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銳氣擦著葉清玄的頭皮飛過,咚的一聲,背后的大樹被穿出一個窟窿。
幾縷斷發飄落臉上,此時葉清玄面色蒼白如紙,冷汗呼地一下冒了出來,濕透了內衫,暗道一聲僥幸,若是自己站著觀戰,此刻早就一命歸西了。
花婉容借著魔門奇功遷移了攻入體內的銳利勁氣,但也傷及了經脈,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但百花融葉魔功猛地一吸,止住了“天禽雙鶴”離去的身形,同時雙手一拂,兩支長長的衣袖如蛇般纏繞向鶴千極、鶴千絕的雙手,使人嘆為觀止。
兩老超越先天的一擊,銳利如刀的勁氣有如投石入海,只能帶起一個小漣漪,正驚駭欲退之際,面前魔功吸力一強,然后四手一緊,竟是給她的衣袖纏個結實,一股詭異的勁氣襲入體內,自己的內力不但無法阻止,同時竟然氣息紊亂,猶如走火入魔一般難以控制體內的真氣,與應真和尚所受的一擊一般無二。
二老勁氣一消,立即便被妖女扯得撞作一團,如同玩偶般被她扯得亂轉,心中暗道一聲:吾命休矣!
躲在一旁的葉清玄看得最是清楚,目睹花婉容衣袖忽地長了半丈,原來是自她衣袖里飛出一條白絲帶,先穿行于兩老四掌之間,再收緊時,已將他們兩對手縛在一起。
幾名受傷不重的除魔盟高手立即上前搶攻,搶救二老。
靳百棄強忍右肩處劇痛,劍交左手,厲喝一聲,提劍撲上搶救。
花婉容仰起美絕人寰的俏臉,似嗔非嗔地橫了他一眼,接著橫移開去,同時拖動兩老向攻來眾人撞去。
靳百棄為人機警,驀地發覺兩老被花婉容以絲帶遙控著向自己撞來,嚇得駭然后移。
而其他人卻沒有靳百棄這么幸運——
“砰!砰!”
兩名除魔盟高手同時被花婉容拖來的二老撞飛,噴血倒地,傷上加傷,再無法起身相抗。同時,鶴氏二老又是吐了一大口鮮血,跌跌踉蹌,全無反擊之力。
哈哈哈——
花婉容放肆嬌笑,花枝亂顫,意態瘋癲,哪里還有之前溫柔婉約的模樣。手中長袖依然不放松,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物事一般,神采奕奕,揮舞著被長袖縛住的二老,宛如打地鼠一般,不停戲弄著除魔盟群雄。
一道接一道的百花融葉魔功真勁,透過絲帶攻往兩老,硬生生沖擊得他們一口口鮮血噴出來,人又像傀儡般身不由己,橫移直撞,全由花婉容作主,情景凄厲至極,令人不忍目睹。
靳百棄一時駭然四顧,束手無策。自出道以來,歷經大小數百戰,從未想過有人的武功能如花婉容的出神入化,變幻莫測。
事實上魔教之所以讓人畏懼,就是因為其功法另辟奇徑,故有頗多神秘之處,隨心所欲,在任何情況下都有可能傷人,教人防不勝防。
鶴千極、鶴千絕既精于聯擊之術,本身又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可是僅僅幾個照面之間,便因摸不清她的手段,便被花婉容以精妙絕倫的手法一舉束住單手,魔功侵體之后,致使其二人被完全束縛,已然全無還手之力,生死由敵了。
呀——
一聲慘叫——
又有一名關河門高手走避不及,給二老撞得飛跌數丈距離,撞入灌木叢中,命喪當場。
但接下來讓眾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得,媽呀一聲——
宛如黃鼠狼進了雞窩,從灌木叢中撲棱棱地飛出一個青色的身影,凌空直上兩丈有余,一把抓住頭頂上的樹枝,大馬猴一樣的吊在樹上,一手牢牢抓著樹杈,一手不停地拍打著胸口,猶自驚魂未定的樣子。
原來是個一身青色道袍的小道士,背負長劍,頭梳道鬢,眉清目秀的俊逸模樣,但呲牙咧嘴地頗為滑稽可笑。
正是一直在旁偷窺的葉清玄。
只見此時葉清玄一副咬牙切齒,滿臉郁悶的模樣,嘴里不停地叨咕著…
倒霉,真倒霉——
晦氣,真晦氣——
不過是偷窺別人打架而已,先是一道銳氣差點取了自己的小命,這又是一具尸體出其不意的砸過來,若不是葉清玄反應機敏,此刻早就抱著死尸成了滾地葫蘆…
場中對陣的雙方,一時俱都停下手來,戒備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小道士。
“什么人?”兩名除魔盟高手提刀圍了上來。
葉清玄趕忙解釋道:“淡定——諸位大俠別誤會,貧道是過路的…”
花婉容掩嘴一陣嬌笑,輕責道:“這個小道士不老實,明明在這里偷聽了有一陣了,怎么說是路過…”
葉清玄心中一凜,暗道:原來這個妖女早就知道我躲在這里了。該死的,剛才那一道銳氣和這具砸過來的死尸該不會是這個臭娘們故意的吧?
