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敬平聽聶秋文念叨不止,也不廢話,這會兒天色確實不早了,四周都霧蒙蒙亮了起來,村里離鎮上好歹也要走上一個多時辰的功夫,要是再耽擱下去,恐怕天亮還到不了鎮上。農村人起得都早,要是遲了些去,恐怕人都要走光了!幾人又去王家接了王寶學那家伙,也不敢像平日去鎮上時邊玩兒邊走了,反倒加快了腳程,遠遠的看到鎮上時,天邊才剛現光亮而已!鎮上好些人已經背著背簍等開始準備找起擺攤的位置來了。
幾人鉆進人群中,四處望了望,周圍幾乎擺攤的賣的都是自家里生產的東西,無外乎是些雞鴨蛋等,幾人瞧了一眼,很快便失了興趣,崔薇自己都有東西賣,自然要找個好的地方站下來再說,這街上賣菜的不少,不過要賣熟菜的地方卻是一個也沒瞧見,崔薇跟著擠了一圈兒,眼看人越來越多了,也不再多挑,猶豫了一下,干脆將自己的攤位停在一些賣山貨以及獵物的地方。這地方現在瞧著雖然冷清,不過因為賣的都是一些人從山里挖的類如藥材或是獵的野味,一般鄉下人沒這個錢往這邊湊,不過若是那些有錢人,恐怕便喜歡往這邊過來。
更重要的是,鄉下人起得早,一些攤位早被人占滿了,連蚊子都擠不進去,唯有這樣賣野味的地方人最少,聶秋文等人賣的是蛇,這東西也不是家養的,干脆也與崔薇一并站在了這邊,兩人將袋子往地下一扔,也不管干凈不干凈,厚著臉皮管人要了一張荷葉,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還替崔薇兄妹也要了一張。跟著鋪在了地上。
一看這兩人理所當然的模樣,就知道這樣的事兒不是頭一回干了,崔薇跟旁邊的人道了謝,這才抿了抿嘴,一邊將崔敬平背上的背篼取了下來,一面將里頭放著的大陶盆放了出來,連帶著里頭的香蕉也一并取了出來,又拿了蓋在上頭的稻草鋪在地上,將香蕉放了上去,定睛看去。黃橙橙的一堆,倒也惹眼。
旁邊一個面前擺了兩條血淋淋的不知道什么動物的漢子湊了過頭來,往這幾人面前看了一眼。忍不住就笑道:“小姑娘這是賣的什么,倒與山里長的芭蕉有些相似,不過卻顏色不同。”這漢子身材魁梧,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袖子挽了起來。說話聲音也洪亮,崔薇見他面上帶著笑,不像是個壞人,想了想干脆抿了嘴笑,一邊揭開了那陶盆上的白布,一邊與那漢子說道:“大叔。您撕半張荷葉過來!”
剛剛聶秋文就是管這人要的荷葉,這會兒聽到崔薇這樣一說,那漢子只當她還要荷葉似的。聽她喚人喚得清脆,也不小器,答應了一聲,笑呵呵的果然回頭就扯了一張荷葉遞過去:“半張荷葉能抵什么事兒,這東西也不值錢。你要是有用,多拿幾張就是!”這漢子一邊說著。一邊就伸了手遞過去,崔薇也不解釋,拿筷子挾了一大挾木耳絲,放到了那漢子攤開的荷葉上,那漢子愣了一下,看得出來崔薇不是想讓自己給荷葉,反倒像是給自己東西的,頓時愣了一下,崔薇一邊放下筷子,重新將白布蓋上,一邊沖他笑:“大叔您嘗嘗。”
那漢子愣了一下,看崔薇笑瞇瞇的樣子,小姑娘雖然瘦弱,看起來也面黃肌瘦的,但笑起來卻是十分可愛,那大眼睛間露出一分靈動來,漢子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將手又縮了回去,看手中黑不溜瞅一堆,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不過這小姑娘既然敢拿到這邊賣,想來也不是什么壞東西,他也不避諱,拿手抓了一些便扔進了嘴中。
這木耳絲剛一扔進嘴中,這漢子便嚼了幾下,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捧著荷葉將這木耳絲就全扔進了嘴中,兩三下嚼了,末了忍不住回頭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竹筒喝了兩口,這才擦了擦嘴,張嘴吸了兩口涼氣,贊道:“好吃,這是什么東西,怎么這么好吃!”說完,嘴里又發出‘嘶嘶’的抽氣聲,顯然是有些辣了。
崔薇沖他一笑,一邊就回答道:“大叔,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小菜,準備拿來賣賣看,您喜歡就好了,等下我給您包上一些吧!”那漢子本來也是想討要一些,不過聽到她說是拿來賣的,頓時便有些不好意思,打消了這個主意,連忙就擺了擺手:“不用了不用了,能嘗一口就已經不錯了,你賣錢的東西,怎么能給我!”這個時候雖然也有像王氏那樣討人厭的,不過更多的卻是性子純樸的人們,崔薇這會兒沒賣過木耳絲,也不敢肯定,因此聽這漢子一說,便也跟著住了嘴。
