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清麗,動人心扉,也許是因為注入了滿滿的感情,在場所有的人,都能從鄭薇的歌聲里,聽出了她對夏云那種深入骨髓的思念!
夏云彈著彈著,莫名的有些心里發酸的感覺,差點連節奏都亂了。
一曲終了,全場寂然,只有鄭薇的歌聲,余音回蕩在這個音樂教室里。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鄭薇不知何時,竟已經淚流滿面,深吸了一口氣,拿著話筒對著夏云。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夏云,你還記得當年你的諾言嗎?你這個王八蛋,你以為自己很瀟灑嗎?你他媽的不是男人!!”
爆了一句粗口,不待夏云回答,鄭薇就已經把話筒放下,轉身往外面走去。
她怕再呆一分鐘,就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不管不顧的沖進夏云的懷里,放聲痛哭,一如當年大學時的放縱肆意!
碩大的音樂教室,又恢復了落針可聞,只聽到外面傳來鄭薇的奔跑聲,漸行漸遠。
夏云呆呆的看著教室后面被鄭薇帶開的門,沒有說話。
臺下臺上的那群學弟學妹們,看著夏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王冬瞪著夏云,謝智慧瞪著夏云,廖小明也瞪著夏云,所有人都瞪著夏云。
教室里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寂靜。
“吉他手,你個傻逼。還傻站著干什么?你他媽的還是不是個男人呀,還不趕緊給老子追?”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幾秒鐘。還是廖小明先忍不住了,怒斥一聲打破了寂靜,隨即那些學弟學妹們也呼喊了出來。
“追呀!”
“追!”
夏云也忍不住了,把身上的吉他重重一放,穿過學弟學妹們給他空出來的通道,抬起腳就往外面跑去。
教室后面傳來了一陣歇斯底里的歡呼怪叫聲,猶如打了一場驚天的勝仗一般。
“學長加油!!”
夏云跑出教室,外面已經空無一人,鄭薇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整個走廊里就只有各個教室里透出來的燈光。一片寂然。
夏云想都沒想。抬腳就往教學樓的外面跑去。
出了教學樓。夏云順著中間的大道,一路沒停的直接往圖書館方向跑去,繞過了圖書館后面的草地。最后在一個學校操場后面的一大塊林子前,停了下來,慢慢的往里面走去。
在這塊林子的中央,有一個小型的湖泊,學校特意圈出來,在周圍栽了一些景觀樹跟行道樹,主要是法國梧桐跟銀杏,又在林子里的石頭小路邊,安了一些休閑座椅,弄成小公園的模樣。給學生們平時放假無聊的時候,用來休息游玩的。
而且這個林子里的景觀樹與行道樹,也是有一定的含義在里面,每一顆樹,都代表了一個班級,每個班級在大一入學的時候,就全班一起動手,在學校指定的位置,載了一棵樹,大學四年期間,都由自己班里的學生照顧著,直到四年后,大家畢業了,這樹也長到了一定的規模,然后大家把各自的名字,作成一個牌子,掛在了樹上,作為你曾經在這里生活、讀書過的證據。
無論是你畢業后再回來看看,還是后面的學弟學妹們,都能知道,在某個地方的某棵樹上,掛著一個牌子,證明某人曾經是某個班級的成員。
當年夏云他們畢業的時候,林子里的樹還不是很茂密,空了一大半,可在畢業五年后,這里的樹木又多了許多,也茂密了許多,一片火紅桔黃,煞是漂亮。
也許是今天放假,也許是已經很晚了,整個林子里都沒有什么人,就只剩下昏暗的燈光,照亮著林間的石頭小路,與滿地的落葉。
梧桐一葉落,天下皆知秋!
夏云放緩腳步,按著記憶里的方向,找到了當年他們班級栽種的那棵法國梧桐樹,也找到了在樹下的石頭小路上,默默的站著,看著那棵樹的鄭薇。
這個林子,這個小湖泊,這棵梧桐樹下,是他們當年在學校里約會次數最多的老地方,也是他們心照不宣的碰頭地點。
畢業的時候,他跟鄭薇兩人還親手把自己兩人的牌子纏在一起,掛在了班級的這棵梧桐樹上,那時候,兩人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居然也會有分手的那一天!
