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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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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一聲哭聲響徹天地。

  夢寒月啞口結舌。啞口結舌之后,就是反省。早說不該在孩子面前詐尸,這下好了,把人給嚇哭了。

  “小公子?”外面的侍衛忽然聽到這聲驚天大哭,有些不放心,在廳外喚了一聲:“發什么什么事情了?”

  “噓!”夢寒月緊張地以手放在唇上,眼巴巴地看著平安,滿臉的渴求。

  兒子啊,你現在可不能出賣你阿娘我啊,不然…她做這么多不是白做了?

  平安猶豫了下,看向外頭:“沒事,俺就是想到以后都見不到阿娘了,心里難受。你們下去吧。”侍衛聽到這話,才放下心來。

  “阿…娘?”平安懸著淚珠子,小心翼翼看夢寒月:“阿娘還魂來看平安的嗎?”

  夢寒月見外頭人走了,松了一口氣。這才抬頭,就聽小家伙說道。

  心里一酸,這孩子還以為她是還魂來看他的。

  “阿娘…帶你走,你…怕不怕?”心里已經打定主意,多半誰遇到這種事情,都得嚇哭了。這孩子以為她是鬼魂,聽到要帶他走的話,估計得嚇慘了。她是打定主意了,待會兒直接將平安弄暈了過去。

  “阿娘帶俺走?”小家伙眼一亮,“阿娘不生俺的氣了?…俺前頭對阿娘說了很過分的話…”

  這下換夢寒月無語了。

  “你…真的想跟阿娘走?”

  “嗯。”

  “跟阿娘走了,以后都見不到你阿爹了。”夢寒月神色怪異。

  “…俺們在下頭等阿爹老了之后來,俺就可以見到阿爹了。”小平安以為夢寒月是鬼,要帶他去的地方是陰曹地府。

  夢寒月神色十分詭異吧,眼神閃爍下,問道:“不后悔?”

  小平安搖搖腦袋:“阿爹沒俺不會哭,俺沒有阿爹有四年多了。但是阿娘沒俺就會哭。因為俺一直和阿娘在一起。”小鼻子抽動幾下:“雖然俺也想和阿爹在一起,但是俺想阿娘…,阿娘只有俺一個了。”

  夢寒月心里一陣難受。…原來她的兒子什么都懂。

  她只有平安啊…

  心里不平靜,正劇烈地做著思想斗爭。

  “兒子,阿娘抱抱。”夢寒月一把把平安抱緊懷里去。

  身上依舊涼,心已暖。

  能夠感受到小家伙顫抖的肩膀:“阿娘,俺以后都會很乖…,咦?阿娘,鬼魂怎么可以擁抱?”平安終于發現不對勁。

  “這是做夢,我們在你夢里相見了。”

  瞎扯。卻有人深信不疑。

  “那阿娘是要在夢中帶俺走嗎?”

  夢寒月不舍,心里劇烈斗爭。

  腦海兩個小人兒,一個說“帶他走”。一個說“留下他”。

  忽而。她一咬牙,手起掌落…,小家伙暈迷在她懷里。

  “對不起,兒子。”呆在他阿爹身邊,才是對他最有利的選擇。

  夢寒月將兒子的小身體放在椅子上。轉個身。將那口一直未曾移動的棺材挪開一些,忽然,那棺材被挪開,露出下頭的地面來。

  “咚咚,咚,咚。”二一一的節奏敲著一塊地面。不一會兒,怪事發生了。從地面下傳來相同節奏的敲擊聲。

  不一會兒,本來平整的地面從地下。一塊方磚被從地下推開。

  “青青,干的好。”夢寒月笑,來人就是怪胎三兄弟。

  “你倒是輕松,挖了三天三夜的地道,我們兄弟容易嗎?”紅中青抱怨開。同樣瞥見昏睡過去的平安,忽而面上露邪笑:“不帶走?這可是好機會。”

  心動…當然心動!但已經動過了。做了抉擇,就不能再動了。

  “是我把他給敲暈的。”夢寒月淡淡說,催促起紅中青:“再不走,等著人來抓現行?”

  “好吧好吧,女人就是虛晃晃的。”紅中青嘴上抱怨,身子卻讓的飛快,留給夢寒月一個位置。瞅一眼夢寒月:“還好是瘦了,不然就算我們兄弟三費心費力挖地洞,你也走不成…你說,要是你剛下地道,就被卡住,一半身子在地上,一半身子在地下,你那男人看到了,會不會把你剝皮抽筋?”

