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個!
李道宗默念了一遍這個數字,他終于明白為何那漢子會如此激動。
眼見妻兒如次慘狀,受盡痛苦而死,活著的人根本無法接受。這家里的男子死在前邊,反而少了活著的痛苦,見不到妻兒的慘狀。
老婆婆悲痛莫名,李道宗點了老人的穴道,令其昏睡過去,以免情緒太過激動,出現意外。
安置好了老人之后,李道宗出了房屋,邁入小院。
這時外面一陣亂哄哄的聲音傳來,呼呼衣袂破空聲傳至,幾名武林好手已經分別從墻頭和屋頂跳了進來!
一干人等見到小院中尚有活人,同時都是大吃一驚,一人暴喝道:“啊!血魔現身了,被我們堵住了,快來人!”
李道宗眉頭一皺,四周呼啦一下涌出大批武者,立時就將他給圍了起來。
“是他?”
“嘿,是酒館里那小子!”
“想不到他就是血魔,弟兄們,別讓他活著離開!”
“殺了他,殺了他!”
一時間群情激奮,對著李道宗大呼小叫。
殺――
剛剛酒館中抱著他大哭的那位沈姓年輕人最是激動,毫不猶豫地第一個沖殺上來,不問青紅皂白,躍起便是一掌,拍向李道宗頂門。
李道宗不免有些動怒,但也不欲此人受傷,簡單地一個側步,對方一掌頓時擊空,正待再起一掌擊打李道宗前胸,李道宗卻是無奈嘆息一聲,手中劍柄一遞,再次擊中對方軟肋附近的大穴。沈姓大漢一僵,頓時軟倒在地。
這沈姓男子在眾人當中算是武功高強之人,但面對李道宗自然連還手之力也無。此等好漢一招便被放翻,頓時令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氣。不敢再輕易出手。
李道宗先聲奪人,震懾群雄,火氣也略淡了一些,朗聲道:“諸位誤會,在下并非血魔,不過是聽聞這里出事,先行一步到此觀察一番罷了…”
“你說你不是,你就不是了?”人群中沖出之前奚落李道宗的黑衣漢子蔣豐。瞪大了牛眼冷哼道:“你看看你身上的血跡,還敢說不是血魔?我問你,這血跡是不是死者的?”
李道宗一愣,看了一眼衣擺,果然有幾個血色的手印,想起一定是那老婆婆抹在衣衫之上的,于是解釋道:“這的確是死者血跡,不過卻是家中老人激動之余,不小心抹上去的…”
“狡辯!”那蔣豐撇著嘴,一副看李道宗不順眼的模樣。
“鐵手”杜鐵心越眾而出。勸慰眾人道:“各位稍安勿躁,依我看這位小哥相貌堂堂,不像是血魔。我們還是要先問清楚事情的原委才好,莫要冤枉了好人。”
見到杜鐵心說了句公道話,原本在爆發邊緣的李道宗勉強壓下怒火,贊同地點了點頭。
那一臉賤樣的蔣豐湊到杜鐵心跟前,低聲警告道:“杜大哥,此子來歷不明,什么時候進山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而且杜大哥切莫以貌取人。以免被奸徒所乘。”
杜鐵心笑著拍了拍蔣豐肩膀,道:“蔣老弟放心。咱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任何壞人。”
眾人一片贊同之聲。齊聲贊嘆杜鐵心的英雄義舉。
李道宗不禁暗自點頭,雖然這杜鐵心算不上什么江湖豪杰,但做事還是公平的很。
杜鐵心安撫了諸位同道,看著李道宗微微一笑,道:“這位少俠,剛才你所說現場除了你之外,還有個別人,什么婆婆,不知道她可不可以為你作證啊?”
“這個當然。”李道宗覺得這個杜鐵心總算說了句人話,那老人家剛剛入睡,讓她起來作證,確是最直接的證據,昂然道:“那名老人家便是此地遇難夫婦的祖母,先正在后堂休息,你找個人喚醒了,一問便知。”
此話一出,人群登時大亂,忍不住議論紛紛。
杜鐵心一愣,急問道:“你是說,主人家有人幸存,是此家主人的祖母?”
“當然。”
李道宗感受到眾人目光立時不善起來,心中不免疑惑,但事實如此,依舊是承認。
蔣豐冷笑連連,杜鐵心左右環顧一番,奇問道:“有兄弟進去探查了么?怎么還不出來?還有…此地王家家中,可有祖母或是年紀大了的親眷存在?”
身后人群中有人大吼道:“這個王老實二十歲喪母,家中早已無人,只有一個媳婦和妹妹同住,哪來的祖母?便是老婆子也沒有!”
李道宗登時一愣。
這個時候,幾名進屋探查的武林好手沖了出來,大喝道:“蔣大哥,孕婦卻已死亡,里外沒有活口…”
杜鐵心臉色鐵青,喝問道:“后堂可有老婦存在?”
