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尾景虎眨著眼睛楞了半天,才弄明白他說的東西是多么奇葩的一種制度,難以置信的說道:“那么吉良的家臣們真的不會鬧起來嗎?沒有領土實在是太難以理解了,他們應該團結起來打倒你才對…為什么你能如此安閑的坐在這與我談古論今?”
長尾景虎無法理解失地領主的想法,在他的印象里土地和武士是連接在一起的兩個點,哪有武士不要領地的?自鐮倉時代御恩奉公制度確立以來,武家就是以義務奉公獲得主家恩賞作為唯一的訴求,失去土地的武士窮困潦倒而死的不知繁幾,失去土地的御家人越發不滿鐮倉執權北條氏,最后團結在足利家的旗幟下推翻鐮倉建立室町幕府。
至于中間下意識的忽略一部分史實就不要計較啦,長尾景虎是不會承認南朝存在的,這種義理狂總是和別人不太一樣的,他就特別喜歡強調武家法度、秩序之類的東西,這一點與吉良義時很像,但是他絕對不會想出不給土地知行這種逆天思維。
吉良義時輕輕一笑,反問道:“為什么要鬧?他們跟隨我入京都奉公本身就說明一切,近江和京都招募的新參眾也大多沒有土地,我給予豐厚的俸祿他們為什么還要鬧?自己去種田能比奉行眾統籌管理農田更具有優勢嗎?我可以隨意劃出一百町步的土地同意種大米,種大豆,想種什么都可以,但國人領主能做到嗎?
一百町步土地會有多少個武家共同分享這塊土地?可能會有七八家領主。也可能有十幾家甚至更多地侍來分擔。而且他們不會拿這些土地來耕作。而是扎堆建立城砦、村莊,多一塊新一塊把整個土地肢解的像狗啃的,真正用來種田的土地到底有幾分?”
長尾景虎點頭說道:“是啊!日本土地稀少糧食不足,浪費這么多土地胡亂建立城砦確實是惡習,可這又怎么辦呢?我們武家幾百年來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何止是有些浪費,簡直是揮霍僅有的一點資源!我們武家什么時候開始胡亂建立城砦哪里是我們武家的風俗,這都是南北朝以后形成的習慣,鐮倉時代御家人都是住在莊園附近的居館里。到了鐮倉末期惡黨楠木正成開了個建城砦的先例,才出現如今這種城砦多如狗的局面。
國人領主的土地幾乎沒有連在一起的,東一塊西一塊,大家互不同屬經常要因為土地占有、新田開發、水源分配等問題發生爭執甚至打斗,彈正殿一定知道每年這類與土地相關的訴訟是最多的,如果處理不好甚至會殃及家門的安定,可如果不做分封呢?國主發放錢糧養著這些士卒,還用擔心這些問題嗎?”
長尾虎姬終于忍不住插嘴問道:“可那些有封地的國人怎么辦?他們怎么可能放棄自己的土地,即使是譜代家臣也不會同意這么荒唐的事情吧?”
“不同意也沒關系啊!這又不是強迫他們同意,給他們選擇權全憑自主選擇。”吉良義時就在等這一問。沒想到還是虎牙妹問出來的,于是自信滿滿的說道:“讓那些不愿意的家臣、國人繼續按照軍役帳的條陳走唄!反正有土地與沒土地的武家會有很大的待遇差別。時間久了總會有些小豪族、地侍怦然心動,然后自然而然會放棄自己的土地加入長尾家。”
接下來幾天兩個人幾乎廢寢忘食的探討各類問題,甚至干脆拿實例進行推敲,越后的大體概念也被吉良義時所了解,接著他似乎想起一件事,若干年后名為新潟的地方好像還是日本第二大糧食產地,僅次于現在還叫蝦夷的北海道,也就是說越后應該是個大糧倉,那么其中的操作空間有多大呢?
越后更有強大的武家集團,長尾家之所以面對國人難治的痼疾無非是欠缺一個名份,下克上的長尾為景讓長尾家背負不名譽,也讓越后的國人產生不信任感,更有一大把國人與長尾家的家格相同,甚至出身類似,這些武家都覺得你長尾家能做國主,我憑什么就不能做國主?
