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找找東西在哪!”杜子康向杜子嶺使了個眼色。
“明白。”杜子嶺收到他的暗示,從懷中取出一件羅盤。這件羅盤,與凡人風水師所用的不同,主要用于測禁制,能發現細微的靈氣波動,是陣法師的必備用具。
隱藏在一群死人中的靈玉看到他的動作,悄悄取出一張匿靈符,趁著杜子嶺離她尚遠,激發了拍在身上。
靈符之術,在于便捷,這匿靈符的效用,萬萬及不上同階的匿靈陣,但,只要杜子嶺不是離她太近,便可蒙混過去。至于被對方發現怎么辦,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對方踏入攻擊范圍,有一擊必殺的把握,她便搶先下手!
修士最好不要枉造殺孽,說的是像蔣世深這般,沒有緣由的情況下,對其他修士下手。如此行事,會惹下極大的因果,使得結丹時心魔纏身。但是,仙路相爭,不在此例,對方若是發現她,必定不會留下活口,這種時候,若還不下手,那就是自尋死路。
“三叔!”史志高小聲提醒,“那名女修,很可能就在此處。”
他的話給杜子康潑了盆冷水,使之稍稍冷靜下來。
杜子康看著史志高,頗感欣慰,不枉他們將這孩子當作自家后輩一般栽培,關鍵時刻,幸好他提醒了一下,不然,被寶物沖昏頭的自己,出了錯漏,可就后悔莫及了。
他說:“清和兄、建同兄,我們先把人搜出來,不然…”
“好。”兩人齊齊應下,卻沒有一個人挪動腳步。
杜子康臉色微沉:“兩位這是什么意思?”
林建同輕輕拍著手中折扇,微笑道:“子康兄,雖說我們事前早有協定,不過。畢竟十幾年過去了,眼看寶物在望,是不是應該再確認一下?”
“不錯,建同兄所言極是。”剛才還跟林建同爭執的季清和附和,“我們季家勢小,不敢與兩位相爭,不過,總不能讓我們做白工吧?”
“哼!”杜子康知道他們想借機要好處,林季兩家合在一處,也只比杜家多一名筑基修士。而且其中還沒有后期,這件寶物若能尋到,沒有意外的話。就是杜家的。但是,不安撫好他們,萬一兩家聯手,未必不能將杜家打壓下來。
“那兩位想要什么條件?”
林建同道:“我們三家,為了此寶。謀劃幾十年,損失不少,近十幾年來,為了破除封印,更是出動了整個家族之力。子康兄先前答應我們的條件,與付出相比。未免少了些…”
“季某人也是這個意思。”季清和看了眼自己的女兒,緩緩道,“我們季家不比你們杜家。這些年來,培養文惠筑基,幾乎傾了家族之力。還望子康兄體貼一二。”
與林建同的強硬相比,季清和的態度有著微妙的差別。林家雖然也是一位中期兩位初期,無論實力還是積累。都比季家強。季家另一位初期修士,是他的長輩。壽元只有五六十年,基本斷絕了晉階的可能。而他的女兒,筑基未久,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都沒辦法擔當大任。他沒有底氣強硬要求,只能在林杜兩家的夾縫間,趁機占些便宜。
“好吧。”思索片刻,杜子康應下,“取得此寶,我杜家便會遷往商河,到時候,鳳安城我們只留下奔馬山一處產業,其他的由你們兩家接手,如何?”
杜子康話音一落,兩人微微震驚:“子康兄…”他能隨口說出此事,可見早就有了決定,但他們二人,之前竟對杜家打算遷族之事全不知曉!
杜家,所謀甚大!
季清和將目光投向林建同。
林建同略加思索,便點了頭:“子康兄的提議,十分有誠意,不過,細節處我們還要商量商量。”
杜子康露出笑容,他們沒有趁機獅子大開口,他已經很滿意了,至于以后,有了那件寶物,杜家哪里去不得?何必困在鳳安城這么個小地方!
