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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童年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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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個水庫挖掘點在小王莊,不但是因為那里地處幾個村莊的中心地帶,挖一個水庫可以兼顧周圍農田春日的灌溉,還因為這里的河堤是最危險的,包括整個村子的地勢,都是朱陽縣附近最低洼的,如果真的水勢蔓延沖決堤岸的話,首當其沖被淹沒的就是這里。

  胡縣令早先做的加高大堤的工作還算不錯,最起碼,到此刻,水平面還與堤沿兒相差了二尺,只不過,因為堤壩乃是土質的,并不能保證繼續泡下去的話,不會出現堤壩塌方的危險場景。

  偏偏小王莊這里的良田不少,還都集中在最低洼的河堤附近了,澆水方便嘛,土質也肥沃。

  所以,起初的水庫地點的設置宣布后,百姓們真心舍不得毀棄自己的良田,抱著僥幸心理的人不少,這雨下的是太頻繁了些,可是要老是這么下下停停,河水漲點,再退下去點兒,下次再漲點退點兒,可能就挺過去了,非得挖成大水坑蓄水,多此一舉吧?

  小王莊的地理位置距離縣城又是最遠的,衙差一來一去的匯報,并同時繼續做著思想工作,雖然百姓還算通情達理,接受了里正賠償良田的安排,到底,比別的水庫要起步晚些了。

  胡縣令深知其中的嚴重性,本來嘛,縣衙里為這場秋雨連綿擔憂的也不少,萬一趕上些許水患的話,通常要拋棄一兩個低洼的村子,只把人搶救出來就行了。

  可是郡主提出了修挖水庫的設想,那就必須趕在堤壩被沖毀前把水庫挖好。一個村子都不能損失才對。

  所以,一縣之長胡縣令,也是很快奔赴了小王莊,跟他同行的。就是郡主府的小主子們。

  運送遮雨棚和雨衣的護衛,到了大半夜才趕到小王莊,好在,三個小娃子沒算受罪。展昭跟張大山把他們保護的挺好的,上身的衣裳也很干松,就是褲腿和鞋子濕透了,沒辦法避免。

  兩個護衛的眼圈兒就紅了,把遮雨棚交代幾句,塞給了張大山,就把三個孩子給強抱進馬車,里里外外都換了身干松的厚衣裳,還有繃了油蠟布的皮底鞋子。這才喘了口粗氣。

  “郡主可是囑咐了。不許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誰敢染上風寒,回去就家法侍候!”護衛的鼻孔有些塞,第一個感受家法的。有可能是他。

  另一個護衛腦子轉悠的快,看看黑暗里的火把半明半滅。挖水庫的百姓們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泥水里勞作,張了張嘴,到底沒好意思把自家其他幫忙挖水庫的護衛給喊回來,卻打定主意自作主張一回:“征兒少爺,郡主希望小主子們趕緊回家,你們的身子骨還弱著呢,年齡太小,不能就這么在工地上跟成年人一樣繼續煎熬…”。

  郡主說了嗎?好像沒有吧?另一個同行的護衛也張了張嘴,沒說出戳穿的話來。

  同伴兒說的是郡主希望小主子趕緊回家,沒說是郡主囑咐要回家,那就算不得是傳錯了話。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三個小子正親身經歷著一場熱火朝天的挖掘運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場跟老天爺作斗爭的運動,其樂無窮的運動。

  展護衛的大紅衣袍透出一種泥濘的暗紫色,唇角照舊掛著淡然的微笑,一副全憑孩子們自己做主的模樣,他從來沒忘記過自己的職責,緊緊伴隨在三個小子的身邊,決不讓任何一個離開了他的視線。

  “你們馬上回家告訴娘親,我們在這里挺好的,餓不到也凍不到,我們會堅持到水庫挖好,水澇的隱情排除,才會離開!”宋征兒越來越像個“老大”的語氣了,一邊還揮舞著小拳頭,以示無比堅定的決心。

  展鵬摟著展堂的肩膀,展堂又環著宋征兒的腰,因為宋征兒這一年個頭兒竄的飛快,已經比三胞胎高出一個頭去了。

  哥兒仨互相對看一眼,知道母親最擔心的是什么,同時叮囑道:“有展師傅跟著我們,讓娘親放心!”