鄭薇背對著夏云,看著當年他們栽的那棵樹,還有上面掛著的幾十個牌子,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夏云的到來。
夏云慢慢的走到了鄭薇的身邊,陪著她站著,一起看著那些牌子,沒有說話。
夜風吹過,微微卷起地上那些泛黃的落葉,也讓樹上那些原本光鮮亮麗、如今在幾年的歲月侵蝕下變得有些黯淡的銅質牌子,慢慢的搖晃著,猶如一顆顆果實。
同時,也讓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哭過、跑過的鄭薇,輕輕的打了個寒顫。
夏云猶豫了一下,慢慢的伸手攬住了鄭薇的肩膀,將她往自己的懷里帶了一下,好像這樣就能為她擋住側面吹來的微涼晚風一樣。
鄭薇的手臂非常冰涼,甚至有些冰寒刺骨的感覺,這也跟她的體質有關,往年一到深秋寒冬,她的四肢跟小腹都會冰涼冰涼,一個人的時候,常年捧著一個熱水袋暖寶寶,而夏云在她身邊的時候,就會拿他當做人形取暖器來用。
走在街上,她會把手插進夏云的口袋里取暖,躺在床上,她會把雙手伸進夏云的腋下,一雙腳板夾在夏云的大腿里面,整個人側著身子蜷成一團,像個嬰兒一樣躲在夏云的懷里。
感覺自己肩膀與手臂上傳來的暖意,鄭薇渾身一僵,然后慢慢的放松身子,有些軟弱的任由夏云將自己帶著,靠在了那個闊別三年,依舊溫暖的懷抱里。
攬著鄭薇,夏云也是有些心潮澎湃,把所有的顧忌都扔到了九霄云外,調整了一下姿勢,將鄭薇整個人都擁在了懷里,雙手從后面抓著她的手掌,環在了她的小腹上,下巴磕在了她的頭上,聞著她秀發的香氣。
一如當年大學里的模樣。
被夏云緊緊的擁抱著,仿佛四周的夜風都吹不到自己,整個身子都漸漸的暖和了起來,鄭薇五味雜陳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小夏子…”半晌,鄭薇幽幽的聲音從夏云的懷里傳出。
“嗯?”
“還記得我們畢業的時候,在這里說過的話嗎?”
“嗯!”
大學畢業的時候,那些情侶們,只要沒有打算分手,總是會懷著許多憧憬,為未來規劃許多事情,工作生活、愛情婚姻、度假旅行等等…
夏云跟鄭薇,自然也不例外,他們兩個也曾站在這棵梧桐樹下,許下許多諾言,或者說夢想。
只是,當年許下的諾言,有一些已經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鄭薇沉默了下來。
夏云無聲的嘆了口氣,轉換話題,“薇嬤嬤,這三年來,你都一直呆在京城嗎?”
鄭薇有些答非所問的回道,“這三年,一有空,我就一個人出去旅行,走過很都地方,看過許多美景,拍過很多照,也記得旅行中的那些笑臉,只是總感覺少了些什么…”
每年都出去旅行幾次,也是他們當年許下的諾言之一,在烏城的那兩年里,他們兩個逛遍了整個烏城,也曾遠途旅行過一次,那是他們最美好的記憶之一。
想起那次旅行,夏云悠悠的說道,“兩個人才叫旅行,一個人那叫瞎轉悠!”
當然,廖小明那種本來就沒有女朋友、又喜歡獨自在陌生街頭邊走邊唱的文藝青年例外。
鄭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還記得那次去鼓浪嶼的旅行嗎?夜半蟲鳴、浪濤拍打礁岸、腳步印在青石板,而你隔著人群喊我的名字,那些畫面凝固在我的腦海里,滄海桑田,不朽不滅!”
“后來我又去了一次鼓浪嶼,卻怎么都找不回那種感覺,我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我們已經分手都快兩年了!”
說著,鄭薇又沉默了下來,夏云也是默然。
夜風漸大,吹動著鄭薇的秀發,拂在夏云的臉上,有些酥癢的感覺,空氣中帶著幾絲潮意。
半晌,鄭薇幽幽的說道,“從鼓浪嶼回來后,我去了趟烏城,在我們的那間出租屋的樓下,看到了你跟另一個女孩,牽著手說說笑笑的樣子,后來又在網上,看到了你跟人斗氣的那些事情…”
夏云怔了一下,突然有些微怒的說道,“如果當年,你肯跟我解釋一句,又何至于變成今天這個地步?那天晚上你一氣之下,甩手就走,還把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斷了,一點挽回的余地都不留,我等了你足足有兩年時間,你知道那兩年,我是怎么過的嗎?”
鄭薇掙脫了夏云的環抱,轉過頭來瞪著他,倔強的說道,“有什么好解釋的,你心里有根刺,我就是解釋了,你也不見得能相信,既然如此,還不如一拍兩散來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