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白袍少女騎著一匹健壯的木曾馬呼嘯而過,少女的長相他并沒有看清楚,只是錯身而過時那股淡淡的香氣引人注意,膽敢在京都如此招搖過市的姬武士還從來沒見過,尤其一襲白色水干直垂卻是十分顯眼。
少女橫沖直闖的殺過街道立刻引起町民們的議論,在京都很少有這么囂張的武士直闖街道,吉良義時似乎聽到有人在念叨“鄉下人”之類的詞兒。
“慶次郎,跟上前面的姬武士!”這名白袍少女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當然也引起吉良義時的注意,低喝一聲駕著坐騎追趕上去。
“什么姬武士?在哪里?我怎么沒看到?”瀧川時益走神的騎著馬不知在想什么,聽到吉良義時的呼喝左右張望道:“左近!你看到姬武士了沒有?我怎么沒發現有什么姬武士?”
島時勝正悶頭琢磨著槍術,聽到慶次的詢問,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什么?你剛才在和我說話嗎?”
“姬武士!一定是前面那個少年!”山岡時長突然放出驚人之語,把慶次郎嚇一跳,驚呼道:“你說那個身穿白衣的家伙是女的?”
“笨蛋慶次郎!當然是女的!館主大人不是說了嘛?”山岡時長對這位名字相似的瀧川時益,所表現出的愚笨露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山岡時長撫著嘴唇上毛茸茸的胡須,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館主大人一定是看上前面那個姬武士了!相信我!這是善次郎的野獸直覺!”
“是吧!我怎么覺得不太能讓放心呢!”瀧川時益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想征詢島時勝的意見。但是看他好像還沒回過神來。只能無奈的跟過去。
吉良義時的坐騎也是純種木曾馬。比那名姬武士的坐騎還要優秀,只用不大一會兒就在前面的街道的盡頭超過她,并將她攔住。
“嗆啷!”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明晃晃的武士刀已經出鞘,那名姬武士腰間的太刀在眨眼間已經架在吉良義時的脖頸上。
“你是哪家的奸細?為什么要跟著我?說!”聲音清脆明亮如山泉叮咚作響,一張巴掌大的漂亮小臉上殺氣騰騰,語氣惡狠狠的但是對吉良義時來說還是頗具威懾力的。
街道的盡頭行人相對稀少,所以他們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并沒有驚動多少人。
“我不是…”
“你一定是奸細吧!看你長的賊眉鼠眼的一定是越后上杉家派來的奸細!說!你是誰派來的?上田的長尾政景還是揚北眾?為什么要跟著我!”仔細聽起來似乎是東國腔的方言。聲音略顯稚嫩,看起來年紀也不大。
“唔!不要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這很危險!我不是什么上田長尾家的奸細…等等!你是說越后國的長尾家?”
這位姬武士收起武器,托著下巴思考了半天,說道:“哼!看你傻乎乎的樣子也不像上杉家的人…難道說,你是武田家派來的奸細?一定是這樣!”
“館主大人!館主大人!你沒事吧!”山岡時長本來是不緊不慢跟在后面,突然看到前面情勢急轉直下,立刻大喊大叫著沖過來。
“什么?館主!難道是武田晴信!你們別過來!”在吉良義時苦笑聲中,白衣少女再次抽出太刀架在他的脖頸上,臉上的煞氣比剛才更重了。
“放開館主大人!我瀧川慶次郎向你挑戰!”
“還有我!島左近向你挑戰!”兩人滿臉煞氣的沖過來。雖然沒有帶弓矢大身槍,但一把太刀也湊合著用。
“笨蛋!那是姬武士。你們挑戰個什么啊!”山岡善次郎趕緊擋住這兩個家伙,對于只有肌肉的人來說,遇到問題總喜歡用拳頭去解決,這不是好方法,尤其在吉良義時被挾持的時候更是一個糟糕的選擇。
“我叫吉良義時,三河吉良氏家督,不是武田家的中年人武田晴信,你看我衣服上不是印著家紋嗎?”吉良義時沖著他們擺擺手讓他們不要過來。
“吉良氏?好像聽說過,足利二引兩?難道是公方殿下的一門眾?糟糕了!”這名姬武士一下醒悟過來,連忙還刀入鞘,提起馬鞭抽打著坐騎,如一道利箭般沖了出去,不大一會兒就不見了。
看著飛快離去的身影,善次郎連忙跳下馬來跑過去,堅持要把吉良義時扶下來檢查一遍,確認他毫無問題之后,才出了一氣口:“謝天謝地,館主大人貴體安然無恙!真是神佛保佑啊!”
