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宇宙中,繁星點點的背景襯托下,如同白色漩渦的洪洞星門盤臥虛空,顯得壯麗無比。
仙盟一行人簇擁著骨圣化身飛入其中,如同蜉蝣,進入到了波瀾壯闊的大海之中。
若非事先得知,任誰來也不會想到,在這處地方,竟然會深藏著一個聯通鈞天星域的跨星域星門。
而今,這處隱藏的天地秘境,果真成為了他們得以逃脫的希望之所在。
李晚對這結果毫不意外,因為他已經算計好了一切,哪怕盤乾靈覺敏銳,能夠察覺異常,也會因為被糾纏太久,一時之間,無法追上。
而太上教的包圍圈已經失效,突圍之后的百京余里,他們并沒有遇到其他巡邏隊伍,自然而然,不會有新的追兵趕到。
想要憑借占卜之道等等手段再次定位,也需得突破諸位大能的掩藏之法,他們把古云海眾人作為棄子,恰好免去這層憂慮。
雖然這次仙盟損失也不輕,包括了器宗的一艘高階仙舟,神人的暗度神王,白家的白沢,還有多名大能負傷,陽天星域內諸多密探,線人暴露,乃至于潛藏已久的隱秘星門都放棄的代價,但是李晚卻感覺,只要能把手中這些生死簿殘頁帶回,就是值得的。
這東西,是太上教得以存立的根本,雖然遺憾未能奪取全部,但只是其中部分,也足夠仙盟剖析了解,加以制衡。
這對于將來諸天大戰的局面,有著無可比擬的意義。
“即刻啟動星門,我們回去!”
最后回望了一眼這片陌生的星空,眾人的身影,漸漸化作泡沫一般的光點,消失不見。
“我們來遲一步,還是讓他們給跑了!”
小半個時辰之后,同樣的星空中,太上教眾高手飛快趕來,但是遙望四周,全無人蹤,不由得懊惱無比。
盤暝上前檢查了一下猶自散發著宇道本源力量的星門黑洞,沉聲道:“這里果然隱藏著一個聯通鈞天的星門,四周的宇道氣息很濃烈,是剛剛才被人啟發過,短時間內,無法再利用。”
其實就算有辦法利用,眾人也不會貿然前往,因為誰也不知道,對面有什么東西在等待。
鈞天星域,是呂家的地頭,也是仙盟的總舵所在,他們掌握著各方洞天和散修豪強,發動起來,足可剿殺一切來敵。
盤氏曾經是仙盟的一份子,自然清楚,仙盟的恐怖底蘊。
“這次是我們敗了,不過,本座不會善罷甘休的!”盤乾眼中噴著怒火,憤然說道。
但他雖然憤怒,卻不陷入迷障,對他而言,勝敗乃兵家常事,即便關涉道途根本的寶物被奪走部分,也還有辦法補救,若是因為如此一蹶不振,反而才是上了仙盟的惡當。
“傳本座法旨,即刻整肅陽天,徹查此等天地秘境,還有各處洞天,福地,坊市,各方密探,細作,都要全力清洗!”
“百年之內,安定本域,并且整合變天,鈞天,顥天,朱天,炎天五方分壇之根基,全面擴張,正式對仙盟宣戰!”
