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異之人竟是魔門十二天君“殺破狼廉”四兇星君之一的廉貞天君,很久以來“十二天君”中最神秘的就是“七殺”、“破軍”、“貪狼”和“廉貞”四大兇星,其神秘程度甚至超過“魔門六御”,而究其原因,除了四人武功性格極其詭異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這四大兇星各自負責魔門一個極其隱秘的部門。
這“廉貞天君”負責研究的便是以藥物或秘法控制武者神智的辦法。
很顯然,當初被鄭展堂秘密抓捕的“鐵鷹”易鐵晴便是這項研究最成功的結果。
此時廉貞天君聞言之后,傲然四顧,同時冷笑道:“‘陰針制神’不過小手段,但也比某人的易容化妝之法要高明許多…”
另一個如同陰風幽靈般漂浮在半空中的吊死鬼模樣的人物,聞言道:“廉貞,你要舊事重提么?當初要不是你爭風吃醋,錯手殺了藏花,以他的研究,足以讓我們秘密培訓的人做到以假亂真,秘密取代許多重要人物,神不知、鬼不覺地控制整個江湖。你因為一點面子,做出那種有損于圣門的事情,虧你還好意思在這里嘲諷我?”
“七殺,你…”
廉貞倏然大怒,回頭便與那幽靈一般的七殺天君罵到了一處。
田仲謀臉色尷尬,夾在中間不好做人,左右為難。
但誰都沒有注意,這個時候暈倒在地上的展羽,腦后風池穴內一陣激蕩,護體罡氣已經達到護住穴脈的地步,輕震三下,那刺入穴道內的陰針被硬生生逼退了三分左右。
展羽回醒過來,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笑。
展羽這一步險棋走得步步驚心,即便在最后關頭他心中也存了一絲僥幸,希望自己打開棺材,見到的是楚蝶依。
但真正的理智告訴他,敵人必然會針對自己設下陷阱。
而自己想要確認楚蝶依是否真的被魔門抓走。也必須要深入探究一番,故而早就存有冒險假裝被俘的計劃,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棺材中見到久違的“鐵鷹”易鐵晴。
“一葉遮雨”田仲謀好不容易勸服兩位天君息事寧人。未料到那七殺天君卻一轉頭,將矛頭對在了展羽身上:“這個小子殺了我們這么多兄弟,讓我先剁了他的爪子,看他還能不能再抓人。”
“你敢!”
廉貞天君倏然擋在他身前,冷哼道:“你敢動他?你不要忘了圣主的計劃。若是能控制小鷹王的神智,那加上這只‘鐵鷹’,便足以出其不意除掉那只老鷹…你若是壞了圣門的計劃,就不怕圣主降罪么?”
七殺天君聞言冷笑連連,頗有躍躍欲試的想法。
另一旁的田仲謀嘿嘿冷笑道:“七殺天君何必動氣,這展羽是要交給螣蛇御主的,以騰蛇御主的手段,絕對比斬斷他的雙手更難受,也正好為天君出氣。”
聽了這番話之后,七殺天君才心中接受。木然飄飛出了房間。
房間里這時只剩下廉貞天君和田仲謀,以及那個只知聽話、卻無思想的易鐵晴。當然,“小鷹王”展羽還是“昏迷”在地上。
那廉貞天君看著田仲謀笑道:“想不到田兄在青衣樓臥底多年,竟然練得這般長袖善舞,可比我們這些山溝里的土豹子強多了。”
田仲謀哈哈長笑,連道不敢。
躺在地上的展羽心中劇震,一直以為這田仲謀是個野心家,投靠鳳儀閣,又勾結魔門,但聽廉貞天君這句話。卻是原本就是魔門中人,奉命打入青衣樓的內部。
那田仲謀笑道:“當年田某深受圣主器重,能夠這等重要任務,足見圣主信任。在下心中甚是感動啊,怎能不盡心竭力?”
廉貞天君道:“那也是田兄對圣主忠心不二,若是換成三十六道的其他宗主,斷然不會放棄一道宗主的身份,去給人當什么奴才,不說別人。若小弟身為‘暗黎門’的宗主,便沒有田兄的這般勇氣。”
那田仲謀笑呵呵的答道:“天君謬贊了,我暗黎門立派的宗旨,本就是暗中埋伏,再取而代之,圣主能將這等重要職責委派于我,正是圣主用人得當,其眼光心胸,在下佩服不已啊。”
二人一陣馬匹互捧,片刻之后,外間有屬下前來稟告,那廉貞天君才命人將展羽重新抬入棺材之中,并陰森笑道:“恐怕這位小鷹王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棺材本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你看,貼合得多么恰當?”