自古就有不患寡患不均一說,有這么一群嫉妒心極強的國人搗亂,也就不奇怪長尾家會扛不住越后的國人,還有另一群原守護上杉派的家臣團心懷怨憤,對下克上的長尾家充滿憤怒和仇恨。
長尾家一門眾里前有三條長尾、后又上田長尾都對長尾為景一脈不太馴服,甚至還想奪取長尾家家督之位,進而成為越后的國主,甚至連長尾景虎的小舅,棲吉長尾家的長尾景信也難保沒這個想法,可見越后表面平靜之下隱藏多少波瀾。
這一切對吉良家都不是問題,吉良家要面臨的問題是幕府公方的指手畫腳,充當救火隊員一次次趕鴨子上架似的和三好家死拼,雖然每次都僥幸取勝,但這世間只有長生不敗的將軍,哪有敢自稱永遠不敗的將軍?就算歷史上的名將們打仗時也要慎之又慎,怕的就是一朝錯算滿盤皆輸。
吉良義時就像在懸崖上走鋼絲的人,肩膀上承擔著萬鈞重擔卻無力繼續前進,吉良家賴以維系勝利的幾大秘密武器也在一次次合戰中完全暴露,沒有底牌的吉良家拿十幾萬石的近江兩郡,去拼上百萬石的三好家,會是什么后果?
就算三好家敗上幾次也有余力再起,可吉良家輸了一次會是什么結果?那個下場可能只有衰落,甚至滅亡。
吉良家一敗,幕府也會跟著完蛋,公方還要繼續逃跑,到那時敬愛的公方殿足利義藤,或許不會記得吉良義時護住幕府有潑天功勞,只會記恨他為什么以前能打贏,而如今卻被打的滿盤皆輸,到那時即使他僥幸不死。下場也不會比細川晴元好幾分。
早在一年前。吉良義時就一直在思考到底前路在何方。打近江就是作死,佐佐木六角家是幕府重臣,幕府公方的后見役他根本不能動,虎口奪食的搶走兩郡已經讓六角家上下心懷不滿,再不識相對栗太郡下手,那真得爆發大規模戰爭,甚至把六角家逼到三好家一派。
六角家突然反水會引起什么樣的連鎖反應?首先六角家兩萬大軍不是鬧著玩的,而且六角義賢可不是三好長慶。坂本、大津近在眼前,每天看著變化可謂全身上下都被研究透徹,吉良家還有什么秘密武器和六角家玩?
早就對吉良義時怨恨的淺井久政肯定會第一時間站出來,然后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朝倉家肯定要牽扯進來,三好家鐵定會趁虛而入,到時幕府為了維系京都的執政體系不倒。
肯定會責怪吉良義時,嚴令他賠禮道歉,到最后羊肉沒吃到反惹一身騷,世人不會再稱贊吉良義時英明神武。到那時得罪六角家,他在琵琶湖、淀川搞的水路支配權也會被破壞。六角家可以挑撥甲賀國人肆意破壞水路貿易。
甚至拉攏琵琶湖內、淀川上的水運轉投自己,只要給一個武士身份肯定是趨之若鶩,吉良家能和他拼嗎?到那時候他辛辛苦苦堆砌的名聲就徹底完了。
雖然淺井家那位麒麟兒淺井長政還沒長大,但朝倉家也比二十年后更加強大,一動不動忍幾年等到朝倉宗滴死掉到是不錯的想法,但淺井長政也會隨之長大,更要命的是織田信長也不會停下步伐,等個幾年就該桶狹間了,他還有幾年時間浪費?
山城國是朝廷、幕府的莊園主要收入,好不容易從三好家搶來,誰敢動那就跟誰急,那么他能去哪里?隔著近江去攻擊大和?一萬余眾大和國人不是吃素的,背后還有畠山、六角、北畠的勢力滲透,更別說大和國三百多年就沒有大和國守護一說,他敢去那就是作死。
環顧四周發現無處可擴,家臣團可能沒有太大意義,但他身為另一個世界的靈魂穿到這個時代的名門身上,不去做點什么就隨波逐流的混下去,成為織田信長的家臣,再看著他砸毀足利幕府,毀掉他十幾年來所堅持的榮耀,那么他奮斗下去還有何意義?