聽到盤乾的話,眾人都吃了一驚,不過隨即,又變得釋然起來。
無論如何,太上教的天道之寶生死簿,總算是煉成了,即便尚存缺陷,而且被奪去一些殘頁,也不影響使用。
圣教百萬年來,暗中籌謀,不斷累積的底蘊,不會因為一次兩次的意外失敗就耗盡。
此刻的輪回大道,力量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大,正是正式宣戰,全面揭開爭霸序幕的大好時機,如果給仙盟太長時間,投入人力物力去研究,反而還有可能對抗輪回,影響到太上教的發展。
盤乾的決定,絕非是惱羞成怒之后的報復,而是順勢而動,理智無比。
“謹遵法旨!”所有太上教人,俱皆俯首應諾。
“終于回來了。”
重新踏立在鈞天星域的虛空中,幾名仙盟的新晉大能,盡皆長松一口氣。
這次他們的確是死里逃生,太上教發動大軍追殺,四處堵截,堪稱天羅地網,若是被其捉住,下場必定不會太好。
萬幸順利返回,而且完成了任務。
仙盟自有制度,不會少了他們的好處,至少今后一段時期內,都比其他同期晉升的大能們,擁有更多上進的機會。
就在這時,星門附近,千余修士在數道強大氣機的引領之下飛了過來。
眾人轉頭看去,卻見是撼天神君親自帶著白異,敖冰,,封凌陽等幾名大能出現,麾下眾人,也全部都是道境中期的仙盟精銳。
“這些是來接應我們的!”敖寅一看這陣勢,頓時便明白了。
“竟然是撼天神君?”展風等人見狀,面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因為這次任務當中,雖然實現了仙盟的意圖,查探清楚了太上教的部分底細,甚至還奪得殘頁歸來,但卻折損了撼天神君的麾下,暗度神王,而偏偏,這暗度神王還不是死在太上教人手中,而是死在李晚手中。
還有白家的白沢,也因為李晚化身自爆而重傷,撤退不及,被太上教俘虜,如今生死不明。
這當中,恐怕還會有一些爭執,各位巨擘之間,不可能一團和氣,全然沒有私心地仙盟大業添磚加瓦。
“撼天道友,你來了。”見到撼天神君等人出現,李晚的骨圣化身倒是不慌不忙,打了一聲招呼。
但來人卻似乎沒有絲毫回應的意思,反而一聲令下,千余精銳擺開陣勢,散在四周,把完成任務歸來的眾人團團包圍起來。
白異,敖冰,,封凌陽等人,不知接了什么命令,同樣互為犄角,隱約圍住骨圣化身。
“靈尊,你可真是心狠手辣,暗度神王在前為仙盟出生入死,最后沒有被敵人所殺,卻反而折在你的手中!這件事情,你得給本座和仙盟一個交代才行!”撼天神君面色陰沉,果然,一上來,就是沖著李晚發難。
在仙盟總舵的時候,撼天神君就已經從傳訊之中聞悉暗度罹難的消息,但當時李晚本尊借口操控化身,閉關不出,他也不好闖關質問,其他麾下之人,則是一問三不知,根本不為這事負責。
撼天神君唯有忍住一時之氣,等眾人返回,再來算賬,骨圣化身返回,總不可能也避而不見。
“撼天道友,你這是何意?我等為仙盟征戰歸來,不也同樣是出生入死?暗度神王之事,恐怕是有所誤會,還請稍安毋躁。”李晚的骨圣化身,避重就輕說道。
“你殺了本座的部將,還想讓本座稍安毋躁?”撼天神君面色一沉,一股凌厲的氣勢陡然散發出來,“那本座也殺你們器宗一名新晉大能,讓你感受感受如何?”
敖寅等人見狀,心中一驚,暗道這撼天神君果真是口不擇言,什么都敢說。
不過他們見著撼天神君神色,突然又福至心靈,想到另外一個可能。
“這撼天神君,恐怕也是借題發揮吧?暗度神王雖然是他的部屬,但卻不是什么親族心腹,何至于此?”
修真界是一個殘酷的地方,莫說暗度神王新晉半步長生,還不足以建立起匹配其修為的勢力,擁有足夠的底蘊,就是已經成就巨擘,也不至于讓撼天神君如此。
畢竟他所要面對的,不是尋常人物,而是坐擁宇宙一隅,制霸幽天的李晚。
李晚是不朽大能,器宗之主,九天巨擘,無論這當中的哪一身份,也足夠其息事寧人,把這件事情的影響降到最小。
那么撼天神君反其道而行,就堪稱是耐人尋味了。
“此事純屬意外,本座對此,也深表遺憾,而且當時兵兇戰危,不及通告,不過生死各安天命罷了,難不成還要本座當他的保姆,連執行個仙盟任務,都全程照顧?”李晚冷笑,“這件事情,是非對錯,本座懶得爭辯,倒是撼天你咄咄逼人,未免也太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你究竟想要什么交代,不妨明說,用不著東拉西扯,拿我器宗來要挾,你也同樣有神人部族!”
