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往總會出乎人們的預料。
晚間時候,將軍府里的人們就寢了。
月上柳梢頭,三更敲鑼。正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
“誰!”將軍府里巡邏的侍衛覺得眼前一個黑影一晃:“抓刺客!”
“抓刺客!”
一聲響,驚起府里人。
陳將軍罵一聲娘,氣哼哼不情愿地爬起床。
“哪個狗日的大晚上擾人清夢!”
滿身酒氣未散,一轱轆爬起身,套了鞋,抓了床邊靠放的長劍,沖出了臥室。
“姜嬤嬤,吩咐府里的少爺小姐緊閉門扉,不到不得已,不許出半步房門!”陳將軍走后,陳夫人做出一系列安排。直到這些安排都做好了,才輸了一口氣,輕松了下來。但饒是如此,緊繃的神經還是沒有放松。
前院里,陳將軍大喝一聲:“小賊!哪里走!”
在他的帶領下,府里今日值班的洛浩和侍衛頭領一前一后趕來了這里。
趕來的時候,陳將軍已經和匪徒打上了。
匪徒大約十人左右。全都黑衣蒙面,只露眼睛在外。
不知何時,丑婦來到。
她瞇眼看去,只覺得十個匪徒中有六個圍成一個圓圈,圓圈中間似乎護著什么東西。
不覺瞇眼看去,卻瞧不出所以然來。
“將軍,打亂那怪圈!”當下一聲喝聲。
陳將軍機敏,聽她一聲喝聲,干脆果斷地撇開正纏著他的一個黑衣人,一個閃身就湊趣了那怪圈前。
那原先纏著陳將軍的黑衣人見此,立刻就想攔住他。無奈一道挺拔的呻身影擋住他。
“本官陪你玩一玩。”
是南宮塵!
丑婦沒顧上南宮塵,只趁著陳將軍破開那怪圈,瞬間捕捉到怪圈里護住的東西…不!確切說。是一個黑衣男子,手中抱著一個人影!
天太黑,看不清!
連男連女都分辨不出!
但丑婦腦中靈光一閃,命身邊綠蘿去找陳夫人。
“姜嬤嬤,去瞧一瞧,綠竹那丫頭。”
陳夫人在聽到綠蘿的話后,當下就命令姜嬤嬤去瞧一瞧。
片刻后,姜嬤嬤回來,果然臉色不對:“夫人,空的。房間里空的!”
陳夫人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作響。
“前方歹人眾多。婢子這就把消息送過去。夫人還是坐鎮內院。”綠蘿簡單明了傳遞了丑婦的意思,立即就奔赴前方。
她不是不害怕!
只是與那也死里逃生相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
何況。她堅信,有大娘子在,她不會有事。
在經過雜物房的時候,恰好看到一把斧頭靠在雜物房的門邊。綠蘿想起丑婦手執長斧,殺敵勇猛。就跟劈柴一樣輕松…就順手給拾起那斧頭。
“怎樣?是她嗎?”
“大娘子猜的沒錯,那人懷里抱著的極有可能就是綠竹。”綠蘿抬起手,“娘子,給。”
“這是?”
“娘子上陣殺敵,不能少了趁手的武器。”
丑婦好一陣無語,…難道在綠蘿心里。她趁手的武器就是斧頭?
殊不知,女人的英雄崇拜情懷下,綠蘿心中。滿滿都是手執長斧的丑婦的颯爽英姿。
丑婦無語,還是在綠蘿殷勤懇切的目光下,接過斧頭。
“將軍,那怪圈中有人截了府里的綠竹。”
高喝一聲,陳將軍微微一楞。綠竹這個名字可不陌生。今日那個自作主張的蠢丫鬟不就叫做綠竹嗎?
“將軍,截住他們!”丑婦又叫:“用箭射!”
“來人。弓箭手!”陳將軍目光一亮:“弓箭手瞄準!”
被那怪圈圍住的黑衣人大概是首領,他見勢不妙,居然一改保護姿態,將綠竹身前一擋,一把泛著寒芒的長劍就擱在綠竹脖子下。
“都住手!不然我殺了她!”黑衣首領威脅道。
“等一下!”陳將軍立刻下令。
黑衣首領一看可行,用長劍擱著綠竹一點點往大門處退去。
“等一下!”這一回,是丑婦停的。
黑衣人惱怒地看一眼丑婦,這女人怎么屢屢壞事!
但此時不宜與她爭斗。
黑衣人執意后退,不停下來。
丑婦臉上泛著諷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身邊一個弓箭手手里的弓箭。
彎弓…
標準的左手抱嬰孩,右手拉弓弦:“或者你停下來,或者我射死她。你選。”
居然一點讓步的余地都沒有!
黑衣人沒料到她會做的這般決絕,拿劍的手抖一下,這一抖,苦了綠竹,脖子上好大一長條子,血淋淋!
“大娘子手下留命!婢子知道今日魯莽,得罪了您。但您不能為這事害了婢子的性命吶!”
綠竹哭訴,聲音似啼血。
聽者為之動容!