  “不勞你費心,要是真那樣的話,我會不遺余力,速戰速決地…把你主子出賣了。”夢寒月冷笑一聲。

  “你還是那壞脾氣,一點兒都沒變。”紅中青愕然,只能換了話題去。

  “是了是了,我這輩子就沒決定改了這身臭脾氣。”夢寒月皺眉,嫌棄身上衣服是累贅,“該死的臭男人,給我穿的是什么?一層又一層,以為是裹僵尸吶!”手把用力,撕開衣服下擺,大紅的太子妃的正服,就被這樣糟蹋了。

  “嘖嘖,真會糟蹋東西…,我看你不如老老實實呆在你那男人身邊,這世上啊,我看,也只有他養得起你這敗家的娘們兒。”紅中青嘴最惡毒了,但向來都一語中的,這回卻是走眼了。

  “你到底走不走?”夢寒月蹙眉。

  “真不帶上他?”紅中青最后看一眼昏死的平安。

  “不帶!我是壞心腸的阿娘,帶個拖油瓶,以后還嫁不嫁了?”夢寒月暗自捏緊了拳頭,催促起:“快點走吧。我身子虛的慌。”

  這倒是一句實話。

  就算用了假死藥,那只能是一時逃過那男人的眼,借機逃離他身邊。

  但她氣血虛弱,精血耗盡,仿若油盡燈枯,也不是假話。雖然用了假死藥,但這男人為了保存她尸身完好,用了冰塊子冰鎮著…又不是橘子汁,天熱了,冰化了就好。

  到底是寒氣入體了。

  原來就虛,現在更虛。

  指望著逃出去,好好地用藥養著,撐著幾年,把二兒子養大…至于能熬多久,她真不知道。只那時候,再也熬不住了,就托了人把孩子送去京城給他親爹。

  她也算功成身退了。

  從地道中逃亡的時候,紅中青問她:“我就覺得你瞎折騰,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留在你男人身邊,還能享清福,何必設計這一出,一環一環的,就為了逃開你男人?”

  “他是太子,日后的天子,注定是一輩子女人塞滿后宮。我懶得給他做后院的大管事。”

  “什么大管事?明明是太子妃,將來還是皇后好不好?”

  夢寒月撇一眼紅中青:“你以為女人那么多,后宮能消停?太子妃?皇后?在我看來,就是給男人打理后宮那些女人,還得安排侍寢的日子。

  今天誰陪他睡覺,明天又是誰和他上床,我承認我自己能力不足,做不來這樣的活兒。”夢寒月怕紅中青又說出什么話來,眉頭緊蹙,“趕緊走吧,再過會兒,那男人該發現我消失了。你真當他是傻子?到時候,再問一問平安,…我與平安說他是在做夢,能唬得住平安,可唬不住那男人的精明。”

  紅中青愕然,還在想她之前說的話,“什么上床,什么睡覺,你這女人怎么這么粗魯啊?”

  “青青,我可告訴你了,你要是再耽擱下去,被我那男人追了來,到時候,我就說我與你主子有染,孩子也是你主子的。”

  紅中青頓時變臉,憤憤不平,“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憤慨之下,只得到夢寒月身前蹲下:“上來。”

  夢寒月唇畔虛弱一笑,二話不說,就攀住紅中青的脖子,人就在紅中青背上了。

  “怎么這么輕?跟羽毛似的。…我看你就算逃出去,也活不久。”紅中青一語中的,原意是想看到她除了淡然之外的表情,還能看到她一絲害怕,對死亡的害怕。

  “即便如此,我也不要做那只被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她笑:“紅中青,怎么還沒到出口?”她是真的害怕被追上。

  如果沒有受過現代的教育,或許她不會那么反感一夫多妻制。

  如果小時候爹地沒有二房,或許她就不會這么堅決地不想與人分享丈夫。

  那是噩夢,她從小親眼見證著媽咪在這噩夢中漸漸失去的尋常心,連她也不顧。

  她絕不會自己踏進這個噩夢中去。

  “等一下!”

  她忽然叫住疾馳中的紅中青,紅中青緊急“剎車”,氣急敗壞:“干什么!”

  “你先放我下來一下。”等紅中青放她下來了,她又伸出手去:“有沒匕首?”

  紅中青暗自翻白眼兒,她這架勢,哪里是問他有沒有匕首,…“喏!”根本就是知道他有匕首的。

  但紅中青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這個游戲羸弱的女人,拼命地克制自己的咳嗽聲,一邊用匕首在這條地道的墻壁上刻字。

  “走吧。”將匕首原封不動還給紅中青,夢寒月轉身,看了眼深深地地道,他們有著火把照明,近處勉強能看見,能見度卻低,再遠一點,黑乎乎一片。

  “你在看什么?”

  “沒看什么。”

  “你剛才刻的什么字?”紅中青又問。

  “真的要走了。”夢寒月重新攀住紅中青的脖子。紅中青見她如此,不好再問。但心里還是特別好奇,她到底都在墻壁上刻了什么。

  地道好長,終歸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盡頭處,兩個熟人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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