吉良義時皺眉思考片刻,又說道:“小四郎!給我查查那個姬武士的身份!東國的武士,與越后有關系的,一定要盡快給我查清楚,明白嗎?”
“是!館主大人!”一直毫無存在感的服部小四郎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接著又幾個閃身隱沒在街道的盡頭。
望月千代女從人群里鉆出來,氣喘吁吁的說道:“我也要去!”
“你給我好好呆著,哪也不能去!”吉良義時板著臉看著笨蛋蘿莉,過了片刻又疑惑道:“你是怎么追過來的?”
“跑過來的啊!”望月千代女通紅的小臉上還綴著幾滴汗珠,微微喘息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唔!上馬!我帶你回去!”吉良義時一把拉起望月千代女,讓她坐在自己的前面。
“館主大人,京都這一片我熟,就讓慶次郎把她追回來吧!”瀧川時益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用了!我大概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咱們回去吧!回去安心等小四郎的消息!”吉良義時輕輕揮動馬鞭,策馬而去。
見到吉良義時轉身離去,瀧川時益有些疑惑的問向山岡時長:“館主大人為什么不讓我追那個女的?她剛才可是拿太刀對著館主大人啊!”
“笨蛋!館主大人看上那個姬武士了!這都不明白!”山岡時長甩下一句話就不理他。
“你怎么知道館主大人看上那個姬武士啊!”瀧川時益說到底就是個未成年小孩。怎么也想不明白這是什么道理。無奈之下又轉而向島時勝求助。但是島時勝也沒有什么可幫他的,兩個人差不多大只能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為什么我感覺自己一點也不像傾奇者,信長大人,我感覺自己無法繼承您傾奇者事業了!”慶次郎垂著腦袋無精打采的跟著隊伍緩緩離去。
接下來幾日,吉良義時一直都在為那名白衣少女的驚世美貌所震懾,騎行的女武神瓦爾基里?英氣十足的美少女戰士?反正和沼田檀香的柔弱之美截然不同,沼田檀香的美讓他忍不住憐愛,這名少女讓他感到發自內心的傾慕。他承認自己就像遇到了一塊磁石,被深深的吸引住。
“說起來,不知為何當他被白衣少女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一點也不緊張,話說他當時根本不認為她會砍下去,這是什么邏輯?難道是戀愛的感覺嗎?總之吉良義時懷揣著惴惴不安的心思返回京都的住所。”吉良義時不知不覺也發春了。
經過調查發現京都并沒有這么一號武士之女,那么問題就出來了,不是京都是那會是哪里的?聽她的口音很明顯是東國人,而且還提到武田晴信,原守護越后上杉一族,吉良義時嚴重懷疑這會不會是長尾家的某名公主。
可是這太不可思議。長尾家會有公主嗎?好像真有那么一個綾公主,可是這位公主可是長尾景虎的親姐姐。而且早在很小的時候就嫁給上田長尾家的長尾政景,后來也是人稱沉默之將的上杉景勝之母,長尾家哪還有別的什么公主啊?而且年紀還不大,看起來比他還要小一些,這不符合邏輯啊。
在他為此事感到困惑的時候,長尾家的使者投帖聲明自家主公希望與吉良義時見一面,吉良義時拿著拜帖沉思片刻,便吩咐道:“安排一下,我要與長尾彈正殿會晤。”
十月二十日清晨,時至秋末天氣已經偏涼,京都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町民忙活著新一天的事物,吉良義時就帶著十幾名隨從進入大德寺,長尾景虎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這里。
長尾景虎一身僧袍打扮,頭上的九點戒疤十分眨眼,吉良義時有些好奇的說道:“彈正殿受戒了?”
“前些日子在京都的大德寺入住,徹岫宗九大師親自為我講解禪宗妙法,普応大滿國師親自為我剃度受戒,法號宗心,以后我就是長尾宗心。”長尾景虎點點頭說道。
“請坐!”知客僧上來添置茶點,長尾景虎忽然揮手推開茶水,不滿道:“茶水寡淡苦澀,我還是愛酒,取我的清酒來!”
“…這”知客僧遲疑一下,這時門外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去吧!為長尾檀越取來清酒!”
“是!”知客僧一看就連忙退出去,來人正是大德寺前任住持徹岫宗九,這位老禪師已經七十三歲,深受當今天皇信仰虔厚,而被朝廷赦封普応大滿國師,這老禪師雖然干干瘦瘦弱不經風,但卻有兩道長長白眉垂掛,雙目渾濁中帶著一絲智慧的閃光。
見到吉良義時,便一合十說道:“原來是吉良檀越來造訪敝寺!老僧真是不上榮幸啊!”