那人答道:“一個活人沒有,便是尸體中也無老婦!”
李道宗此時已經不是呆愣,而是方寸大亂。
邁步就往堂后走去。
“別動,你走不了啦!”
蔣豐一聲大喝,飛身便朝著李道宗撲來,同時腰間和雙臂上纏繞的鎖鏈猛地抖出,嘩啦一下就朝著李道宗兜頭罩來!
那鎖鏈竟然是個巨大的鐵鏈網,是刑部專門用來鎖拿要犯的工具之一,沒想到被蔣豐當成了兵器,而且看其手法熟練異常,想來應該是刑部的捕頭之流。
只不過他快,李道宗更快!
眼見鐵索就要將李道宗套住,不料想李道宗腳步變幻,倏然加快,速度快至令人難以相信,瞬間脫離開鐵索的攻擊范圍!
蔣豐冷笑一聲,他身為刑部是神捕,豈會如此就被人拋開?
一聲暴喝,功力運轉,抖手一彈,鐵索驟然伸長丈余,迅快追去,驀地身軀一震,煞住了去勢。
原來李道宗仍在原地緩步而行,速度沒有加快半分。
蔣豐心中大駭,心中升起怪異無比的感覺,為何會生出此人速進速退的錯覺?這種究竟是什么武功?
李道宗如此身手一露,眾人當中除了親歷者的蔣豐之外,其余人等都是看得不明所以,只有杜鐵心同樣猛地一震,知道這一次遇到了高手,連忙阻止其他人等再上前動手,而是示意眾人隨同而去,一直進了內屋。
原本躺著老婦人的床榻果然空無一人,虛掩的窗戶因為人多牽起的微風而晃蕩了兩下。
李道宗雙目赤紅,怒不可遏…
混蛋,自己竟然被人耍了!
難道那個老婦便是“血魔”不成?
李道宗失敗過,后悔過,但絕對沒有被人戲耍過,這等蠢事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讓他將雙手沾滿血腥的惡魔人物就這么活生生地放走,李道宗懊惱得差點想給自己兩個嘴巴!
一聲冷笑從背后傳來,蔣豐剛剛吃癟,此時冷喝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李道宗轉頭怒瞪了他一眼,嚇得蔣豐連退兩步,不敢再言語,方才冷聲道:“我沒有話說,不過我的確不是血魔。”
杜鐵心冷聲道:“既然這位兄臺解釋不了嫌疑,那抱歉了,我等斷然不會放你離去,還請到我‘冷月莊’一趟吧,待我等查出真相,再讓兄臺離開。”
他們竟然想要拘緊李道宗,李道宗是何許人物,就算知道對方的舉止無錯,但也不會就此束手就擒,如此被動。
輕輕地一聲冷笑,李道宗掃過在場諸人,淡然道:“此間事情就不勞杜大俠費心了,我的事情,還是我自己來查吧!”
說完,李道宗身軀一震,飛身撲向窗戶。
“想走,沒那么容易!”
杜鐵心早已防備對方逃竄,見他肩頭一動,立刻便是一掌擊出,漫天罡氣席卷而來,擋住李道宗逃跑方向,同時另一只手向前探出,急抓李道宗軟肋。
杜鐵心不但自己早有準備,更命令數名好手埋伏在窗外,此時刀槍林立,擋住了窗戶。
只不過這些人如何是李道宗的對手,冷哼聲中,李道宗劍鞘輕松連點,攔在窗戶前的刀槍盡數磕飛,而“鐵手”杜鐵心的一雙鐵手更是如遭電擊,被李道宗在掌心各點了一記,瞬間雙手麻痹直到腋窩,完全無法出手,駭然后退時,李道宗已經飛出窗外,瞬間沒了蹤跡。
眾人驚呼聲出,對李道宗如此年輕便擁有此等身手俱都是驚嘆不已。半空中只飄來一句話,“諸位不必遷怒于我,作惡者應是魔門血宗之人!”
“胡說八道,我們追!”蔣豐抖著鎖鏈,鼓動眾人追擊。
杜鐵心臉色陰沉,一擺手,喝道:“不用追了,追也追不到!而且對方也的確不是‘血魔’…”
眾人詫異看來,杜鐵心嘆息道:“大家忘了‘血魔’的行為了?殺孕取胎,‘血魔’的目標是還未出生、但已完全成型的胎兒,還要我們找到即將生育的孕婦,便等于找到血魔…”
提及血魔行事,在場所有武者都是義憤填膺,更有不少武者家人便深受其害,面露痛苦之色,但俱都同意杜鐵心的判斷。
蔣豐嘆了口氣,問道:“杜大哥,不知你可以有情報,這附近是否還有懷孕待產的婦人?”
“有一個。”杜鐵心面如寒霜,一字一頓道:“那邊是小女杜瑩瑩…”
群雄盡皆駭然,難道杜鐵心要以愛女之性命埋伏血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