  曾經哥兒幾個想跟展師傅為敵的想法,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拋在腦后了,一天天過去,竟然開始崇拜起這位“小白臉師傅”來。

  信其師親其道,沒有崇拜就沒有教育。展昭展大俠用自己的睿智,用自己的功夫和學問,尤其是對于自己不懂不會的知識的坦誠態度,贏得了孩子們的崇拜。

  看起來展師傅沒刻意的做過什么,其實這叫“無招勝有招了”!這種寬松和諧,任其縱橫馳騁的教育態度,看似無心,實則有意,恰恰好適應了這三個人小鬼大的“叛逆期”的小子的特性。

  那還能再怎么規勸?郡主府里面的事務也不少,男人家都跑出來了,也怪不放心的,兩個悲催的護衛馬不停蹄,再次踏上回去的道路,這還幸虧這幾年把朱陽縣的大道都換成水泥加紅磚的了,要不然,大雨季節,根本跑不動路。

  其實,孩子們守在工地上幫不到什么忙,但是,這種生活經歷,能更深程度的體會到百姓的疾苦,天災人患的嚴重性,對他們的成長是非常有利的。

  老天爺給面子,直到兩個護衛和疲憊的馬車趕回幸福苑,從兩匹駿馬身上取下遮雨布的時候,都沒再接著饋贈大雨。

  在郡主的強制命令下,丫鬟們全部要倒頭休息兩個時辰,再繼續進行制作雨衣的艱苦工作。

  隔壁還有人聲,綠柳和李薇在那邊帶著人接替了這項活計,幼兒園放了假,宋好好跟丫丫和綠柳家新添的小兒子睡在一起,讓阿圓能稍作休息。

  天,大亮了。

  但是,沒人敢樂觀的判斷雨季已經過去,這段時間老天爺太蹊蹺了,歇歇停停的,總不肯把頭頂上的烏云彩收回去,有經驗的老人家們判斷說:“這雨,還有的下呢!”

  護城河挖的超過了歷史上任何時候,府兵們起了巨大的作用,他們的多半拉身子都被泥污糊滿了,卻沒有一個叫苦叫累的。

  就像當初男人們集體出動去解救縣令家的未來兒媳婦一樣,整個朱陽縣城內的漢子們每一個躲在家里裝慫的,護城河挖出了大脈絡,就立刻進城內去疏通各家各戶的陽溝眼兒,和每條街道的出水道,沒有人會提出異議,是不是把自家門前給挖的亂七八糟了,這可是“莘莘書院”的學子們共同討論出來的疏通雨水的方法,在每條街道之中都掘出一條深溝通向低洼處,最后流向護城河…

  這件工程其實很浩大,這個設想其實也不新鮮,就是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實施過,郡主在書院的講學中提到了把整個縣城的下水道連通起來,就足以應對水澇的隱患,啟發了書生們的思路。

  所以,這次各個大小街巷的水溝都挖的比較深,等全部完工,在上面鋪設木板或者石板水泥板,就能夠變身為規規矩矩的下水道工程了。

  讀書人不擅長賣力氣,卻長于設計,經過他們不斷冒雨探測出來的水道線路圖,已經趨于完美。

  每家每戶都在忙碌,小孩子的母親或者祖母負責看護著他們不許到外面去玩耍,掉到水溝里去,可就把好事兒變成壞事兒了。

  郡主府又開始了忙碌,兩個時辰的歇息,足以重新投入戰斗。

  阿圓是悚然驚醒的,半夢半醒之間,她似乎看到了大水沖決了堤岸,好多好多的人在水中掙扎呼叫…

  這個夢真的不算吉利,這一天注定是沉重的,宋好好的哭聲響起的時候,阿圓的一顆心緊緊的吊在了嗓子眼兒,出事兒了!

  這兩天忙的昏天黑地,誰都沒有注意到,曾經的“狗王”小白,已經不在它的奢華的狗窩里了。

  負責飼養喂食的護衛被安排出了郡主府去挖水庫,穗兒忙碌的暈頭轉向,還是李薇帶寶兒巡視一下空蕩蕩的幼兒園時,發現的小白的尸體。

  它安安靜靜的臥倒在幼兒園的圍墻下,沒有了呼吸。

  孩子們都哭了,宋好好的聲音尤其凄厲,一只狗的存在,在孩子們的童年生活里,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讓他們學會去愛,學會耐心,學會相處…

  兩個同樣眼圈紅紅的護衛,把小白抬回了奢華的狗窩,因為宋好好不肯答應找地兒安葬小伙伴兒。

  從來沒有在這么多人面前太丟份兒的福瑞郡主,也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出來,小白一天比一天老邁,一天比一天留在外面的時間長,或許,它本身就不愿意死在家里,讓它的家人為它傷心。

  很多時候,狗狗比人要忠心耿耿,很多時候,狗狗比人還可信。

  宋好好抱著母親的大腿哭的聲嘶力竭,這是她第一次面對“朋友”或者是“親人”的死亡,真正接觸到“死亡”的定義,孩子是會恐慌的。

  阿圓的心更亂了,她強自要求自己表現出來的對孩子們的冷靜現在崩潰了,三個小子還在朱陽縣地勢最洼的小王莊,那可是最危險的地界兒,她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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