眾人不由得一陣哄笑,都為己方能夠立此大功而興奮不已。
棺材板這會被牢牢釘死,只留一些呼吸用的孔洞,過了一會,展羽便感到棺材移動起來,放到了馬車上,接著顛簸震蕩,往某一目的地進發。
“大江盟”內的白衣素縞全部被撤了下去。
老盟主的喪事已經打理完畢,新盟主江水寒的登位大典也順利過關,“大江盟”這個大江流域新興的霸權勢力完成了它的新老交替,盡管這種交替是被迫完成的,但聲勢浩大的兩場典禮,卻讓荊州武林認識到這位年紀輕輕、剛過二十歲的新盟主在江湖上是如何的有顏面了。
不但幾位拜兄的賀禮全到,便是新皇皇甫泰明也派官員道賀,而更重要的是新晉崛起的昆吾派也派了大弟子陸清正夫婦道賀,“鷹王”特使“銀鷹”也是親來恭賀,素裳宮、大禪寺也有門內長老親來,南方熟蠻的大統領木哲更是不遠萬里拜賀…
從荊州到揚州,大江流域上下不少門派都是前來道賀,論聲威已經是天下一流大派的氣勢和規模了。
而且不少明眼人也看得出來,這位新上位的小盟主一改老盟主江濤韜光養晦的政策,改而以極其高調的姿態登場,一出手便在荊州樹立起絕對的強勢,只是在宴會之上,便有超過四十家大江流域的小型門派向“大江盟”表示效忠,“大江盟”聲威大振之余,也一掃天下英雄對“大江盟”未來的憂慮。有如此之多名門大派在背后支持,他江水寒就算是一介草包。也斷然不會無所作為。
只是江水寒這一手雖然漂亮,但他年紀太輕的硬傷,依舊讓他在某些墨守成規的老人眼中博得了一個“年少輕狂”的評價。
而江水寒為人,本就是不善與人交際的類型。這更讓盟內老人有一種被疏遠的感覺。
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并不能怪大江盟的老兄弟心中會有怨言。
尤其江水寒一接手門派事務,便立即開始大刀闊斧地改組幫派內部結構,在原本架構之外,設立“瑞獸八旗”,八個旗主位高權重。直接向盟主負責,直接將兩個副幫主的權利架空。
其中一個副幫主孟大海重傷未愈,而且本就與江水寒關系莫逆,并未表示不滿,但另一位副幫主,幫內資格最老的“滾江龍”洪萬雄,卻對此大為不甘,人前人后地數落江水寒的不是。只是江水寒對此頗不以為意,故而沒有爆發直接的沖突。
不過在有心人的挑撥之下,大江盟內一股暗流正在形成。
這是陽光普照。天氣晴朗的早晨。
大江盟內“瑞獸八旗”之一的“龍云旗”旗主“擎天手”穆長峰匆匆穿過回廊,一路急行前往江水寒的寢居,在主建筑“龍魂樓”后面一個植滿龍柏的雅園中,一棟小小的二層小樓“風云小筑”。
“擎天手”穆長峰年過五旬,除了那雙手有點特別顯得粗厚巨大之外,容貌沒有絲毫奇突之處,他看去是那樣的平凡,就和平常在街頭或田間隨時可以遇見的老農一樣。
只不過這個樣貌普通的人物,卻是“大江盟”“瑞獸八旗”中的首席旗主,執掌“龍云旗”。一雙手掌上的功力非常人所能及。乃是先天后期的絕世高手。老頭子本來一直在鄉下隱居了二十幾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會被江水寒說動,出山當了一介旗主。
來到風云小筑之前,穆長峰急匆匆的叩響大門。吱呀一聲大門洞開,“逐浪刀”伍浩當門而立。
一見是穆長峰駕臨,伍浩連忙嬉笑道:“大旗主,今天可是什么喜事呀?尊駕來得這般早法?”
“少廢話,盟主起身了沒有?”
