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不得不提的是,林封謹在與三尸蟲爭斗的最后階段為什么顯得那樣的鎮定和有恃無恐?這卻也絕對不是他在故弄玄虛,虛張聲勢之類的,而是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來自石奴的支持。
石奴有一項十分強悍的好處,那就是可以修復神識,安定魂魄。
三尸蟲在林封謹的識海里面翻江倒海,將林封謹的神識魂體一次一次的擊碎擊潰,只是自從石奴出現了之后,林封謹的神識自然就能感應到來自石奴處源源不斷傳送過來的力量,在最危機的時候獲得了最需要的補充!
這不僅僅是給予了林封謹實質上的支持,更是給予了他精神上的強悍動力,至少林封謹知道,他之前做的那一切事情,已經是生效,并且得到了回應,這便已經是足夠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野豬本來靠在了墻壁上養神,忽然就一激靈的爬了起來,一把就抄起來了手中的開天,整個人像是警惕到了危險的野獸那樣,半趴伏在了地上,身體就仿佛是繃緊了的長弓一樣,充滿了驚人的爆發力,蓄勢待發。
黑帝鏡也是徐徐的漂浮了起來,水娥的幻象也是顯得更加清晰,乃是一個穿著古代裝束的貴婦打扮,行走的時候格外的娉婷,只是臉部的輪廓有著一層淡淡的朦朧,因此顯得格外的神秘,也是看不清楚她的具體長相。
水娥的幻象將黑帝鏡捧在了手中,鏡面上的光華變幻了幾次以后,便是迅速的出現了外面的輪廓景象,此時他們所處的冰壁距離上山的道路并不遠,直線距離頂多也就是三丈而已,不過。出入口卻是在道路左邊高聳的冰壁上,在水娥的掩飾下,那冰壁表面可以說是平滑如鏡。看不出來任何的異樣。
從遠處的道路上,徐徐的走來了三名長袖飄飛的道人。這些道人一看就知道乃是法家中人,此時山風頗大,還夾著雪,因此吹得他們衣袂飄飄,遠看起來真的是仿佛若神仙中人一般。
但是有一句話叫做距離產生美,靠近了以后,三名道人被凍得通紅的鼻頭,不停偷偷流出來的鼻涕。還有不停顫抖著的身體,都深深的將他們之前的形象給毀得一干二凈。
這就是林封謹之前不惜耽擱時間將塔公鎮毀掉的好處了,長途奔襲而來的法家中人哪怕是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在沒有辦法就地取材,時間緊迫的情況下,也是肯定沒有辦法滿足所有需求的,倉促當中,肯定有不少的疏漏。
比如說這三名道人雖然穿了好幾件同伴貢獻出來的道袍,貌似保暖是夠了,但是他們是來追殺林封謹等人的。而且還落在了后面,同時也是為了抵御嚴寒,上山的時候便是不惜消耗體力。緊趕慢趕,之前想的是運動一下之后身體能暖和,結果卻是出了一身的汗,這時候一停歇下來,那汗水將里衣打濕,便是顯得格外的冰冷,令體溫迅速流逝。
同時,因為這塔公鎮周圍兩三百里內,積雪已經是很少或者沒有。所以他們穿的鞋子都是大口的布鞋,此時上了山之后。要在雪地里面行走,一腳踩下去。積雪直要沒到腳髁處,松軟的積雪頓時就要滾落到了鞋子當中,一股一股的刺骨冰涼直侵入到了骨髓里面去,若是一時半會倒也罷了,偏偏漫漫長路還只是起步,最危險的就是怕腳凍太久直接凍僵,那時候被剪掉幾個腳趾頭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必須注意到,這三個道人在行走的時候雖然貌似十分隨意,但實際上身體卻是處于時刻繃緊的緊張狀態,一旦遇到了襲擊的話,那么就會在第一時間內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這其中更是有一名道人背上交叉背負著雙劍,額頭上面纏繞著一條布帶,斜斜的將左眼給纏繞住,并且那布帶上面還在微微的沁出了血跡,因此看起來像個獨眼龍似的。
然而雖然隔著劍鞘,野豬的目光投注在了那雙劍上面以后,卻也是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顯然是殺人無算。
