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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
風雨如晦,
偶爾有一兩道閃電閃亮,便將將車廂里面眾人的臉給照亮。
這里乃是旬州西門外的騾馬市,算是交通要道,四通八達,一干人都在這里緊張的等待著時間。
準確的說,是子時。
子時一到,法家必然會迫不及待的施展子午秘術來探測元昊的行蹤,持續的時間為十息,能非常精確的定位到元昊當前的地點。
所以此時在騾馬市上,有一共八輛馬車都準備一齊出發,作為迷惑法家的誘餌,八輛馬車會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而去,然后遇到岔路會繼續分開。
林封謹微閉眼眸,鼻子里面傳來的是馬匹身上的淡臭味道,還隱隱約約混合了黃酒的糟氣,在這樣的雨夜里面趕路,必須要給馬匹上硬料,同時加上雙份草和半壇黃酒,讓馬匹處于微微的興奮狀態,才能讓搭上油布的牲口忽視寒風冷雨的侵蝕走得更遠。
忽然之間,面前的元昊身上傳來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這感覺令人渾身上下都生出來了寒意,緊接著持續了十個呼吸的時間便消失了,大家都十分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林封謹看了一眼之后便詢問道:
“可以走了?”
元昊點點頭,林封謹便是對外面的車夫吩咐了一聲,馬車立即就徐徐的動了起來。此時就連林封謹也是在暗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這樣的情況下,元昊居然都還能在旬州有這樣大的潛力,也真是令人咋舌。
而這一次法家中人估計又要意外了,他們想必認為,元昊一定是會走水路而不會走陸路。一定會是去錢江而不是去別的地方,所以在之前的圍追堵截上自有側重,但現在得知真相以后重新布局。估計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吧。
此時馬車前進的方向,卻是南下的道路。在經過了一番研究之后,元昊決定將目的地定在了朝南方去的楚州,楚州這地方看起來沒有什么大江大河,可是楚州旁邊則是著名的云夢澤,同時,楚州更可以說已經是深入到了南鄭的腹心之地,距離襄都也只有區區的二百八十里,法家的勢力延伸進來肯定也就更加薄弱。元昊到了楚州以后。退可入云夢澤,進可以去襄都這樣的物產匯聚地尋找傷藥,實在是上上之選。
元昊他們的這一番行程,可以說是再次出乎了法家中人的意料,只是剩余下來的那七輛用來布置迷陣的馬車,就吸走了法家七八成的精力,因此等他們第二天午時再次施展子午秘術,確定元昊等人的行程目的地就是朝著南方去的時候,法家布置的關卡已經是被沖破了足足兩個時辰,連尸體上的鮮血都被野狗舔得干干凈凈的。
一番急行之后。林封謹等人付出了累死六匹馬的代價,終于到達了楚州,在楚州這里。雙方交接完畢,林封謹也是拿到了元昊答應下來的報酬:
壓制妖命之力的秘密,
白虎殺的修煉之法,
拜火教的其余兩大鎮教神功的心法,
還有三項已經失傳,連水娥也不知道的水系上古神通,
最后還有一顆寒丹石,這玩意兒是給黑帝鏡用的,能讓損壞的黑帝鏡威能提升兩成以上。
不過。林封謹也是付出了代價,那就是在西王母的那個神像面前起誓。在一年內保證不對元昊動手,同時護送元昊到楚州。這誓言乃是大巫兇非常堅決反對的。因為發誓不是輕易空口說白話,而是要將自己的生辰八字給報上去!!
這生辰八字一旦被人知道,尤其是西王母這樣的變態知道,可以說隱患極大!
用這樣的代價來換元昊腦海里面的這些秘術加上一顆寒丹石,甚至可以說是虧上許多了。
不過,林封謹這一次卻是表現出現了足夠的固執,因此旁人也不好說什么。
雙方便是在云夢澤旁邊的酒樓處分別,沒有什么依依不舍,元昊直接包了一艘漁船往云夢澤深處去了,他回頭看著遠處岸上的林封謹等人,看著他們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了旁邊的蘆葦從的隔絕里面,最后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底,這時候,元昊忽然眼中閃現過了一抹異光,對漁船的船家道:
“停船,老板。”
船家立即便是依言停船,然后走進來問元昊有什么吩咐,卻是在瞬間被元昊一指頭點在了額頭中央,化成了一尊晶瑩剔透的冰雕,那最后凝固的表情居然都還是在陪著謙卑的笑容,然后元昊嘴角一撇,屈指一彈,便讓其叮叮當當的散成了一地的冰屑。
這時候元昊才冷冷一笑,然后伸手一抓,旁邊的云夢澤的湖水當中,忽的飛出來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球,然后化成了一面豎立的水鏡,緊接著元昊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了幾個奇特的文字,頓時就發覺在水鏡上面露出了林封謹等人的身形來,甚至連交談聲也是清晰可聞。
“公子,你還是太草率了,怎能將自己的生辰八字都報出去,要知道,這東西一旦泄密的話,那么后患無窮啊!”
