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倉庫區大爆炸的第二天晚上,在距離爆炸地點不遠的冬木市民會館里,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在冬木市,有四個地方具有召喚圣杯的靈格。
第一處是擁有天然大洞窟“龍洞”的圓藏山,龍洞里設置著只有“御三家”才知道的秘密祭壇,以“冬之圣女”羽斯緹薩?里姿萊希?馮?愛因茲貝倫為基盤的大圣杯就安放在那里。
而坐落在這處靈脈之上的,則是已經逐漸變成了普通家傳寺廟的柳洞寺。
盡管圓藏山的靈脈是整個冬木市中最大的靈脈,但正是因為充溢于圓藏山的魔力太過強大,作為培養下一代魔術師的場所十分危險,所以冬木市的大地主遠坂家將他們的居點定在了第二位的靈脈上——也就是現在的遠坂邸的位置。
遠坂邸的靈脈雖然無法滿足大圣杯的需求,但卻足以在圣杯戰爭中召喚小圣杯。
冬木市的第三處靈脈原本讓給了移居而來的間桐家,但那里的靈力與間桐一族的屬性不相符,因此間桐邸建在別的地方,而那處靈脈便由后來介入的圣堂教會所占據。
雖然冬木教會所在的山丘與圓藏山相隔很遠,位于未遠川另一邊的新城郊外,但其靈格卻不亞于其它兩處靈脈。
而第四條靈脈以前并不存在,它是冬木市的三大靈脈經魔術加工后流出的變調的魔力源,在一百余年的歲月里不斷積累聚集于一點所形成的,也就是后發的靈地。
那里現在也具有足以進行圣杯召喚儀式的靈格——事實上,從第三次圣杯戰爭開始,那里就被標記成了圣杯召喚的候補地點。
那處靈脈就在現在的新興住宅區正中央,冬木市民會館“恰好”被建在了靈脈上。
而此刻,在漆黑一片的冬木市民會館中,就有人正在繪制魔術法陣。
從身形來看,那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子,在老頭子的身后,有兩個好像人偶一樣僵立著的人影,其中那個以亞洲女性來說頗為高挑的人偶的肩膀上好像還扛著另一個女人。
“好了…把那個女人放在魔法陣里,然后你們倆到外面去警戒,我可不想昨天遠坂時臣的遭遇今天在我身上重演。”
即使在黑暗中,兩只眼眶也能冒出森然白光的恐怖老頭利落地畫完魔法陣之后,用蒼老而詭秘的聲音對身后的那兩個人偶吩咐道。
這個老頭正是隱藏在間桐家背后的大魔術師間桐臟硯,昨天晚上那個擁有EX級別威力的攻擊,讓他越發覺得間桐雁夜所召喚出來的那個Berserker根本無法幫助他獲得圣杯戰爭,于是他便打起了召喚一名額外的Servant的主意。
雖說圣杯戰爭所能召喚出來的Servant應該只有Saber、Archer、Lancer、Rider、Berserker、Caster和Assassin七名,但是在六十年前的第三次圣杯戰爭的時候,愛因茲貝倫家卻召喚出了另一名Servant——Avenger。
盡管那是一個弱得不能再弱的Servant了,但是在第三次圣杯戰爭之后,間桐臟硯卻也開始研究起召喚Avenger的方法了——就算那個Servant再弱,也能夠讓己方形成一明一暗或二打一的有利局面,退一步說,哪怕只能讓自己這方的勝率再提高一點點那也是好的。
正是出于這種考量,所以在發現了EX級攻擊的痕跡之后,間桐臟硯也不得不嘗試著用尚未成熟的研究成果來召喚Avenger。
——而圣杯戰爭歷史上最聰明、最漂亮,大概也是最弱小的Berserker弗蘭肯斯坦扛著的那個女性,就是為了召喚Avenger才抓來的祭品。
雖然間桐臟硯并不是特地放過了那些“良家婦女”,但是他這次挑選的這個女性祭品,卻的確是那種即使死掉了也沒有人會關心的“壞女人”。
這個女人的職業是“有技術的女人”,她那腐朽、麻木而又污穢不堪的身體和靈魂,正是間桐臟硯的召喚儀式中最合適的活祭品,那些生活在陽光下的純潔少女,對于間桐臟硯來說反而沒有任何作用。
“哼…如果不是因為雁夜那個廢物點心召喚出來的Berserker也是個廢柴,我也用不著費這么大工夫。”
看著將肩上的活祭品放到了魔法陣中的弗蘭肯斯坦,間桐臟硯不滿地自言自語道。
“嗚…”
雖然死也不肯成為間桐家的魔術師的間桐雁夜已經被抽掉了自主意識,但他的Servant卻對間桐臟硯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也不知道她是因為Master被罵作“廢物點心”,還是因為自己被罵作“廢柴”而生氣,又或者是兩者兼有之。
“咚咚…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快去外面警戒吧。”