歷史上三好長慶是1564年病死,結果不爭氣的三好三人眾在1565年就把幕府公方足利義輝給害死了,于是就有了畿內大變,足利義昭到處去求支援,最后找到織田信長引領一個大魔王上洛的故事。
也就是說,三好家起碼可以風光十二年!十二年無法擴張會是什么結果?那將是一場可怕災難!三年不擴張影響力就會衰退,五年不擴張畿內的關注度就會下降,更不用說十年的漫長時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把吉良義時拴在畿內當幕府的救火隊員對吉良家真的好嗎?絕對不會!
且不考慮十幾年后漫長的事情,單說幾年吉良家沒有動作,套在吉良家身上的光環會逐漸褪色,三好家會沖驚懼中恢復過來,冷靜下來的三好家會認真對待吉良家,高度重視這個強大的對手,那時他會發現吉良家引以為傲的就是依靠幕府的名份打防守反擊。
這就等于是說,只要三好家不在主動破棄與幕府簽訂的不站盟約,吉良家也就沒有絲毫辦法對三好家動手,三好家可以放心大膽的繞開山城國經營他國,待三好家一點點收拾掉所有對手,再揮師上洛的時候,五萬大軍甚至八萬大軍云集京都,吉良家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難反盤。
如果真到那個地步的話,還不如當初就厚著臉皮答應織田信長的要求做他的家臣,起碼織田信長能容得了當時的自己,起碼還記掛那份友情…再過十幾年,當一代梟雄織田大魔王出現在近畿,他還能容得下一個舊體制下的幕府名將嗎?換做是他也不會的!
那么他能去的是什么地方?幕府如今勉強拜托多年頹唐逐漸富裕起來,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吉良義時的文治武功上,除了山城國的御料所與朝廷分享之外,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地盤。如果找足利義藤要一個空頭守護又有什么用?
比方丹波、紀伊這等近國根本不鳥幕府的號令。他們的國人自成體系。即使幕府來個守護也沒有多余領地,更不要說丹波國背后是三好家,紀伊國的背后更加復雜,根來寺、高野山、熊野三山、紀伊雜賀眾以及畠山家,這些勢力一個比一個難對付,幕府大義對這些地方勢力沒一點作用,因為這些土豪大部分都不是武士。
幕府的安危同樣不用太擔心,六角、畠山之輩羨慕嫉妒吉良義時被高度重視也不是一天兩天。更不用說六角義賢還有個妹夫細川晴元和妹妹被幽閉在普門寺中,這么大的仇都不報,他這個六角家的家督可就夠窩囊的了。
如今幕府的發展也已進入瓶頸期,走出山城國就沒有實際影響力,要不是坂本有個大漏被吉良義時一眼相中伸手撿到,估計也是跟著幕府東躲西藏的份,即便如此還被比叡山延歷寺、六角家、淺井家等多股勢力各種羨慕嫉妒恨,可以說吉良家的發展是步履維艱,步步驚心,如履薄冰!
不但要與強敵三好家對抗。還要與幕府體系內的六角家,體系外的比叡山延歷寺。乃至方方面面隱藏在或明或暗中的敵人爭斗,好不容易走到如今也把剩余的潛力挖掘一空,再不考慮退路就只能困守一隅蹉跎時光了。
但這一切就在剛才完全不一樣了,如今有大好的機遇擺在眼前,只要說服長尾景虎就能一步登天,獲得名正言順進入越后的機會,這還怎么讓他保持淡定呢?
“機會難得,時不我待啊!”在短短的幾分鐘,吉良義時就把這一切都思考透徹,更加堅定離開的打算,既然他可以離開三河到畿內扎根,就同樣可以離開畿內前往越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樹挪死人挪活,已經到了他必須挪動步伐前進的時候了。
想通這一切,再看越后的難題真的是難題嗎?關西、九州、四國他沒有絲毫人脈,但眼前的長尾景虎他卻是早就認識了的,做了幾年筆友還幫他解決一堆潛在麻煩,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報,長尾景虎欠他的情分就是最佳的機會。
思緒如沸騰的之水,不可抑止的奔騰起來,僅僅一愣神的功夫腦中電光火石的劃過千百個念頭,讓他立刻聯想到原本難以解開的癥結,于是當他腦袋還在急速轉動的時刻,就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要去越后!”