伍浩忙道:“早起來了,如今正在樓下用膳。”
穆長峰沉聲道:“傳報求見。”
見到穆長峰臉色嚴肅。伍浩不敢多嘴,連忙往旁一側身,恭謹的道:“盟主說過,大旗主駕臨不用通傳,請。”
穆長峰也不再遲疑,大步踏入門去,經過前面擺設奢華的大廳,彎過甬道,來到一間掩著門兒的書房前面。
緊隨其后的伍浩搶上一步,先行扣門,謹慎道:“啟稟盟主,大旗主求見!”
冰花格子門迅速啟開,來開門的正是江水寒本人,穆長峰立躬身施禮,低沉的道:“清晨攪擾盟主雅興,尚請盟主恕罪。”
江水寒淡然道:“自己人,什么事?”
江水寒轉身帶二人進入書房,各自坐好。
書房布置得簡單干凈,四壁排滿書架,并堆集著各式詩書善本。
江水寒靠背椅旁的黑漆方幾上,擺著四只高腳瓷盤。
盤中,各為玫瑰糕、油酥餅、炸春卷、肉饅頭,旁邊的銀質小盆,另盛著半盆珍珠米熬成的稀鈑。
江水寒道:“穆叔吃過了么?若是沒吃,不妨陪我一起。”
穆長峰疾呼一口氣,沉郁的道:“盟主,屬下有急事稟報!”
江水寒挾了一塊“玫瑰糕”輕輕咬了一口,平靜的說道:“一定不會是些好事,是么?”
怔了怔,穆長峰道:“盟主知道啦?”
搖搖頭,江水寒道:“你的神色間已告訴我了。什么事?”
嘆了口氣,穆長峰嗓音低沉的道:“自從盟主回來之后,這些日子一直在處理老盟主的喪事,我也不敢前來驚擾盟主的靜養,本來,當前幾樁快報傳到之際,我還自己交待和處置了幾件事…但類似的消息連連不斷,且手法如出一轍,又都是相同的不幸事件,我就覺得事態不對。再三斟酌之下,還是認為稟報盟主知悉的好,并由盟主親自處斷比較妥當。”
江水寒深深知道他選擇的這位頭號臂助“擎天手”穆長峰的性格為人,他是一個異常冷靜。鎮定又神思敏捷的人,能力足以幫助自己處理整個“大江盟”的內外事務,甚至不用江水寒自己煩心。但現在,既然有令他也不能承當的困難,可想而知這個問題不會太小。
江水寒皺了皺眉。道:“說吧。”
穆長峰潤潤嘴唇,憂郁的道:“首先,大約是一月之前,我們盟中在荊北靠近蜀州的“永成府”的負責人秦定山突然失蹤;三天之后,駐“昌隆縣”的另兩個正副首領也同時沒了下落;接著“江陵府”的負責人李明輝以及麾下最為得力的助手衛豪陽亦找不到;四天前,我們派去杭州府聯絡‘大戟門’的陶飛昂也不知下落…今天,就是剛才一會兒,又有兩樁消息遞到,一樁報告是居然連“合肥府”的負責人商傳勇也失了蹤跡;至于最后一個消息…”穆長峰猶豫一下,沒有直接說明…
江水寒平靜的道:“講…”
穆長峰表情陰霾的道:“最后的消息。卻是這幾位兄弟的下落。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現的他們…”
江水寒眼中冷芒一閃,緩緩道:“是不是我登上盟主之位的那一天?”
穆長峰一愣,深為這位盟主的智商感到震驚,雖然早已有所領略,但每一次總還是有出其不意的震撼之感。
“的確如此。消息說,秦定山的腦袋掛在了“廣元府”的城樓子上,李明輝和手下衛豪陽則被棄尸荒野,于“江陵城”外十里處發現,陶飛昂也死了。被人挖去心肝五臟,丟在一處亂葬崗里…而‘昌隆縣’那兩名首領及“合肥府”負責人商傳勇則都是被人刺殺而亡,尸體丟進了糞坑,過了好些天才找到。尸體幾乎已經辨認不出…”
江水寒沉默下一會,道:“這些事都是最近一月發生的么?”
穆長峰點點頭,道:“是的,最先我還以為是偶然,其次我想會不會是巧合,但接二連三的發生了我們駐派各處通埠大邑的重要弟兄失蹤事件。我就感到不對頭了,待到“合肥府”負責人商傳勇也突然不見的快報傳來,我已決定要請盟主親自裁決…”
江水寒道:“你怎么看?”
