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這一次我們絕不能讓拜火教再猖狂下去了,除惡務盡,除惡務盡,這些年就是因為我們太過忍讓,結果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這一次說什么也要殺上圣火峰,將拜火教徹底鏟除!”
上午十時。
蜀中唐門的“萬里煙云閣”中,各大門派之間的爭吵已經持續了足足兩個多時辰了,現在站在座位上,幾乎是跳腳大喝的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被午烈陽從手中奪走孤星道人的云隱山圓鏡和尚。
而在他對面,跟他唱對臺戲的,則是另一個老和尚——黃龍寺的龍云大師。
“阿彌陀佛!”龍云大師雙掌合十,口宣佛號,耐著性子說道:“老衲并非反對對抗拜火教,只是對于深入西域大雪山,鏟除圣火峰的提議有些保守。無雙堡固然被我等鏟除,但敵人行蹤成謎,難保不是誘敵深入的計謀,我等傾巢出動,深入敵境,萬一有個差池,整個蜀州都將陷入萬劫不復之中。”
黃龍寺龍云大師乃是蜀州武林德高望重之人,本身又是華嚴宗著名大法師,弟子數以十萬計,武林中話語權極重,他本身并非好爭之人,但為了整個蜀州武林考慮,才勉為其難地與上躥下跳的圓鏡和尚爭辯了幾句,沒想到這卻像是捅了馬蜂窩,被圓鏡和尚死纏爛打,不停地逼問。
龍云大師所言,老成持重,話音未落,已經得到不少人的點頭贊同。
圓鏡和尚冷嗤一聲,高聲呵道:“龍云大師如此膽小怕事,豈能鏟除妖人?我白道數百年來毫無作為,就是像大師這樣尋求穩重的人太多了,老是給邪道魔門以喘息之機,今日我們手中掌握的機會千載難逢,豈能就如此放棄。大師若是不愿去,我等自有愿入地獄之人!”
“對,說得對,我們愿意同圓鏡長老殺上圣火峰!”
“沒錯,我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若不殺盡妖人,絕不回頭!”
“殺,殺殺…”
四周一群披麻戴孝的武林人士義憤填膺地呼喝著,這群人基本都是被拜火教殺死名宿的弟子或是家人,身披血海深仇的他們,已經不管現實是如何,頭腦中一片火熱,沒有什么理性可言。
圓鏡和尚就是靠著這群人的支持,才敢大言不慚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龍云大師大呼小叫,而龍云大師涵養深厚,不以為意,只是嘆息一聲,默念佛號。
而坐在圓鏡身旁不遠的另一個胖大和尚,此時出言道:“圓鏡師弟不可造次,龍云大師所言只是提醒大家注意分寸,并無反對之意,當務之急便是我等團結一致,分化之言,你不可再提…”
圓鏡和尚趕忙雙手合什,道:“謝基興師兄提醒,師弟明白了。”
師兄弟二人在眾人面前一唱一和,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基興和尚一向名聲不如龍云大師,故而此時看著是提龍云說話,批評圓鏡,其實所想的不過是在眾人面前壓龍云大師一頭,爭爭面子。
你看,你龍云搞不定圓鏡,但我基興一句話,他圓鏡就得乖乖聽著,怎么樣,我基興比你龍云來的有威勢吧!
龍云大師眼眉低垂,入定不答。
基興和尚暗自冷笑,轉而向著一旁的唐門代表唐忠問道:“唐忠兄,這里你是主家,你們唐門也是我蜀州數一數二的大派,不知可有什么高見?”
模樣有些老眼昏花的唐忠“哦”了一聲,淡定地說道:“老朽雖是唐門長老,不過受我家老夫人指派,只是維持會場,至于對付拜火教該如何出手,老朽卻是沒有發言權…呃,既然此事由青羊觀的覺清道長提議,不妨聽聽道長是什么意見吧!”
基興和尚暗罵一聲老狐貍,卻跟眾人一樣,轉頭看向了安然上座的覺清道人。
化名覺清的覺清道長一副神秘之色,緩緩說道:“拜火教作惡蜀州多年,自從北方入涼州的通路被鷹王死死堵住之后,蜀州成了他們擴張勢力的唯一路徑。我們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逐得走一年,十年,卻無法防備其五十年、一百年…”
四周人群議論紛紛,對其所言都是大為贊同。
只有黃龍寺的龍云大師和銅馬幫的幫主童定方皺了皺眉頭,對覺清道長刺激民憤卻不提出實質意義的提議而微露不滿。
武林人士同仇敵愾的情緒好扇動,尤其是此時正是群情激奮的時刻,但情緒不能轉化為優勢,靠怒火燒不死敵人,具體操作的事宜又當如何呢?
童定方忍不住提問道:“覺清道長,聽聞這一次攻擊無雙堡,咱們手中得到了圣火峰的秘密地圖,不知此事可是實情?”