間桐臟硯有些不耐煩地頓了頓拐杖,將間桐雁夜和弗蘭肯斯坦攆了出去。
盡管弗蘭肯斯坦實力有些偏弱,但她卻仍然是Berserker,如果她真的發起狂來,就連間桐臟硯也會覺得棘手,所以這只老蟲子也不愿意太過得罪她。
“哼…現在就開始吧…召喚Avenger的儀式。”
等間桐雁夜和弗蘭肯斯坦到達了警戒位置之后,間桐臟硯也開始吟唱起了在普通的召喚咒語的基礎上修改而成的“作弊咒語”。
漆黑的市民會館里,逐漸亮起了血紅色的光芒,那片黑暗好像被什么東西攪動了起來,讓人覺得恐怖而又壓抑。
從被綁架的時候起,就一直保持著清醒,但身體卻一動也不能動的“有技術的女人”六導玲霞心中也有所明悟,她大概是被當成某個邪教的祭品了。
如果只是被邪教里的男人們強行推倒甚至是輪流推倒,六導玲霞都不會害怕,反正她的身體早就已經習慣了那種事,在沒有“潤滑”的情況下就被酒后亂性的“客人”掀起裙子的時候也是有的,但現在看來,她很有可能會像新聞報導過的那樣,被剖腹挖心或放干血液。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真是很諷刺,明明她早就覺得像自己這樣的爛女人,不管什么時候死了都無所謂,反正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她的存在沒有任何價值,甚至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人生毫無價值,但是當死亡的恐怖真正地一點點將她逼近的時候,她心中卻無比強烈地渴望活下去。
為什么還要活下去呢?反正她活著也和死了一樣,只是一具渾渾噩噩的行尸走肉而已。
六道玲霞并不是因為家境貧寒,又必須替父親還賭債、為母親治病、供弟弟妹妹上學,在走投無路之下才投身“服務性行業”的。
雖然的確是有著家境貧寒這個因素,但說實話,她和絕大多數“有技術的女人”一樣,家里沒錢,學習不好,還不愿廉價出賣自己的勞動力,又想要名牌包包、名牌衣物、名牌首飾、名牌車子、名牌房子、名牌丈夫…
那么,要想滿足這些愿望——或者說是欲望才對,唯一的方法自然就是廉價出賣自己的靈魂了。
只要躺在床上,兩腿一張,就什么都有了,這種又輕松又能賺錢的工作還需要猶豫嗎?
也許有些女人并不愿意成為“有技術的女人”,但如果是嫁給一個高貴帥當闊太太,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女人會拒絕吧?
——就算她們和那個高貴帥根本沒有任何感情也一樣。
這和投身“服務性行業”有什么區別嗎?每個女人…不,每個人都有出賣自己的價碼,之所以還沒有賣,只不過是因為對方的付出還沒有達到這個價碼而已。
如果能夠一次性把自己賣個高價的話,誰也不愿意將自己賤價賣個百八十次,但能夠成為闊太太的灰姑娘只能存在于童話之中,對于普通的女人來說,能夠依靠自己過人的美貌少賣幾次,多賺一點,那就已經很讓人羨慕嫉妒恨了。
而絕大多數投身于“服務性行業”女人,正是連“賣幾次”都不可得,或者是年老色衰,由一輩子賣幾次、一年賣幾次、一個月賣幾次逐漸“墮落”到了一天賣幾次的地步。
23歲…對于“服務性行業”來說,這個歲數已經不算年輕了,六導玲霞自己也知道,她的年齡還會繼續增長,而她的“工作量”也會不斷增加,但總收入卻會不斷減少。
混成“媽媽桑”什么的…她認為自己沒那個本事,而“改邪歸正”…她既沒有專業技能又受不了苦,下海“拍片”…在這個小城市里沒有那種公司。
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自己應該如何在這座城市里生活下去,六導玲霞根本不愿意想,更不敢去想。
但就算是這樣,就算她早就已經開始混吃等死了,在這死亡的陰云逐漸籠罩在了她的頭上的時候,她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
不想死!想要活下去!
可是,不管多么拼命地祈求,六導玲霞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頭頂上那團好像有生命的黑暗,在眼睛會發出可怕白光的老魔術師的咒語之下逐漸成形。
終于,咒語在老魔術師陡然提高的聲音中完成了,她身下的魔法陣霎時間血光大盛。
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