哪怕是看著鏡子里面的那雙劍道人,野豬的呼吸都開始微微的急促了起來,握住了開天斧斧柄的手指都在收緊,他感覺到了一股仿佛是洪荒猛獸也似的龐大壓力從這雙劍道人身上傳來,竟是壓迫得他有窒息的感覺,因此野豬目不轉睛的看著這雙劍道人一步步的逼近,甚至就仿佛是落入到了陷阱當中的野獸那樣,本能的從喉嚨中發出了咆哮的低吼。
這名雙劍道人,便是法家四柱之一的商斯,他其實是不怎么想來這里的,更不愿意在傷到了一只眼睛的情況下就上這雪山,然而此時這情況卻可以說是趕鴨子上架一樣,不能不來,不得不來啊。
野豬看著這三個道人慢慢的從冰雪覆蓋的山間小道那里走了過去,總算是噓出了一口長氣,癱倒在了地上,抹了一把臉,發覺滿手可以說都是冷汗!說實話,野豬最擅長的,還是在萬軍當中沖殺搏斗,這樣的小規模戰斗也不是不行,卻是有一種縛手縛腳的感覺。
更何況野豬此時要面對的情況十分惡劣:林封謹昏迷不醒,石奴要為他鎮壓受傷的魂魄,就相當于天狼是沒有辦法參戰的了。
并且野豬還沒有辦法放手出來殺個痛快,還要肩負起保護人的重任,這卻是他最不擅長的一件事,端的是讓他仿佛熱鍋上面的螞蟻一般走來走去,可以說端的是格外的焦躁了,因此就不難理解野豬此時見到對方離開的時候的如釋重負。
正當野豬抹了一把汗,要詢問林封謹情況的時候,沒想到那三名道人卻是又重新折返了回來,這一下子頓時就令野豬又緊張了起來,在黑帝鏡當中甚至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音:
“我們難道是走錯路了?那小子在故布疑陣?前面明明是沒有腳印了啊。”
“咱們兵分三路來追擊這小子,追錯了也是再正常不過好不好?”
“等一等!前面沒有腳印可能是對方在布設疑陣,但是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家伙隨便找了個雪窩子躲了起來!!”
“........沒錯,確實有這可能。”
那一句質疑的話不是別人說的,正是商斯所說。其余的那兩個人顯然是對他頗為畏懼,因此都是在順著商斯的話頭來說。緊接著又覺得有些不對,便質疑道:
“那么這冰天雪地的,這廝朝著雪窩子一鉆,做個徹頭徹尾的大烏龜,咱們確實也拿他沒有什么辦法啊。”
商斯冷笑了一聲道:
“韓子他老人家早就料到了這廝有這一招,李也師侄,你應該修煉的是咱們法家的東方系心法吧?”
那名走在了右邊的道人聽了這話以后,頓時便道:
“是的。當年我修南方丙火心法進境可以說是十分的緩慢,所以便只能專修東方甲木系的心法,專走輔助系的路線。”
商斯便道:
“那就是了,韓子他老人家在我們上山之前,就特地的派遣法木吏前來,賜下了一篇心訣,專門用來搜查這等拜魔教的余孽,只要是法家子弟,人人可用,但是修煉東方甲木系心法和北方壬水系心法的弟子用出來效果相生。乃是最佳的。而我們修煉丙火,庚金系的弟子,則是與之格格不入。用起來事倍功半。”
那李也聽了這話以后,便點頭道:
“是。”
接著商斯便是將那口訣一一的傳授給了李也,然后道:
“腳印就在這附近消失的,所以就在這里施術。”
那李也便開始喃喃的念誦了起來,聲音最初的時候很微弱,卻是極有穿透性質,他口中看似在雜亂無章的念誦一系列相關的文字,其實從他的口中,卻是發出了一道一道漣漪似的聲波。一圈一圈的蕩漾了開去,并且最要命的是。這聲波的穿透性可以說是奇強,松軟的積雪是絕對擋不住這聲波的侵襲的。
隨著李也的念誦。忽然之間,遠處的雪地上有積雪一松,立即就仿佛有什么東西冒了出來,剩余的以商斯為首的這兩名道人早就蓄勢待發,同時出手,啪啦的一聲將這東西已經是打得稀巴爛,但仔細一看,卻發覺被逼出來的只是一只雪兔而已。
接下來陸續有東西忍受不住,然后從雪地當中一一的冒了出來,不僅僅有雪兔,還有野雞,老鼠,等等什么的,最后居然還逃出來了一只狗獾子!若不是親眼見到,真的是很難想象看似毫無生機的雪地當中,居然會出現這么多的小生靈來。
這時候,另外那道人已經是感覺到了很不耐煩,忍不住道:
“李兄,我看也就只是這些畜生感覺到了不大自在而已,這真的能將人逼出來嗎?”