“確是實情!”覺清道人笑道:“不過此時還不是時候,請諸位稍候一些時日,待幾位朋友到來之后,貧道再將此圖拿出,與各位一覽。”
“哦?不知是哪路朋友到來呢?”童定方問道。
此時場內蜀州各大派代表云集,便是蜀山劍盟也有云隱山的基興和尚到場,不知還有什么重要人物需要蜀州英雄集體等待。
覺清道人神秘一笑,直言道:“諸位還請稍安勿躁,據貧道得到的消息,這幾位朋友擇日即到!”
話音剛落,就聽到大門外有禮官唱和道:“有客到!”
葉清玄一行人趕到蜀州唐門的大門外,卻在大門口被看門的給攔了下來。
“這位朋友,請出示請帖!”
“啊?請帖!?”
葉清玄這時候有些傻眼,不說蜀州唐門廣邀天下豪杰,共興討伐邪教盛事么?怎么到了門口還要請帖呢?
歸鱉生惡狠狠地瞪了那唐門弟子一眼,道:“什么請帖?沒有…”
“沒有,那對不住,您不能從這進去!”那唐門弟子也不含糊,直接就給攔了下來,嘴角一撇,嘲諷意味明顯,“這里邊都是大派弟子,武林名宿,不受邀請的人物不能從這進去…”
歸鱉生眼珠子一橫,“你這話什么意思?不能從這進去,那還有別的地方可以進去?”
那唐門弟子嘿嘿一笑,指了指旁邊的小門,道:“你們想進去倒是可以,不過不是從這正門進,而是從那旁門進去,進去之后不能去大堂,順道直接到廂房方向,那邊供飯,還管飽!”
“我靠!你把你家爺爺當要飯的啦!”歸鱉生氣得火冒三丈,露胳膊挽袖子就要干架。
周圍呼啦一下圍上來一幫唐門弟子,一個個大呼小叫道:“呀呵,TMD膽子不小,竟然到這里來鬧事來了!”
“一幫沒見過世面的小子,以為我們唐門的大門是你們這些小人物可以隨便進出的么?”
“就是,就是,要不是今天這里是武林大事,我們不能惹事,定然打斷你們的狗腿,讓你們從蜀州一路爬出去。”
葉清玄等人說話沒有蜀州口音,被人一聽就知道是外面來的武者,故而不但蜀中唐門的人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就連旁邊看熱鬧的蜀州武者,也是一個個指手畫腳、笑嘻嘻地看著熱鬧。
不但歸鱉生氣得火冒三丈,就是旁邊的呼延云柱也是動了真怒,往前兩步,就頂了上去,對面的人敢要動手,絕對第一時間把對方揍趴下。
葉清玄無奈嘆了口氣,淡然道:“好了,不要爭了,我們的朋友在里面,我們跟他們是一道同來,只是有些事情耽擱了,故而遲到…”
那唐門弟子哦了一聲,拿腔拿調地道:“是誰啊?”
“奉雅府‘揚威鏢局’的盛京安盛老爺子!聽說過沒有!”歸鱉生怒道。
周圍人群嘩然一聲,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鐵戟鎮蜀州”啊,那也是蜀州響當當的一位英雄人物,怎么會有人不知道。
但那門館卻是冷哼一聲,道:“你說認識盛老爺子就認識啊,我們人手不足,沒辦法帶話,你要進,就走旁門,要么就趕緊滾,別在這礙事!”
“我操你姥姥!”
歸鱉生終于忍無可忍,上去一個大嘴巴就糊了過去!
對面那門館也都是唐門的精銳弟子,唐家為了不折損門面,故而挑選了門內最優秀的弟子負責迎賓,但面對歸鱉生的一巴掌,那弟子雖然看在眼中,但想躲閃身子卻突然一僵,一股寒意凍住了雙腿,登時躲閃不及!
只聽——
一個脆響…
在場所有人瞬間都是面頰一疼,忍不住打個了哆嗦!
歸鱉生這一巴掌扇得絕對實成,那二十五六歲的門館身子橫空打了幾個旋,飛出去兩三丈距離,直接砸進了唐門其他弟子的人堆里,當場就撞翻了兩三個人。
那門館一陣眩暈,竟然沒有暈倒,這一巴掌把唐門所有人都打蒙了,沒想到真有人敢在唐門找茬,那門館一張嘴,突突突,幾顆潔白的牙齒全部掉了下來…
葉清玄嘆息一聲,無奈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梅吟雪,而這個剛才偷偷出手的大美女一臉卻是冷哼出聲,故意不去看他。
“混蛋,給我上啊!”
那門館從震怒中驚醒,面紅耳赤地大吼出聲,周遭唐門弟子立即呼地一下沖了出來,個個腰刀出鞘,兜頭就朝著歸鱉生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