穆長峰憤怒的道:“這顯然是一整套針對我們‘大江盟’陰謀詭計,依我看,那‘滾江龍’洪萬雄嫌疑最大…”
江水寒頷首道:“哦?為什么?”
穆長峰森嚴道:“盟主,自打您上位以來,那洪萬雄為首的一干老人對您是意見極大,一直對您都頗有微詞,甚至大加詆毀,那洪萬雄自認比您有資格登上盟主之位。他的理由不難分析,因為被刺殺的兄弟都是幫會中支持您的老兄弟,尤其那商傳勇,更是對盟主大為欽佩,極力維護您的權威,甚至數次與洪萬雄爆發沖突。我還知道,這洪萬雄在老盟主在世的時候,便有心角逐盟主之位,還是少盟主當年引薦來了實力強勁的孟大海等人,才壓下了他們的心思,但這一次老盟主不在了,孟大海又受了重傷,故而他們的野心再次爆發,并不足為奇…”
江水寒緩緩道:“有道理。不過太簡單了…”
穆長峰一愣,道:“莫非盟主已有卓見?”
站起身來,江水寒喃喃的道:“洪萬雄雖然眷戀權利,也萬分地看我不起,但以他的智商還玩不出這么一手來。你難道沒有看懂,被刺殺的這些人不但是最支持我的老兄弟,同時還是盟中做生意最有手段,手里有一大批關系戶的核心人物么?只要這些人一死,大江盟溝通南北,大江上下游的巨額貿易和漕運手段便要大打折扣,甚至損失超過六成。這已經不是純粹的內斗了,而是有人要借機打垮整個大江盟…敵人想要讓大江盟陷入困境,引起盟眾的不滿情緒,這個計劃,也許是為洪萬雄做的,日后好推舉這位老人上臺,但這個主意絕不是他能想的出來的。他的背后有能人…”
穆長峰忙問:“盟主是指…”
江水寒冷冷道:“一個洪萬雄,甚至一百個,一千個洪萬雄我都不放在眼里。我真正擔心的,是背后為他出謀劃策的人物。若是找不出這個人來,日后我們的日子好過不了。不過我們一定不能急。這些事情從表面上看似是千頭萬緒,一團亂麻。但只要稍微分析歸納一下,則不難抓住重點,從而追索元兇。”
穆長峰心中頓時大定,點頭道:“敢請盟主進一步指示。”
在居中來回踱著,江水寒一邊微微敲擊自己腦門。嘴里也不知哺哺些什么,穆長峰與一邊肅立著的伍浩俱皆屏息靜氣,不敢出聲。
江水寒那張俊俏猶如絕世美女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森森的煞氣,眼神中漾起一片狠酷的陰毒,他踱著步子,雙目中閃泛著血光。
良久,江水寒又坐了下來,他閉閉眼睛再睜開,低沉的道:“敵人在各地作案。該不會是引蛇出洞的把戲吧…既然如此,我便來個打草驚蛇,讓他們得意得意…”
穆長峰小心的道:“請盟主示下…”
江水寒冷冷一笑,道:“你附耳上前!”
穆長峰聞言而至,江水寒耳語一番,交代完畢,穆長峰站起身來,欣喜道:“我記住了,我就下去籌劃一切,盟主還有吩咐嗎?”
江水寒低聲道:“目前就暫時這樣措施吧。穆叔,你多費心。”
看著伍浩恭送穆長峰離開房間,江水寒仰靠在椅子上,心中暗道:如果敵人以為自己的手段便是那明面上的八旗。那他們就真的大錯特錯了。
不論有什么樣的陰謀,實力才是第一位的,沒有實力,陰謀詭計害之無力,自己有了實力,便是對方計謀再高明。也注定要被碾得稀碎。
疏林內,刀劍交擊之聲在眨幾眼的工夫內連續激響十多下,火花四濺,鏗鏘之聲不絕于耳,孟源筠純憑打狗棒法的超凡靈敏速度,應付四下疾如驟雨的暗器突襲。
還好之前經歷過“天下第一殺手”司徒見愁的魔鬼般訓練,此時他才能在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應付自如,這若換做是受訓之前的他,此時恐怕早已身中不知幾多暗器了,由此亦可知這批刺客是如何的厲害。
孟源筠再一棍劈開搠空而來的利劍,免去透胸而入的慘禍,順勢一個側翻,落往一顆樹旁,他乃“天下輕功第一”的百里無及高徒,又經過“天下第一殺手”的秘密特訓,不但輕功無敵,動作神速,更是深懂利用形勢之法,若對方鍥而不舍的攻來,他可以利用樹木作障礙,攻守均由他決定。
不過此時孟源筠心中卻是大呼倒霉,自己奉命前往蜀州探聽一下“蜀山劍盟”的情況,怎么還未到蜀山,僅僅到了“重慶府”外的密林便中了敵人的埋伏,而且此時還是他特意挑選的月圓之夜,趕著黑夜行路,卻依然差點被人包圍,是什么人知道自己的行蹤,并如此準確地把握住了行程呢?