坐在一旁靜靜沉思的長尾景虎忽地一怔,重復一句:“武衛殿,是說要去越后?”
“…糟糕!我怎么給說出來了!怎么就一時嘴賤脫口而出呢?被長尾景虎猜到心里話他會怎么想?竊取越后長尾家的基業嗎?可我志不在此,即便去越后也是互利互惠,但我又該怎么解釋呢”這一剎那吉良義時陷入后悔與茫然中。
“武衛殿不是在戲弄在下吧!”長尾景虎目光灼灼猶如烙鐵落在吉良義時的臉上,讓他一陣頭皮發麻,語氣狐疑不定似乎想探究這句話其中有幾分真實。
“為什么我要去越后?為什么不是回三河,而是去越后?回到三河我能做什么?今川義元容得下我嗎?織田信長又會怎么看?我堂堂源氏名門還要過著備受欺壓的日子嗎?不行!我不能這么做!我一定要去越后,但我又該怎么去越后?”沉重的問題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這一刻他想到三河國的許多舊事,上吉良家譜代家老們的指手畫腳以及強大影響力,三河國人的墻頭草性子,被今川義元圈起來做金絲雀的吉良義安,今川家豢養的猛犬三河松平氏,心腹大患三河一向宗,尾張的織田信長,以及最可怕的敵人今川義元。
“三河不能回去!前幾年才說過要立足京都,連自家菩提寺都遷到堅田妙云寺,我若是回去有人當我是衣錦還鄉,但更有當我是純粹來搗亂!更何況三河國如今是今川家的領地,幾個關鍵支城都有今川家駐守監視,我回去到底是做家臣,還是立刻造反?
不反我就是臣!我堂堂足利上総三郎要去做今川義元的家臣?我做不到!可造反的話,三河國有多少人支持我?過上安逸生活的譜代眾們愿意我這個野心勃勃的家督嗎?我的自尊心允許他們指手畫腳嗎?如果不允許,鏟除他們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一剎那他想到許多可怕的假設。汗水不知不覺間濕透衣衫。臉色一會蒼白如紙。一會青黑如鐵,顯然正在做十分激烈的思想斗爭。
“下向越后,是想去領略我北陸的山水風情?還是…有其他的想法?”長尾景虎的直覺十分敏銳,眨眼間就察覺到吉良義時的面色有異,不由的身體前傾微微壓向吉良義時,語氣中也多了幾分試探的味道:“武衛殿的下向越后,又是個怎么樣的下向方法?”
“不管了!無論如何我已經無路可退,再行否認只會讓他更加懷疑。只有拼了!”在長尾景虎產生懷疑的同時,吉良義時也作出了決斷:“這個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帶著吉良家一起下向越后!也就是說把吉良家的精華帶到越后去,近江兩郡只留下部分家臣留守的意思。”
“什么?這絕不可以!”長尾景虎失碎茶盞,滾沸的茶水潑灑一地,越后之龍在這一刻失去情緒的控制,對著這位身份尊貴,又屢次幫過他的武家名門怒吼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把吉良家的精華帶到越后,是要吞并我越后嗎?難道你幾年前就在計劃這一切了嗎?我果然看錯了你了!”
“不!絕不是這樣!我足利上総三郎義時不是那樣卑鄙的人!我是源氏名門,足利將軍家的御一門。怎么會偷竊你的領地!即使你送給我,我也不會取一分一毫!我需要土地會用自己雙手去取!
只需要打敗那些下克上、墻頭草的叛逆者。罰沒他們的領地,今日我能奪得兩郡之地,明日照樣能獲得兩國之地!你做到的,我可以做到!你做不到的,我一樣可以做到!”吉良義時高昂著腦袋,向一個不愿屈服于命運的勇士,口中發出的每一個字如鋼鐵般堅硬,如火焰般熾熱,強烈的戰意和永不服輸的精神深深印在長尾景虎的腦海中。
“哈哈哈…不錯!這才是我欣賞的吉良義時!這才是我心中的河內源氏!”長尾景虎仰天長笑,多年來少有這么高興過,大笑過后雙目死死鎖定他那堅定的眼眸,十分霸氣的吼道:“武家就應該是你現在的樣子!瞻前顧后,優柔寡斷不會帶來勝利,只用舍身忘死的拼殺奮戰,經歷戰場上血火的洗禮,才能鑄就武家永不倒塌的脊梁!”
