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薇頓時頭都大了,恨恨看了聶秋文一眼,見他縮著脖子不敢說話,恐怕這劉夫人所說的話是真的了。她心里氣得要死,聶秋文這家伙年輕小小的不干什么好事兒,一天到晚腦子里倒是知道泡妞兒,可這家伙缺心眼兒,竟然當人家面就敢做這樣的事兒,難怪將這劉夫人氣得輕,讓人家不依不饒的。
“劉夫人請見諒,妾身夫君從小就只得這樣一個弟弟,從羞壞了,不知天高地厚,還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一個沒什么見識的孝兒計較。”崔薇這會兒深怕這劉夫人逮著聶秋文調戲她侍女兒的事兒不放,也唯有說聶秋文年紀還小不懂事了。
只是那劉夫人還沒開口,聶秋文就已經有些不滿的嚷嚷了起來:“崔妹妹,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什么叫我年紀還小,我今年已經滿了十五,我娘說可以娶媳婦兒了!”
一句話說完,崔薇恨不能拿個東西抽在聶秋文腦袋上。
果然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聶秋文這家伙平日里被孫氏寵得太過了。她這會兒倒是理解了聶夫子打兒子時的心情,她此時也忍不住想揍聶秋文一頓了,若是店鋪里聶秋文就這個調調,別說一天到晚的學做什么事情了,恐怕這家伙一放店里便是得罪人的主兒。更何況自己這是正經賣糖果吃食糕點的地方,聶秋文當這兒是干什么的,竟然還敢當人家的面勾搭人家侍女。崔薇氣得頭腦發暈,指了聶秋文便喝道:“你給我閉嘴!我還沒讓你說話呢!”
她這樣一喝,不知道是不是當年小時崔薇給聶秋文留下的印象,或是聶秋染的原因,聶秋文對崔薇還真有些害怕,她一出聲。聶秋文撇了撇嘴,不敢說話,別開頭去了。
這模樣一看就是根本沒將這事兒給放在心上,崔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會兒想抽聶秋文的心都有了,恨恨瞪了他一眼,又向那劉夫人賠罪道:“都是我們的錯,夫人還請再坐會兒,嘗嘗妾身新制的花蜜花,這可是店鋪中還未販售過的。夫人若是喜歡,過會兒妾身替您包上一些做為賠罪如何?”
那劉夫人臉色還有些不好看,不過一旁馬員外郎的夫人卻是扯了扯她衣角。崔薇雖說是這間店鋪的主人,不過她的夫君聶秋染是舉人,而且來這兒買東西吃喝的并不止是她們二人而已,還有一些達官貴人等,說不定崔薇靠著這些吃食與一些貴婦人亦有交集。真要撕破臉皮,崔薇縱然得不到好處,店鋪亦有可能要關,但劉夫人也是損人而不利已,人家若是真喜歡這間店鋪的,往后要是吃不了。總歸是瞧她不痛快,又何必鬧得這樣僵?
一間小小的鋪子,最后說不定卻是要惹出一些大事兒來。那馬夫人便不太愿意因這樣一玄事而得罪人,出了一口氣便罷了,這些夫人平日里與人來往應酬,都知道凡事留一線,往后好相見的道理。那劉夫人深呼了心中一口氣。雖然還覺得有些不甘,但也明白其中道理。也不過只是一口氣而已,若今日討要自己侍女的是個貴人,她說不定早送出去了,也就是聶秋文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仗著一間店鋪也想討要她的人,讓她氣不過而已,如今崔薇都道了歉,她也沒有再緊盯著不放,只是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來,扯了扯自己肩上披帛,指著聶秋文便道:
“聶夫人既然這樣說了,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錯,不與你多加計較,不過這個人卻不能留在這邊了!”她冷笑了一聲,臉上露出倨傲之色來:“否則,我也不是那般好惹的,什么阿貓阿狗的也敢來討要我的人,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個兒是個什么東西!”
她語氣里還帶著輕蔑之意,聶秋文平日里在家里被孫氏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哪里受得了這個,跳起來便道:“憑什么,你不過是個小小主簿家的,來咱們這兒便是知府夫人也沒你這樣囂張,你愛來不來,不來就趕緊滾出去!”他這話如同炮彈般說出口,崔薇還沒來得及阻止,便看到那劉夫人頓時變了臉色,冷笑了一聲,看著聶秋文,嘴里道:“好,好,好,我老爺算不得什么,倒不知道你又算個什么東西了。你們這兒的東西,往后我們消受不起,馬夫人,咱們還不趕緊離開,留在這兒等人讓滾么?”
