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成接二連三的部署,令眾人有些眩暈,這些東西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也沒有見識過,在眾人看來,蘇天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憑著超人的能力,振興大明王朝,也是因為這樣的能力,蘇天成能夠成為皇帝,能夠完成改朝換代的任務,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也正是因為眾人認知了蘇天成的能力,所以才心甘情愿的跟隨蘇天成打天下,或者說治理天下,但蘇天成的一系列部署,令眾人感覺到了不一般的氛圍。
皇上的權勢是不能夠質疑的,是至高無上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盡管有不少的文武大臣,想法設法的爭取權力,鞏固權臣,但總體上來說,臣權是絕對服從皇權的,皇上也是需要無條件鞏固自身權力的。
可蘇天成的做法恰恰相反。
先前蘇天成宣布的諸多限制文武大臣權力的事情,令眾人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感覺到蘇天成一定是有著鐵血手腕的皇上,是不簡單的,在蘇天成手下做事情,必須要小心謹慎,可不能夠抱有僥幸心理的,盡管說內心有些不舒服,但眾人還是按照要求討論,制定相關的制度,也正是因為思想上面的不統一,制定制度的過程,就顯得有些遲緩。
但蘇天成關于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的安排事宜,悉數都公布出來之后,帶給眾人的就不是一般性的震撼了,這是臣權得到極大加強的結果,試想一下,都察院可以直接查處六部極其以下的官吏。甚至連內閣大學士出現了問題,都可以查處,最為關鍵的是,都察院有著直接處理三品一下官吏的權力,直接對皇上負責,不受任何其他的牽制。這在以前是不可能想象的,這豈不是硬生生的搶奪了皇上的權力嗎,偏偏這是蘇天成親自安排出來的。
眾人都是讀書人,也都在朝廷里面做過很長時間的事情,當然明白如此安排的意思,也就是說了,從這以后,都察院集合了錦衣衛、東廠以及原來的都察院的所有權力,處置三品和三品以上的官員。需要皇上和內閣共同商議,其余的官吏,都察院直接做主,在省府州縣,悉數設立都察院的分支機構,直接從屬上面領導,當地官府根本就不能夠干預,這就令都察院有了極大的權力了。
這樣的要求。真正能夠執行下來,對于官吏是有著巨大震撼的。也讓官吏絕不敢隨便的伸手,要不然就有可能被直接處理了,這無疑是保證省府州縣衙門認真做事情的最大保證。
另外有關刑部和大理寺的安排,這一點眾人暫時難以徹底的理解,也是因為眾人思想的局限,暫時不可能想到那么遠的。不過大明不缺乏人才,這樣的規矩開始執行之后,很快就有專人進行研究了,而且得出了很多的精辟結論,不斷充實和完善這種制度了。
崇禎十六年五月初十。眾人再次集中開會了。
不會有人想到,這一次的會議,會被歷史永遠的記住,更不會有人想到,這一次的會議改變了歷史,以至于百年之后,那些歷史學家研究和探討這次會議的時候,認為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里程碑,不管如何贊譽都不為錯的。
蘇天成做事情要求雷厲風行,也是他要求盡快商議上次會議布置的任務了。
商議的議題,主要是兩個方面,第一是官府的設置和官吏的安排,以及官吏的俸祿事宜,第二是征伐南直隸和下一步戰役安排的事宜。
有關進攻南直隸的安排,帶有一定的保密性,參與商議的人不會很多,也是在小范圍之內統一意見,但有關官吏安排的事宜,卻是眾人都要知曉的,一旦商議確定下來了,就要開始在山東、浙江、福建等地開始實施了,等到拿下南直隸之后,蘇天成正式稱帝,朝廷開始履行職責的時候,就要全面推開了。
官府和官吏的重要,這是不需要強調的,誰都是明白的。
參加商議的眾人,提出來了許多的意見,各自都難以完全統一,特別是范景文和徐爾一兩人,在著手開始組建都察院之后,對于官府以及官吏的設置,更是提出來了不少的要求,兩人的想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官府和官吏要規規矩矩辦事情,若是在開始設立規矩的時候就亂套了,到時候都察院豈不是要忙死,不知道要處理多少的官吏。