可惜她動容不了素有鐵石心腸之稱號的丑婦!
不知道打哪里沖來一對老夫婦,撲到丑婦腳邊,一人一邊抓著丑婦的腳:“大娘子!您行行好!放了小的家的妞妞吧!”
哦,原來是綠竹的爹娘!
老夫妻倆為了綠竹一陣苦求,又是“愿意用自己一條性命替妞妞贖罪”,又是“小的家就這么個根兒了”。
聞者不忍。
丑婦不為所動,但此時再任其發展,那就成了另一場鬧劇了。
今日白日的鬧劇已經夠了!多幾場鬧劇,她的人生就真的要成一場鬧劇了。
倏然,她右手指間一松,一根羽箭飛也般射出。
黑衣人大驚,他因手中執箭對著綠蘿,根本來不及反應!
其他人根本沒有料到,在這對老夫妻的訴苦哀求下,竟然有人還能無動于衷!
不說立馬做出反應。但也應該糾結一會兒!
卻不曾想,她之心意,從不為別人輕易改變!
箭出,“噗嗤”一聲,沒入血肉的聲音!
“啊!”
與此同時,一聲滿含痛苦的尖叫聲響徹北疆鎮守將軍府的上空!
“別叫那么大聲!你還沒死吶!”丑婦淡淡提醒綠竹。
她剛才那一箭不過是射穿了綠竹的右肩而已!死不了!
“大娘子,老婆子想不出這世上怎么有你這么狠毒的婦人!”綠竹大親娘滿含恨意地瞪著丑婦。
丑婦瞇眼俯視她,冷笑一聲:“是不是我狠毒,等我問過了她話再說!”抬眼煞氣一瞪身邊傻眼的洛浩:“還等什么?等著綠竹的老子娘暗算我嗎?”
洛浩撓著后腦勺,把綠竹的老子娘拖到一邊。命人看守起來。
“陳將軍,”丑婦淡淡施了一個禮,“不介意我當場審一審你府里的丫鬟吧?”
陳將軍做一個“請”。
丑婦這才看綠竹:“綠竹。我先問一問你,為何會有人想要劫走你?”
“娘子說的什么話,婢子是受害者,怎么知道?”綠竹受了剛才一箭,聲音虛弱。字字卻吐出清晰。
“綠竹。我的耐性不好的。”說罷,丑婦從一旁又抽出一根羽箭。
綠竹瞪圓了眼睛,這里每個人都可以看出她的膽顫和害怕。但她依然緊咬住嘴唇什么都不說。
丑婦訕笑一下:“好吧,你不說,我替你說。…綠竹,我就這么問你吧。你什么時候開始背棄將軍府?”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什么?
月夜下,綠竹顫了一下:“沒有!婢子沒有背棄過將軍府!大娘子誣陷也要有個限度!”
“你白日在我臥室前故意吵嚷,圖的是什么?”丑婦不理會。繼續問。
“沒有!婢子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因為妒忌娘子看重綠蘿姐姐,婢子又在綠蘿姐姐面前討不了好,婢子根本就不會跟綠蘿姐姐吵起來!”
言下之意,還是丑婦不好。
“是嗎?你裝的再像,也不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丑婦淡淡說:“白日里是故意湊到我門前來。故意裝作吵嚷,故意被我聽到。故意讓人以為你罵我時被抓現行,才惱羞成怒。
可你最后卻是沖到我的屋子里去。
我且問你,若是一般惱羞成怒,不該是摔鍋子走人,要不然就是向撐腰的人告狀去,你卻是直接沖到我屋子去?
為何?”
綠竹臉色不好看。倔強地閉嘴不答話。
“你不說?那好,我來猜猜看。”丑婦仿佛抽絲剝繭,一點點剝出真相來:“因為我兩日不曾出過門,我又要了筆墨紙硯。我猜你一定偷偷透過窗子,看過我屋子里了。
我埋頭書畫,你覺得神秘。你又想到我的煉鹽之法,所以你覺得我兩天兩夜不出門,又神神秘秘的寫著什么。
因此你覺得這東西很不一般,…或者,是你身后主使覺得不一般。讓你來探一探我。
你不可謂不聰明,想出了栽贓陷害我一個賣國通敵的罪名。甚至為此還能在短時間里想出一個即合理又牽強的說法來。你確實有急智。如此,你闖進我的屋子,看了我的東西,就成了名正言順。
但你沒有想到的是,陳將軍信我!無條件信我!你更沒有想到的是,我這東西真正的用途!
你是不是還想要狡辯,說你不過就是巧合?
那好,我再說一樣,陳將軍蹲到地上親自去撿那些被你撕碎的紙張的時候,你嚇得臉白。陳將軍問,誰撕的紙,你更是嚇得渾身發抖。
那不是因為你撕了圖紙,怕被罰才害怕!
是因為你偷偷換掉了我的圖紙,怕被陳將軍發現,才膽戰心驚!
若是我沒有猜錯,你身上一定帶著被你偷偷換掉的我的圖紙!
這些黑衣人為什么來劫走你…,現在,綠竹,你可以跟我說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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