的錯愕了一下,低聲道:
“喂,老頭子,你確定是要扎頭部的天柱穴嗎?這玩意兒刺進去要是無效的話,那可是要當場死人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