蘇天成內心有了初步的想法,在眾人商議的過程之中,他的一些想法慢慢開始成熟和定型,他這是拿著幾百年之后的先進理念,開始在大明貫徹,若是這件事情很簡單了,那才是笑話了,眾人一時間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只有在慢慢貫徹之后,經過了數十年的執行之后,眾人才會真正明白其中的含義。
主持討論的朱審烜,在會議上一臉倦意的匯報了商討的情況,他根本想不到商討會如此的激烈,充滿了爭論,不管是誰,都堅持自身的意見,其實都察院和刑部、大理寺的設置事宜,蘇天成早就和他交換了意見,在未來的朝廷之中,他也是當仁不讓的內閣首輔人選,所以目前的基礎工作至關重要,只有制定好了制度,將來才好貫徹下去,眾人才好執行。
當然,最終能夠產生決定性意見的,也就是那么幾個人,包括楊嗣昌、范景文、徐爾一、張溥、鹿善繼等等,而洪承疇和盧象升等人,主要關心征伐的事宜去了。
朱審烜說完之后,要求眾人都發表意見。
第一個站起來說話的是楊嗣昌。
作為曾經的內閣首輔,楊嗣昌非常清楚官場的規矩,他的認識也帶有不小的局限性,譬如說在官吏的權力方面,楊嗣昌是特別堅持的,認為寒窗苦讀多年,考取了功名是不容易的,讀書人和老百姓之間的地位本來就不一樣,老百姓目不識丁,需要官府去引導和帶領,凡是官府倡議的事情,老百姓就能夠去做,凡是官府認為不合適的事情,老百姓就不能夠去做,而且從歷朝歷代來看,官吏都是擁有一定的特權的,若是讓官吏和老百姓完全一樣了,那也是說不過去的,這樣的認識肯定會遭遇到極大的阻力,甚至是無法執行的。
“德王殿下,臣以為,提高官吏的俸祿勢在必行,既然不允許官吏擁有土地,就只能夠從俸祿方面予以補償,這一點臣也想明白了,若是不能夠要求官吏做到,那下面也就無法落實了,從抑制土地兼并的角度出發,臣認為這樣做,能夠收到最好的效果,歷朝歷代的土地兼并問題,一定能夠得到徹底的解決。”
“至于說官吏的家眷,當然也就不能夠擁有土地了,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一點臣也是贊同的。”
“官吏的具體俸祿多少,臣以為還需要仔細的商議,歷朝歷代的讀書人,都是引領百姓做事情的,士農工商的區別,雖不能夠過于的強調,可也是有道理的,若是官吏進入朝廷為官了,因為俸祿不夠的事宜,伸手去貪腐了,那就失去了抑制兼并土地、保持官吏清廉的意義了,故而官吏的俸祿,必須要認真考慮。”
“臣有些觀點還是要堅持的,官民之間必須有區別,譬如說在府邸方面,在出行方面,以及在相應的禮節方面,有些事情官吏可以做,但老百姓就不能夠做,必須有這些規矩來支撐,才能夠不亂了規矩。”
“殿下有關都察院和刑部以及大理寺的設置事宜,臣仔細思索了,臣異常敬佩殿下的自律,可臣以為,真的要如此的執行下去,還是存在諸多問題的,都察院的主要職責是獨立監察以及直接查處官吏不作為和貪腐的行為,直接對殿下負責,這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如此能夠最大限度的約束官吏,既然給了官吏足夠的俸祿,那就不要伸手,否則就一定要被查處,至于說刑部和大理寺的設置,獨立與省府州縣衙門之外,這樣的操作有些行不通。”
“且不說省里的三司,就說府州縣衙門,歷來都是知府、知州和知縣斷案的,老百姓也是這樣的認識,知府知州知縣是老百姓的父母官,自然要斷家長里短的事宜,若是貿然將斷案之事分割開來,老百姓不適應是一個方面,派出去的專門的官吏,是不是能夠秉公斷案是另外一個方面。”
“訟獄是府州縣衙門的重要職責之一,從現實情況來看,老百姓找到官府,重點也就是相關的訟獄事宜,府州縣的主官,在辦理案件的過程之中,也能夠動用方方面面的力量,共同來審理結案,若是單獨設立與衙門之外,且不說增加了辦理案件的難度,就說能夠很好的審理和辦理下來案件,都是不簡單的事情了…”
楊嗣昌在發言的過程之中,不斷的有人點頭。
蘇天成也陷入到沉思之中,一種新型的思想,或者說新型的理念,想要推行下去,必然要遭遇到諸多的阻力,這個時候就是最為困難的時候了,不能夠堅持下去,一切都是枉然,咬牙堅持下來了,巨大的改變就會很快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