李也忽然睜開了眼睛,認真的道:
“這心法端的是十分神妙,我一施展出來,就仿佛是將周圍的一切都囊括入我的心神當中似的,仿佛天上天下,沒有什么東西都能隱瞞的過我的感知的,對方就算是不出來,在我的反復掃描之下,也是一定可以被找出來。”
商斯卻是面沉若水的道:
“高萬,跪下!你竟敢懷疑韓子他老人家授出的心法?”
聽到了商斯的那,那名道人高萬頓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深悔自己一言不當,結果被商斯抓到了自己的把柄,這樣一來的話,就給了商斯發難的借口。
但此時韓子的聲望在法家當中幾乎可以說是如日中天,不容任何人來質疑,商斯本來位份就很高,此時這么一發難,高萬縱是很不服氣,也只能不甘不愿的跪下,商斯抓住了素來都是有些桀驁不馴的高萬的痛腳,十分得意,正要說話,猛然抬頭,頓時勃然變色,因為只見上方此時已經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巨大轟鳴聲,看起來竟然是正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雪崩!
面對這樣恐怖的天地之威,幾乎是沒有人能在其面前站得住的,這三人都是紛紛勃然變色,朝著旁邊逃開,迅速尋找掩蔽物。
就在這三人的精氣神都為之一泄的時候,上方三四丈的一處冰壁“咔嚓”的一聲徹底的破裂的開來,飛濺出了大塊大塊的鋒利碎裂冰塊,狂風大作,風雪狂舞,一個龐大的身影以泰山壓頂之勢狠狠的砸了下來,手中更是揮出來了一道仿佛是月亮也似的凄厲光芒。
正是野豬在這時候主動出擊,攜著雪崩的強大威力,一斧狠狠斬了下來,有開天辟地之勢,目標不是別人,正是那名擅長施展搜尋心訣的道人李也。
一見到了這種情況,商斯和高萬兩人頓時拔劍攻出,前來救援,兩道匹練也似的劍光一齊刺出,夭矯若驚龍似的,在空中肆意徜徉游走!這兩劍所過之處,連空中飄舞的雪花也是被震開了三尺之外,勁風激蕩。
只是一面巨大的盾牌忽然橫亙在了這兩劍的前方,正是野豬的山河盾!!兩道劍光擊中了山河盾之后,這山河盾當中頓時發出了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同時表面的光澤也是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空中也是忽然多出來了一股濃濁無比的血腥味道。
法家的劍術,一直都是以強橫的殺傷力著稱,當年北方的妖蛇家族敖家當中的敖溪,便是被法家的五刑劍術所傷,傷勢端的是若跗骨之蛆那樣,纏綿不去,嚴重的阻礙了它的實力和健康,后面都是遇到了林封謹才痊愈。
此時野豬握持的山河盾雖然擋下了這兩劍的攻擊,但是那強大的殺傷力已經是浸潤透入了進去,直接將野豬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山河盾的器靈給殺死!!
不過雖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野豬也是獲得了機會,得以一斧狠狠的劈向了那名擅長施展搜尋心訣的道人李也,此人剛剛已經是竭盡全力,十分疲憊,還沒有回過氣來,面對野豬這窮兇極惡的一斧,只能勉強舉起了手中的長劍格擋,卻是被當頭劈得噴血飛出,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