三人初步達成協議,杜子康道:“先尋到寶物再說,謀劃良久,可別空歡喜一場。事后我們好好商議,再立魂契。”然后,他施放了一個隔音結界。
靈玉聽到這里,知道自己面臨了什么樣的危機。
這果然是鳳安城三大家族的修士,其中一人居然就是她在酒樓打聽消息時見過的史志高。沒想到史志高會是三家修士之一,他說他姓史,卻喚那位杜家修士為三叔,這到底是騙她,還是他原本就是外姓人?不管原因為何,總之,他是杜家修士,這是錯不了的。
有史志高在,她想裝成尸體蒙混過去,已經成了空想。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出一條血路!所幸,這三家修士之間,并不齊心,或許她可以期待一下,在發現她之前,他們就找到了寶物,到時候少不得爭搶一番。
“子嶺兄,如何?”三人談完,撤去隔音結界,季清和揚聲喚。
杜子嶺一邊拿著羅盤看靈氣波動,一邊皺著眉頭道:“這里的靈氣十分古怪,應該就在此處…”說到這里,他忽然在一名女童前面停住了。
靈玉之前也注意過這個女童,她十歲左右,神情驕縱,身上衣著華麗,穿金戴銀,身邊團團圍著五六名丫頭服侍,八成就是傳聞里的那位裴家小姐。
小玉所說的幽靈山莊傳說,這位裴家小姐占據重要的地位,但在蔣世深的版本里,壓根沒提過這位裴家小姐。靈玉之前也沒有在意,因為小玉說的那個版本,有著太多嘩眾取寵的因素,很可能是低階修士和凡人牽強附會,一個僅僅煉氣三層的小丫頭,就算資質再好,在這件事里,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然而此時,杜子嶺站在她面前,直直地看著這具童尸。
莫非原因真的出在這位裴家小姐身上?
靈玉思忖著,目光下移,仔細打量著這個女童。
這些人雖然還維持活著的姿態,卻是死物無疑,什么資質、修為,都分辨不出來,乍看就是個尋常的富家小姐,沒什么奇怪的…
不對!靈玉目光一凝,盯著女童脖子上掛著的項圈。
這個項圈上,有一塊玉片,正在微微閃動。
“是這個!”杜子嶺叫了起來,聲音都變調了。
正在分頭搜尋的季、林四位修士,聽到聲音,立刻放下手頭的事,圍了過去。
杜子嶺握著羅盤的手輕輕顫抖,指著女童的項圈:“就是此物!”
“什么?”看清楚這項圈,季清和首先道,“不可能吧?裴家那件寶物,當年我亦見過,是一方小印,怎么會是這個樣子?”
“不會有錯!”杜子嶺語氣篤定,“這塊玉上面的靈氣波動,與封印一致,這個不可能作假!”至少他可以肯定,封印來源于此物。
杜子康略一沉思:“據說一些奇特的寶物,可以自己變幻外形,也許此寶就是如此?”
“子康兄說的有道理。”林建同贊同,“其實,這寶物究竟是什么樣子,我們都沒看清。裴家當年在奪取產業之時,一招便將何家老爺子滅殺,占了何家的地盤,導致何家分崩離析,再也不能稱之為家族。呵…我們懼于此寶威力,只粗粗晃了一眼,何曾仔細看過?”
史志高說:“晚輩曾看過族中記載,仔細算來,裴家亮出此寶,正是這位裴家小姐出生之年,如此說來,也許此寶是主動認主,出現在裴家的?不然,裴家得到此等至寶,為何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志高侄兒所言有理。”季清和略一思索,同意此說,他目光有些復雜地看了看史志高,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同樣筑基未久,兩人相差何其大?也許,他真的不該囿于家族之見,像杜家這般,將資質高的外姓人招入家族,也是一條路。
“志高說的是,不過,只怕不是寶物認主,而是尋找寄主。”杜子康看著眼前的女童,陰沉地笑,“當年裴家測出這女娃的資質,全家歡欣,誰又知道,這會是大禍將至?福兮禍所伏,古人誠不欺余。”
會是如此?靈玉看著這女童,暗暗嘆息。這世上之事,真是說不清禍福,可憐了這個孩子…
“清和兄、建同兄,勞煩你們兩位戒備,等我取了此寶,離開之后,必定履行承諾。”杜子康道。
季清和與林建同交換了一個眼色,點頭:“…好吧。”條件都已經談好了,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不過,子康兄,此物這么兇,你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這就不勞建同兄操心了。”杜子康胸有成竹。
林建同只得轉過身,站到三丈之外,雖然眼神戀戀不舍。
季清和父女、林建同夫婦,四人站在外圍,各自戒備。
內圍的三個人,史志高握劍在手,同樣防備著。杜子嶺從乾坤袋中取出一件鈴狀靈器,欲試探寶物上面的封印。杜子康則取出一雙手套戴上。
他們杜家謀劃這么多年,早就猜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因而花了重金,買了鎮壓類的靈器,等到寶物入手,再慢慢研究。
看到這一幕,藏在黑暗里的靈玉舒了口氣。老天待她不薄,他們先發生寶物,心就不齊了,她逃出生天的機會大大增加。
杜子嶺將周圍的僅存的封印破去,杜子康一把抓過那個項圈,突然之間,光芒閃動,季、林四名修士齊齊轉身,將一把靈符擲向中間的杜家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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