還好孟源筠的六識耳力超乎常人無數倍,讓他聽到了兩百米外大樹頂上傳來的一陣緊張心跳聲和呼吸聲,于是當機立斷扭頭便跑,這才沒有被敵人的大部隊堵截到,有了逃命的時機。
可即便如此,周圍還是有一些高手包圍上來,奮力阻截自己的逃遁的路線。
劍嘯聲像是陰魂不散的厲鬼般從左側突襲而來。
救命要緊,孟源筠一棍掃出。
刺客看似隨意的變招絞擊,正欲打蛇隨棍上,孟源筠已身子就地一滾,同時棍往后抽,化作一團棍影,將欺到身前的最少三名好手逼得向后退去,同時借此功夫,就地彈起,左腳在樹上一點,空中翻滾避開幾道射來的勁弩,改從樹頂上向外逃去。
他壓根就沒打算看清敵人到底是何許人也,而直接如同驚慌的兔子,直接改為亡命奔逃…
呼呼呼…
身后破空聲群起追來,孟源筠猛然別頭瞧去,立即倒抽一口涼氣,心叫不妙。
只見此時自己身后,三個方向盡是刀光劍影,尤為厲害是后方緊迫著他的凌厲劍氣和左前方突然出現的漫天袖影。
如同仙女般耍著水云袖的是一名美貌女子,卻從未見過。而那位用劍的高手,卻是在洛都城見過的“狂生”孫顯孺。
這“狂生”孫顯孺與這名施展水云袖的女子顯然精于連手攻戰之道,甫出手便配合得天衣無縫,根本不容他有脫身的機會。
孟源筠清楚感覺到敵人殺他的決心。換了在別的情況下,他肯定必無幸理,然而今夜卻非一般的情況,而是他自己精心挑選的荒原野林和迷蒙的月夜,更何況為了這次行動成功。他還特意在魯伯通那里取了一副機關護腕呢?
孟源筠左手一按護腕上的按鈕,一個鉤爪彈出,激射往西南方數丈開外一棵大樹,透干而入,此鉤為魯伯通所制,鉤型獨特巧妙,為三叉之形,尖端是鋒銳的尖錐,錐身再分出兩個彎鉤,只要破入目標。便可以借力。
在這方面,孟源筠本就輕功超凡,又曾受過特別訓練,自然能夠將這智巧之物應用得更加神妙非常。
猛一借力,孟源筠改上沖之勢為橫飛出去,迎面殺至的云袖女子登時撲空,后面的孫顯孺立即變招,伸腳撐在剛掠過的另一棵樹身處,改變方向追來,銜尾不舍。靈巧如神。
而二人身后的數十名高手,雖然依舊在樹枝間奮力縱躍,卻瞬間拉遠了與孟源筠之間的距離。
孟源筠拉著細如魚線的繩索,輕功施展。倏地加速,險險避過孫顯孺劍鋒送出的一道劍勁,再輕輕一抖,護腕上的絲線立即截斷,腳掌順勢一撐樹干,反沖而去。于離地仍逾兩丈的高處,照頭照臉一記“棒打狗頭”,朝著“狂生”孫顯孺砸去。
在樹林的暗黑里,一切純憑聽覺感應,使他靈巧身手的威力更可發揮得淋漓盡致。
當!!!