“所以我要去越后!我更要去越后!我也必須去越后!京都是我的一大轉折,那么越后就做我浴火重生的另一次轉折吧!”
“我很欣賞你的堅定和不屈!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行!絕對不行!就算我景虎死在這里,也不會讓你踏入越后一步!”兩人已經徹底動起真火,完全舍棄尊稱避諱,沒有絲毫貴族的體面。
“為什么不可以?說出你的理由!”吉良義時仍然不服輸。
長尾景虎冷笑一聲,目光帶著幾分譏誚:“因為我是越后國主,我有我的親族一門,我有我的譜代家臣團,他們都不會接受你,我同樣不會接受你!不會允許你借我越后的殼浴火重生,踩著我長尾家的肩膀上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長尾景虎以前最討厭“利益”二字,但經過吉良義時的書信開導,也漸漸能理解如今的亂世就是人情如鐵的世界,家臣們支持長尾家是因為長尾家可以維護他們的利益,他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吉良義時開導他領悟這個道理,卻反過來害了自己。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是立下終生不娶的誓言吧?”吉良義時同樣冷笑一聲,暗道:“我怎么可能毫無準備?你長尾家那點破事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研究透徹了,還拿這個來糊弄我?”
他所提及的是一樁關于長尾景虎的公案,長尾景虎曾經立下誓言“終生不與婦人、肉食交接”,當然酒是不能戒的,人也是要殺的。
“這個也知道了?”可長尾景虎可不這么看:“可那又能怎樣?我有我的妹妹,還有我的親族一門,他們都可以繼承我的基業…”
“吸…呼…”吉良義時正在努力平緩激動的情緒,剛才他真是太興奮了,感覺血液全部燒起來似的,全身充滿了讓熾熱沸騰的能量,而這一切最終也沒有白費,長尾景虎真的上鉤了,他說出最重要的一句話,這句話就藏著他唯一能說動長尾景虎的殺手锏。
努力把心跳平緩到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又恢復翩翩貴公子的做派,抽出蝙蝠扇安然淡定的說道:“所以虎姬公主才會作為彈正殿的繼承人來培養,虎姬公主作為彈正殿唯一的親人,被傾注了無數的心血和努力,為此甚至不惜與家臣團對立也要保住虎姬公主的繼承人地位!那么若是我義時與虎姬公主結合又會怎樣呢?”
“納尼?”長尾景虎的虎目一瞪散發出駭人的光芒,“我長尾家的女兒不能做別人的側室!誰也不能讓虎姬做側室!”
在畿內游覽一個月,又在京都與公卿武家結交,自然知道吉良義時與近衛家的公主訂婚的消息,所以當他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他真的瘋了,下一刻看到他的表情不似做偽差點當場發作,要不是顧及兩人的身份懸殊,長尾景虎真想上去給他一拳,讓他說出這種混帳話。
此時長尾景虎整個人就化作一只憤怒的斑斕巨虎,雄威如山岳般沉重如大澤般凝滯,死死盯著他仿佛在露出尖銳的獠牙,伺機威嚇激怒自己的人。
“側室完全不可以嗎?那么正室呢?或者有兩個正室的可能性嗎?”吉良義時頓時無語凝咽,真是智商硬商,他竟然又一次忽視長尾景虎的剛烈性子,只想著聯姻能促進雙方的有效溶合。
卻忽略這對兄妹相依為命十年來的感情有多么深厚,足以讓他不顧譜代家臣團的威脅堅決扶妹妹做繼承人,這樣一個兄長,一個男人又怎么能忍受自己唯一的妹妹去做側室呢?
“總之!做側室的話是絕對不可以的!哪怕是武衛殿下您也是不可以的!絕對不可以!”長尾景虎顯得很生氣,拄著竹杖怒氣沖沖的離開。
“還真是一家子屬虎的呀!”吉良義時冷汗淋漓,他隨口一句還真說對了,長尾景虎屬虎,他妹妹虎姬小他一輪也屬虎,一家子貓科動物是挺嚇人的。
“哎呀!這可又該如何是好呢!”吉良義時陷入了苦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