那本應絕世的容顏在此時葉清玄的眼中分外的邪惡。此時妖女動作停下,但長袖依然牢牢纏住“天禽雙鶴”二老的手腕,魔門功法沒有一刻放停,使得二老萎頓不堪,無力脫離長袖的束縛。
葉清玄因著師門和從小培養出來的人生觀,對魔教生出同仇敵愾之心。要知道這一世的魔教可不是因為什么理念不同便被稱為魔教的,而完全是因為其功法損人利己,行事禍害蒼生,所以才被人斥為魔教。
葉清玄此時現身,第一反應便想到了如何選好立場。盡管除魔盟的白道人士死傷慘重,取勝困難,但葉清玄被妖女算計,心下對其極度反感,故而根本不打算陽奉陰違地討好這魔教妖女,而是立即對著花婉容破口大罵:“你個臭不要臉的老妖婆,道爺拉泡屎也不得消停,信不信道爺抹你一臉米田共…”
葉清玄此話一出口,除魔盟眾高手敵意頓消,兩個本來迎向葉清玄的除魔盟高手也腳步一停,轉而繼續遙遙對仗著魔教花婉容…
而另一方面,花婉容聽到那小道士一番辱罵,笑容頓時一僵,接著面色猙獰。
“小賊找死——”
長袖一甩,“天禽雙鶴”二老立即如同大錘般砸了過來。
而此時情景早已被葉清玄猜到,或者說,眼前的一幕,從葉清玄決定與魔教作對之際開始,便在葉清玄心中上演過數遍了。
魔功詭異,為今之計,也許只有一個辦法能夠破解魔功,救出“天禽雙鶴”二老了。
葉清玄心下一狠,暗自運轉昆吾元玉功的玉屬性內力,凝聚于左手掌心之上。
也清玄以全真心法凝聚內力,繼而以昆吾元玉功轉化真氣屬性,兩種都是道家功法,一前一后,轉化自然。
而且葉清玄知道,在對體內“氣”的應用上,玉屬性的真氣本身要有更大的特色,尤其元玉功還是太乙玄元凝玉功的初級功法,號稱“天下兩大破魔神功”之一,是“能斷一切法,能驅一切邪,能化一切毒”的玄門奇功。其破魔威力便在這玉屬性的真氣上。
打著這樣的心思,葉清玄決定賭上一把。
面對宛如重錘般呼嘯而至的二老,葉清玄深吸一口氣,右手猛地一使勁,身體又是凌空飛起,堪堪讓過橫飛過來的二老,左手凝聚昆吾元玉功,朝著長袖一掌印至。
“魔功厲害,小兄弟不可——”
不遠處一直調息戒備的應真和尚一見之下,連忙出聲阻止。雖然這小道士來歷不明,但顯然有白道大派弟子的身份,如此年輕怎可輕易讓其犯險——
而花婉容一方卻是心下大定:這小賊不知我魔功厲害,竟然置身相抗,不知死活…
花婉容媚笑連連,心下相信,只要那小道士一碰到長袖,立即便會如暈厥的鳥兒一般,倏然落地,到時若是不死,定讓這徒逞口舌之利的小道士知道什么才是人間極惡…
但接下來的變化,讓場中任何一人都變得目瞪口呆起來。
葉清玄一掌正中長袖,猛然覺得氣息一亂,一股詭異氣勁襲入體內,但同時,體內昆吾元玉功猛地一轉,那股詭異氣勁立即消弭大半,葉清玄哇地吐出一口血來,卻只是受了些許內傷。
同時,葉清玄感應到,隨著自己全力的一掌,本來充盈著魔功氣勁的長袖,立即在自己攻擊所到之處,出現了一絲斷檔,昆吾元玉功的氣勁,如同斷河之堤一般,橫亙在長袖當中,阻斷了魔功對水云長袖的控制。
不由得哈哈一笑,右手長劍抽出,照著魔功斷裂之處,一揮而至…束縛“天禽雙鶴”許久、卻掙脫不得的水云長袖,至此而斷。
“天禽雙鶴”二老脫身而走,落地后立即盤膝打坐,運氣療傷。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此方天地之下的所有人,都一起驚訝得安靜了下來…
“好——”受創嚴重的靳百棄,亦顧不得傷勢,大聲叫好起來。
除魔盟眾高手,一時歡欣鼓舞,對方一直讓己方避讓不已的驚天魔功,竟然也有方法破除,眾人一時信心重拾,
花婉容面色凝重,一臉不能置信的表情緊緊盯著運氣調息的葉清玄,沉聲喝道:“小道士,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哪家門派的弟子?用的是什么功法?”
葉清玄吃豆一般地往嘴里扔了兩粒“九花玉露丸”,長劍一指,意態瀟灑萬分,仿高人狀淡然說道:“貧道青云觀弟子,葉清玄——”
一陣清風吹過,青色道袍輕舞,束發絲絳紛飛,小道士負手提劍,卓立如山,恍如神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