這說話的正是大巫兇,此時被他占據身體的韓天看起來已經是六十上下,滿臉皺紋,不過精神卻是格外的矍鑠,說起話來語氣也很重,可以說是相當的直接。
林封謹此時卻是不耐煩的道:
“行了行了,老是說這個有意義嗎?”
他見到了大巫兇的臉陰沉了下來,也是嘆了口氣道:
“其實當時我娘生的時候,是直接雙胞胎,先生下來的我,接著出來的弟弟卻是個死胎了,你當我是真的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報上去的啊,只是將這死掉的弟弟的生辰八字拿出來忽悠元昊的。”
元昊聽了林封謹的話,心中也是一震,林封謹有沒有假報生辰八字,他當然是有辦法驗證的,而捏住了林封謹的生辰八字在自己的手里面,元昊確實是有非常惡毒的心思,他手中害人殺人的邪術秘法也不知道有多少,一旦有了對方的生辰八字,那就真的是都能一股腦的施展出來。
比如說是傳說當中連帝王和仙人都不能豁免的“釘頭七箭書”,最后讓人毫無緣故的七竅流血而死,又比如說是“水祭殤”,最后讓人脫水而死,死前縮小成二三十斤的干尸 此時元昊一聽林封謹這么說,頓時就皺了皺眉,知道這事情還真的是不大好做了。倘若林封謹說的是真話,那么不僅僅自己的邪術施法的準備就要額外復雜得多,更是因為會搞出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因為詛咒實際上就是一種負面的能量,而這種負面的能量對活人來說肯定是有效果的,但肯定也會落到林封謹死掉的弟弟身上,作用在了亡魂身上,培養出來一個找到施術者糾纏不休的變態陽魂出來,也是很難說 卻聽旁邊的野豬為了岔開雙方鬧僵的話題,然后道:
“公子,咱們接下來應該怎么走?估計元昊那老狗也撐不了太久,這軟骨頭估計是在死前也會將咱們咬出來,法家的那些層出不窮的秘術和死士,真是讓人想一想頭皮也要發麻”
林封謹卻嗤笑了一聲道:
“元昊那土鱉在西戎做山大王做習慣了,腦子都僵得快要生銹,當然是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法家這幫人就仿佛是見了骨頭的狗窮追不舍,咱們就直接到狗去不了的地方唄。”
聽林封謹這么一說,元昊幾乎是要氣得一巴掌把水鏡給拍碎掉,然后馬上施展出搜魂煉魄的秘術來,好好讓林封謹嘗一嘗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就算是惹出來什么岔子也顧不得了,不過,胸口處隱隱傳來的劇痛則是在提醒元昊要務必尊重現實,不要去做眼下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力不能及的事情 不過就在元昊怒火未消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林封謹居然帶著不屑道:
“那老土鱉幾乎是能在水里面睡覺的人,就只會往什么江啊,什么湖里面鉆,我說他做山大王做習慣了腦子生銹真不是冤屈了他,倘若我是他的話,直接就繼續南下,奔向海邊,逃到了海水里面讓法家的人來捉捉看?不要說是每天探測兩次的子午秘術,就是每天探測二十次,二百次具體方位的秘術也是屁事沒有!”
聽到了林封謹這么一說,元昊的心中頓時一動,覺得這小王八羔子說的未必就不是一條明路啊,自己真是走投無路的話,往大海里面一鉆,法家的人將眼珠子鼓出來也是沒辦法來抓自己的了。
卻聽林封謹繼續道:
“眼下法家的弟子在五國當中都是有分布的,我們一回去,搞不好這幫天殺的一得到了消息,就會仿佛蒼蠅一樣的撲過來。所以咱們就先出去避半年風頭再說,去法家根本就勢力觸及不到的地方去。”
元昊聽了以后,在心中暗中鄙夷林封謹這小王八蛋罵人都不會罵,把法家弟子比成是蒼蠅,他也不想想蒼蠅這玩意兒是見了什么東西才會猛撲的?但立即心中就生出來了好奇之意,那就是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中原上還有法家的眼線觸及不到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