棍劍交擊,孟源筠是依計而行,全力出手;孫顯孺是臨時變招,處于被動。
故以孫顯孺的本領,仍應付得非常吃力,被孟源筠的天機棍劈得橫飛開去。
孟源筠哈哈一樂,身形半空中不用借力,直接護腕一抖,又是一道鉤索飛出,鉆入上方丈許處一棵大樹粗壯的橫干,他先上升尋丈,再蕩秋千般避過云袖女子的攻擊,最后抖甩鉤子后,竟返身投往一眾追趕而來的魔門高手上方。
孟源筠就如同一只靈巧的猴子,在樹間任意戲弄底下的人群,他此時突然折返的做法,并非是要自投羅網,而是要利用敵眾我寡的情況和漆黑的夜況,制造出敵我難分的混亂局面,然后從中取利,再逃之夭夭。
孟源筠在敵人仍未弄清楚發生甚么一回事,從天而降,手中“天機棍”左右開弓,兩敵登時中招,一被砸中左臂,另一則是砸中背脊,骨斷筋折的聲音爆起,二人慘叫聲起,一死一傷,向外拋飛。
他不理敵人是死是活,趁著敵人被慘叫聲吸引了注意力,繼續下降,在貼近地皮的瞬間,手腕一抖,向前射出一道鉤爪,抓住前方十余丈外的樹干。
猛地一扥,身子貼著地皮,朝著那個方向疾射而去。
上方呼喊連聲,顯是魔門高手一方亂了陣腳,他卻生出安全的感覺,有種極度危險中安然脫身的興奮之感,并深深為戲弄了一干魔門高手而高興不已。
上方勁氣壓頂而來,孟源筠借鉤索加速!
后方草飛泥濺,云袖女子兩掌翻飛,只能在密林草地處打出個大洞,他則以差之毫厘的距離,險險避過。
十余丈距離瞬間便到盡頭,孟源筠掙脫了繩索,側著一滾,滾進附近一堆草叢里。
枝葉飛濺,孫顯孺的中平劍破入草叢,追擊而來,孟源筠大罵一聲“陰魂不散”,接著天機棍一挑,將對方的攻擊撥開。
一陣大力傳來,孟源筠驚呼一聲,被孫顯孺強勁的劍氣震得翻飛出去,同時這一側突然一人俯沖而來,手中兵器帶著一股雄渾罡風,從頭頂砸下。
孟源筠避無可避,手中天機棍在地上一戳,身子瞬間調整了過來,接著天機棍一挑,順著的感覺渾然天成的一棍向上方點去。
孟源筠手臂一陣酸麻,血氣翻騰,心叫厲害。那人則被他震得橫移開去,原來是個手持碗口粗細銅棍的兇惡和尚。
那惡和尚稍一落地,立即變是反彈追來,同時如同雷霆一般的粗豪吼道:“圣門‘邪罡道’戮難頭陀在此,小子納命來!”
孟源筠暗叫不妙,此刻四周殺聲響起,他卻被戮難頭陀截個正著,突圍不成,反往下墮。此時四面八方盡是魔門高手,護腕上的鉤索沒辦法選擇準確方位射出,只好使個千斤墜加速落往地面。
在認清魔門幾名絕世高手的方位之后,孟源筠手中“天機棍”化成一條繞身盤旋的烏龍,護住身體上下,接著輕功盡展,望北方射去。
同時手中一抖,幾顆灰色珠子飛了出去,半空中炸開一片片的煙霧。
本就是夜晚,再加上煙霧,一時間敵人更是難以分辨敵我,尋不清孟源筠鬼魅般的身位。
以寡敵眾也有其好處,百無禁忌便是其一。
兵刃交擊聲響不絕如縷,他與擦身而過的敵人交換了七、八招,擊斃至少三名魔門高手,代價只是左肩側被劃出一道血痕,幸好內里還有軟甲護體,又以勁氣卸力,否則恐要傷及筋骨。
孫顯孺、云袖女子和戮難頭陀反被己方人手阻著截擊之路,眼光光瞧著他脫出重圍,破空直上。
孟源筠頓時有種脫出生天的輕松感覺,他此時心中清楚,以孫顯孺、云袖女子和戮難頭陀三人的實力,倘若纏斗下去,自己定無幸免的道理,快速逃走乃是最明智的選擇。
鉤索勁射。
孟源筠勢子剛盡,又再騰升而上,直射往離地高達五丈的樹冠上而去,只要再利用護腕上的鉤索增強輕功速度,頂多兩三次之后,便足以擺脫身后的追兵。
但就在此時,孟源筠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冷喝:“雕蟲小技,也敢逞強?”
咻——
一道銳芒襲過,半空中的繩索應聲而斷。
孟源筠驚呼一聲,從半空中往下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