李晚作為器宗之主,不會在這件事情當中低頭,也不能低頭。
暗度神王,殺了就殺了,莫看半步長生在旁人眼中高貴無比,但在他這樣的巨擘眼中,還真算不了什么。
撼天神君雖為不朽大能,是仙盟明面上的第二高手,但他同樣不憚分毫。
“很簡單,你要么也交出一名器宗所屬的新晉大能,任憑本座處置,要么,就給本座賠償。”撼天神君哈哈大笑,眼中充滿瘋狂而殘虐的意味,身上氣機也變得越發危險起來,“只是,一條半步長生高手的命,你想好了怎么來賠償嗎?”
見到氣氛不對,敖寅硬著頭皮站了出來,道:“兩位尊者,還請息怒,現在我等正在星門附近,萬一太上教高手追殺過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還需嚴加提防才是呀。”
就連他自己都知道,這句話純屬胡扯,太上教人,不可能循著星門通道追殺過來。
且不提敵我主場的原因,他們不久前才使用過這座星門大陣,至少月余時間,都暫時無法使用了,想來也來不了。
除非,是某些精通宇道的大能,以自身之力取代星門,強行撕裂虛空,穿越混沌。
“你住口!李晚幾乎連你們都一起殺掉,你們卻連個屁都不敢放,這倒也罷了,還想阻止本座討還公道?”撼天神君眼神陰鷙,看了敖寅一眼,充滿警告意味。
敖寅頓時身軀一僵,堆起的假笑消失無蹤。
他不敢明著反駁撼天神君,但是心底免不了大罵起來。
“什么玩意?若不是本座怕你們打起來沒法收場,才懶得管這閑事!”
的確,事實正如撼天神君所說,李晚當時幾乎連他們都一起消滅,但結果是他們存活下來,暗度神王隕落,這當中的區別,簡直差天隔地。
要說敖寅等人沒有怨氣,那不可能,但他們作為仙盟高手,理智無比,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貿然發難,最多就是心中暗暗記恨,將來尋機會找回場子,或者把這怨氣發泄到器宗之人身上,找機會也坑他們一回罷了。
他們不可能像這撼天神君一般,當著面就對李晚喊打喊殺,甚至還威脅要找器宗之人的麻煩。
撼天神君此言,居心實在叵測,擺明了就是要拖人下水。
敖寅自覺不是這神君的對手,自覺閉上了嘴巴,其他新晉大能同樣噤若寒蟬,甚至不動聲色地慢慢退開,就怕到時候動起手來,惹禍上身。
就連之前頗多怨言的展風,也是同樣的做法。
他又不傻,抱怨歸抱怨,李晚從別人口中聽了,也是一笑置之,但若真做些什么,后果可是非常嚴重。
“撼天道友息怒!”正當李晚沉默以對,氣氛越來越緊張的時候,虛空中一道遁光飛來,卻是白螟的化身,急忙趨近此地,開口勸阻道,“大家都是仙盟同道,有什么事可以商議,和平解決,萬萬不可如此。”
白螟的身份非同尋常,他代表著仙門道統和諸多中古豪強,也是九天巨擘之一,撼天神君不可能像對待敖寅那般粗暴,因此聽到,只是冷哼一聲。
白螟轉向骨圣化身,道:“靈尊,之前你就一直以本尊閉關之名不見我們,但此次任務過程,諸多細節,的確有待推敲,本座麾下部屬白沢,如今也落到神人手里,生死未卜,你可愿意接受仙盟質詢,徹底了結此事?”
他似乎有唱紅臉的嫌疑,但話中也吐露出了仙盟對于此事的態度,若是接受仙盟質詢,定下公論,此事便算揭過,以后誰不可能再以它為由找器宗的麻煩,李晚作為器宗之主,沒有理由拒絕。
“本座正有此意,關于任務過程,還有處置奪得寶物諸多細節,都需要各位道友一起商議,這才不違仙盟成立初衷。”骨圣化身沉吟一陣,說道。
“靈尊深明大義,如此便是最好。”白螟點頭稱是。
一場巨擘火并的危機,就此消失無蹤,但眾人心中卻明白,真正的爭斗,才正要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