“我義時一介武士,竟然勞煩國師親自前來,真是不敢擔當國師如此啊!”吉良義時急忙謙讓道。
“老僧就不打擾兩位檀越了!”徹岫宗九笑呵呵的做一個合十轉身離去。
“我已經從朝廷求取私敵治伐綸旨,今上還賜下天盃與御劍,準許我討伐不臣之徒!”長尾景虎默默捏著念珠,對吉良義時說道:“我宗心,還要感謝武衛殿指點迷津!”
左兵衛督的唐名為武衛大將軍,之前一直是尾張足利家斯波氏的時代職務,現在也落入他上総足利家手里,這個微妙的官職也暗示足利義藤的打算。每次被人叫到武衛殿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前武衛家還沒滅亡。斯波氏現任家督斯波義統,不過是従五位下治部大輔,前幾年的左兵衛佐又被吉良義時奪走,目前還在清州過著傀儡生活。
“彈正殿言中了!我義時所為也是為匡扶幕府大業,越后安泰也有助于幕府施政方略。”
“武衛殿之威名海內皆知,為幕府出生入死幾度陷于萬軍而不敗,我宗心十分佩服!”長尾景虎又于他客套一會兒,突然指著窗外小橋流水和遠處的幽幽森柏。說道:“此間清幽寂靜,正合我臨濟禪意,我宗心到是有心終生居于此間參禪修佛。”
長尾景虎言語之中帶著積分寂寥和遺憾之意,聽著吉良義時有些皺眉,旋即笑著說:“我等武家居于天地之間,身負萬千領民之期望,仗弓矢刀槍護佑鄉土,彈正殿正值鼎盛之年,現在談出世是不是有些早了?”
長尾景虎盯著大德寺中的植景有些出神,聽到吉良義時言語中的勸慰之意。又笑著說:“唔,只是一時感嘆罷了…”
“兄長!你看我買什么來了?”這時房門被推開。一名白衣少女直闖而入,手里還拿著幾支翠綠的簪花,抬眼看到一個陌生的少年一下愣住。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唯一的區別是白衣少女帶著些許驚慌,而吉良義時那邊則是一臉的驚喜。
“怎么?武衛殿認識舍妹?”長尾景虎顯得很驚訝,隨即看到一臉無辜的知客僧端著酒壺跟著進來,匆忙放下就像火燒屁股似的逃走,又無奈的說道:“這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長尾虎姬。”
“長尾妹妹?為景公之嫡女?”吉良義時之下就暈,患得患失的思考兩天也沒想到長尾景虎竟然還有個妹妹,吉良義時的信瞬間凌亂起來:“什么時候長尾景虎有個妹妹?長尾為景不是早就掛了嗎?”
“是啊!先父自天文五年卸去家督之位后,就一直隱居于春日山城,在舍妹出生的后沒多久,就因傷寒與心力交瘁而病逝了。”長尾景虎嗟嘆道:“先父故去沒幾日,黑田秀忠謀反害死我兄長長尾景康,為了應付越后國眾的反叛,家姐嫁入上田長尾家,家母也帶著小虎姬削發為尼,說起來真是一段艱難的日子啊!”
原來這長尾為景并非死在天文五年,而是一直活到天文十一年的十二月底才因突然發病去世,享年五十五歲,也就是說這個名叫長尾虎姬白衣少女,年紀比吉良義時還要小半歲多,今年初才十周歲,虛歲也不過十一歲。
“什么時候小蘿莉的發育也能這么好了?”吉良義時帶著疑問的目光審視這個白衣小蘿莉,個子高高,眼睛大大,未施粉黛卻白皙若雪緞,小巧的鼻子輕輕皺著,櫻桃小嘴里兩個可愛的小虎牙露出來。
“再亂瞄我可要不客氣了哦!”小蘿莉露出小虎牙,作出很嚇人的樣子瞪著他。
“噢噢!我知道了,再看一眼就不看了!”吉良義時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差點讓長尾景虎把酒噴出來,長尾虎姬更是惱羞成怒的舉起纖手,戟指著吉良義時怒罵道:“你果然是個混蛋!上次沒把你打一頓果然是個錯誤!”
長尾景虎低聲呵斥道:“虎姬,你說什么呢!快向武衛殿道歉!”
“千萬別…不用的!是我有錯在先,是我有錯在先!嘿嘿!”吉良義時也發現自己老盯著蘿莉看有些不禮貌,這時才注意到小蘿莉很兇的樣子,就像一只護食的小雌虎向著吉良義時齜牙發威。
“哼!”小蘿莉一甩黑長直發,別過臉不去看吉良義時。
“呃…”吉良義時打開折扇遮住尷尬的表情,又說道:“就請彈正殿講講那段故事吧?”