這會兒天色還蒙蒙亮著,周圍不時有人提了背簍過來,幾乎都是些過來擺攤的,倒沒什么出來逛街的人,那漢子吃了崔薇一口菜,頓時大方的抽了好幾張荷葉過來給這幾人,他帶的東西只有面前擺著的兩只狍子尸體,并沒有什么東西好拿來給這幾小家伙的,唯一有的就是出門時自家摘的一大把荷葉而已,這會兒吃了崔薇的有些不好意思,趁著這會兒人不多,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崔薇說起話來。
沒過多大會兒功夫,幾人就將這漢子的情況摸了個透!這漢子姓姜,家住在望嶺村的,家里有六口人,一兒一女都跟崔薇兄妹年紀差不多大的,這漢子趁著這兩天收完玉米空閑,進山里捉了兩只野味,自家舍不得吃,拿到街上來賣的。這漢子性情直爽,說話也痛快,很得崔敬平幾人喜歡,沒幾下說話時便跟著隨意了起來。
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四周來往的行人越來越多,就著天色,崔薇偏了腦袋往這條街看了一眼,一溜兒望過去不是賣山貨的就是賣野味的,還有一些賣皮毛的,不過這會兒正是夏季,因此看的人也不多,這條街上不是有錢人不會往這邊湊,鄉下人就是自家里產的雞蛋都舍不得拿來吃,又哪里舍得去花錢買野味打牙祭,因此這邊冷冷清清的。只是聶秋文幾人卻不以為意,他們都來這邊賣過好幾回蛇了,知道這邊那些老爺們的管家一般會到日上三竿才過來,因此絲毫不著急,反倒自顧自在一旁與那姜大叔說著閑話。
不多時,果然這邊來往的人就漸漸多了起來,那姜大叔的狍子也被人以七十文的價格買了一只去!這狍子恐怕一只得有七十來斤了,而且還是正宗的野味,可在此時竟然只抵得到兩只鴨子的價錢而已,崔薇頓時有些凌亂,可惜她手里沒錢,否則這樣的便宜她怎么也要買上一只了!
聶秋文等人的毒蛇也有人買,不管是一些走街竄巷賣五毒酒的,還是一些跑江湖賣雜耍需要蛇的藝人們都喜歡這個,因此聶秋文手中的七八條毒蛇很快以二十三文的價格也跟著賣了出去!幾人一旦賣了錢,興奮得跟什么似的,湊在一塊兒數著,并各自按照三人分,一人分了七文錢,剩余的兩文三人都決定等下要買些零嘴兒一并吃了。如此一來倒也皆大歡喜,崔敬平摸著手中剛剛才拿到的七文錢,猶豫了片刻,接著才有些肉疼的塞進了崔薇手里。
“三哥,你給我做什么?”崔薇愣了一下,接著才偏了腦袋看崔敬平。
這會兒崔敬平內心滴著血,面上卻是露出一個略有些猙獰的微笑來:“妹妹,你拿去買零嘴兒吃,再買些花戴,可要小心藏好了,免得被大嫂摸去。”說到最后一句話時,崔敬平聲音壓低了在崔薇耳朵邊,畢竟家丑不外揚,王氏再不好,在家里自個兒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被聶秋文幾人聽見,他也面上無光。崔薇聽他這樣一說,頓時愣了一下,接著又感動得,捏著錢,咬了咬嘴唇,將錢又朝他塞了過去:“三哥,我不要,我年紀還小,打扮那些做什么。”
幾個小孩子捉蛇時看似輕松得很,實則也驚險嚇人,要是被毒蛇咬上一口,恐怕命都要休了,若是楊氏知道兒子拿命去換了這樣的錢來給崔薇買糖吃,估計要將她打得滿院亂竄的。崔薇倒不是擔憂楊氏會打自己,不過就是有些心疼崔敬平,這樣的錢她如何能要。崔敬平卻是豁達的性子,他開始還有些舍不得,不過一旦將錢送了出去,便沒有要拿回來的打算,一邊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自己荷包里藏好了,這才笑道:“你自個兒放著就是,以后想吃啥買啥,我跟聶二猴子他們是好兄弟,要花錢,他們會幫我的,是吧,聶二?”
說完,崔敬平回頭就沖這兩小的咧嘴笑了笑,一雙丹眼皮笑瞇了像輪彎月似的,卻是讓這兩人激伶伶打了個冷顫,郁悶得很,這會兒卻依舊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好兄弟,自然要講義氣。”那模樣,一看就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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