崔薇氣得雙眼泛金光,冷冷望了聶秋文一眼,這家伙現在還沒意識到錯了,還在跳著腳趕人,那頭劉夫人早氣得臉色都變了,任崔薇怎么挽留,也不肯留下來,氣沖沖的擰著人走了。聶秋染停了馬車時來時就看到幾人背影,崔薇還望著聶秋文不說話,他頓時眉頭便皺了皺,看了聶秋文一眼:“你干什么了?”
“大哥,我又沒做錯。”聶秋文還是怕他大哥,這會兒一聽到聶秋染說話,頓時便縮了縮肩膀:“那幾個婆娘,小器得很,不過是瞧她婢女長得好看,多問了一句而已。”他說到這兒,又抱怨道:“大哥,我可不娶孫梅那老女人,要娶孫梅那樣的,倒不如娶個剛剛那樣的丫頭,長得好看多了。大哥,孫梅的事兒可是你對不起我,娘說要給我找媳婦兒,你得幫我找個好看的。”
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惦記著人家的丫頭,崔薇頓時便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人家都走了,你還在說,聶大哥現在有個功名,還不是正經的官身呢,你要是得罪了人,到時抓你去坐監,我瞧著你還嘴硬不!”她這會兒心里實在是煩燥得很,見聶秋文現在還在埋怨別人,也懶得理他,說了他一句,聶秋文卻嘻皮笑臉道:“我大哥是個舉人,她能把我怎么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一個主簿而已,官職都沒有,最多也就是個舉人,跟我大哥一樣的!”
人家可是謀了事兒做的,可跟聶秋染這樣只有舉人名,卻沒有實權在身的人不一樣。崔薇這話在唇間轉了幾下,聽到聶秋文現在這樣毫不害怕的話,氣得要死,也懶得說他了,反正他自己吃了虧才知道厲害。就算那主簿跟聶秋染是同一級的,人家最多對聶秋染禮遇幾分,可沒道理對個鄉下小子彎腰賠禮,聶秋文跟聶秋染再是親近,可他也忘了中了舉人的是聶秋染而不是他,這小子氣焰該被打擊一回,崔薇心里火氣直涌,也懶得再跟聶秋文說了,拉了聶秋染就要走。
崔敬平捧著東西進店里來,便看到崔薇氣呼呼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捧了東西便要擋在崔薇面前,一邊有些著急道:“這是怎么了,妹妹,是不是聶二那小子惹了你不痛快?”崔敬平一邊說著,一邊眼睛里露出兇光來,放了花蜜罐子,挽了袖子便要上前揍聶秋文:“聶二,你小子皮是不是癢了?想挨揍了!”崔敬平這幾年長大了,懂事了,極少跟著聶秋文混,也不像以前一言不合就動手揍人了,聶秋文冷不妨他現在竟然要揍自己,頓時嚇了一跳,忙往后退了幾步:“崔三兒,你不要以為哥哥怕你。”
這兩人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都帶著防備。崔敬平夾在中間很是為難,上回他不小心在臨安城里遇著了一個熟人,便知道自己呆在城中的事兒恐怕瞞不過別人,本來心里就很是對崔薇有些歉疚了,后來聶秋文又來了,兩人也算是從小的好兄弟,他自然樂得與聶秋文在一塊兒做事,一邊是好伙伴,一邊則是妹妹,他夾在中間最是為難。
雖然知道崔敬平在中間不好相處,但崔薇這會兒也有些不痛快,聶秋文那脾氣簡直是找事兒的,她現在也懶得多說,只是不愿意跟崔敬平發脾氣,因此沖他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來,一邊就道:“三哥,有事兒明天再說吧,你先好好歇著,這一趟過來我是接你們回去的,眼見著要過年了。”
“我不回去!”聶秋文梗著脖子喊了一句,他現在在臨安城里呆得好好兒的,這兒又有吃的又有好喝的,住的地方也不知比聶家里好了多少倍,聶家里孫氏雖然疼愛他,但到底聶家的家底就擺在那兒,哪里比得過崔薇這邊鋪子里簡直跟個下金蛋的母雞似的,掙的錢多,吃的也好,他回去后聶家里有聶夫子,說不得便要常常挨打了,傻子也知道該如何選擇。
若說剛剛沒有那得罪了劉夫人一事兒,說不得看在小時的一些情份上,崔薇也隨得他在城中住了,可現在看來聶秋文就是一個招禍的,她現在對他本來就有些不大耐煩,又聽他這任性的話,哪里還受得住:“回不回去,可由不得你!這回你回去了,你要再來城里我不管,但我這鋪子我不準你再過來了!你自個兒若是真找得到去處,那我也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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