“好吧!虎姬過來坐!”長尾景虎拉著還在生氣的小蘿莉坐下,稍稍醞釀下感情,慢慢說道:“年初家兄晴景故去,我府中長尾一脈只剩下姐弟三人,長姐是上田長尾政景的正室,只有我和虎姬兩人相依為命…”
長尾虎姬是長尾為景與第二任正室棲吉長尾家的虎御前所生的幼女,出生在天文十一年十月出生,作為長尾為景最小的女兒而備受喜愛。老來得女也給長尾為景凄涼的晚年帶來一抹靚麗的色彩。只可惜常年抑郁加之突然患病奪走這位越后名將的性命。才給長尾家帶來如此多的劫難。
因為虎御前削發為尼,所以長尾虎姬的幼年是在舅舅家長大,四歲時被長尾景虎接到栃尾城居住,隨后就跟著他學習兵法、軍略,戰場殺敵之術,當時長尾景虎也并沒有太多想法,只是覺得長尾家正直危難之秋,長兄長尾晴景不但身體孱弱、暗愚。
次兄景康、三兄景房又在春日山城落城時被黑天秀忠殺死。府中長尾一脈只剩下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身為長尾家的子女理應為家業操勞,潛意識里他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學長姐那樣嫁給自己不喜歡的國人。
更糟糕的是同族的上田長尾、下田長尾一只覬覦一門總領的權位,讓他不得不加強自己的勢力以固自身,于是長尾景虎就有意識的提點自己妹妹,努力向一位巾幗英雄的方向發展,這個小他十二歲小名同樣為虎千代的妹妹果然具有極高的天賦,甚至具備遠超他想象的軍略才能,學習能力出色小小年紀就做著男兒都做不到的事情,讓他常常感嘆如果她是個男兒身就好了。
吉良義時瞬間凌亂。暗道:“這都哪跟哪啊,長尾景虎有個妹妹。那松平家的竹千代是不是也該有個弟弟啊?可是根據服部保長的情報,松平家嫡流確實只有竹千代一人,至于他同母異父,同父異母的弟弟什么的根本不計算在內,世良田家之流鬼扯的出身還沒出現,自然也沒什么世良田竹千代了。
這樣一來是不是說明他的出現使得世界線出現偏移?然后他這個小蝴蝶把長尾為景給扇出一個女兒來?這豈不是我吉良義時的真命天女?可是我已經有正室了怎么解?近衛絕姬啊!”
虎牙妹見花癡哥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看他一會兒花癡,一會兒凌亂的表情,冷哼一聲傲嬌的走出到窗前欣賞大德寺美景,還別說這風景真是好,讓虎牙妹的心情一下舒暢許多,聽說這個花癡哥有一座很漂亮的大城,站在天守閣就能看到琵琶湖上的景色,他家春日山城除一片櫻花林就什么都沒有,從山上看直江津還丑陋啊有沒有。
這只是個小插曲,長尾景虎與吉良義時的會談才是重頭戲,長尾景虎說道:“今度依照武衛殿之策初立法度,整軍備武,奧信濃留守越后諸將讓國人安心,這一策讓我宗心受益匪淺!”
“彈正殿過謙了!以彈正殿的才智,這種計策早晚會想到,我義時也不過是恰逢其會。”吉良義時謙虛道,長尾景虎說的就是川中島合戰的善后事宜,這也是吉良義時與他來用書信交換意見時提到的一種想法,以厚利拉攏越后國眾使他們團結在長尾景虎的大旗之下。
接下來長尾景虎又向他談到川中島的詳情,與傳回來的情報略有不同,長尾景虎在信濃茫茫群山中突入前進,完全是靠高超的戰術意識和超凡的決斷力,最后能在武田晴信關門打狗的口袋陣里逃出生天也確實不是普通武將做得到的。
“只可惜那武田晴信實在狡詐,我長尾軍幾次突入也無法奈何他。”長尾景虎遺憾的說道。
“武田大膳并非常人,彈正殿不必掛懷。”長尾景虎當然不能奈何了他,這才第一次川中島,以后的日子長著呢。
接著兩人又交換了各自對關東、畿內形勢的分析換,長尾景虎與他約定將會到坂本、堅田等地看看,一場見面很快就在大德寺的鐘聲響起時打斷,長尾景虎起身說道:“晚課時間的到了,宗心只有失陪了!”
“呀,天色已經這么晚了!”吉良義時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下來,大約傍晚五點左右,他也跟著起身道:“在下也該回去了!改日再與彈正殿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