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興要進朔方是非常冒險的。
既然來的是假梁師都,那么李玉寶也可能是假降,騙李元興進入城內。
可李元興自己清楚,現在是不得不去,因為沒有時間了。梁師都既然敢假降,那么肯定還是有陰謀的。自己會冒險,但一千六百精銳老兵,加上秦瓊在身旁,自己還有一把散彈槍,身上有十五發子彈。
而秦瓊拿著手槍,帶著三個彈夾,還有一盒子彈。
五百老兵接管南邊城門,最多一個時辰李靖就會趕到,而柴紹更是可能同時攻擊東城門與北城門。所以說,雖然冒險,但卻不是發瘋。安全依然還是有保障的。
李元興的命已經不僅僅屬于自己。
如果李元興死了,大唐的軍隊士氣會受到極大的打擊。
梁師都已經死了,死在他堂弟梁洛仁手中。梁洛仁站在梁師都的尸體前,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情,如何換得最大的利益。
可是梁洛仁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被房梁上的一雙眼睛看在眼中。
潛伏在這里的人已經在房梁上足足等待了十個時辰,這十個時辰他都潛伏在房梁上。因為無法排泄,所以也不敢吃喝,僅僅靠一種藥丸來維持著體力。
“報!梁…”來報告的人剛開口就愣住了,他有些后悔沖進這屋內來了。
一只橫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梁洛仁又看了一眼梁師都的尸體,頭緩緩的抬了起來:“報什么?”
“梁王與秦王一同入城!”那報告的人一咬牙,將報告的內容說了出來。
梁洛仁用兩根手指拿開了架在報告者脖子上的刀:“你的意思是…”梁洛仁問到這里,又回頭看了一眼梁師都的尸體。眼睛之中多了幾分殺意:“你是老家伙的親信,外面還有一個老家伙?”
卟通一聲,那位跪下了:“我也不知道那個才是真的!”
真的,還是假的。梁洛仁也搞不清了,這連梁師都身邊的人都搞不清,梁洛仁將刀架在那位的脖子上:“說,否則死!”
“當真不知道呀。饒命。饒了小人!”只是不斷的磕頭,染洛仁看問不出結果,一腳將那位報告者踢翻在地,心中快速的思考著。
梁師都這個替身隱瞞了許多人。特別是野心十足的梁洛仁肯定是不知道的。梁洛仁有些后悔。自己用弩應該射梁師都的腿。而不是胸口,現在想問什么,怕也是問不出來了。
肯定有人可以分出真假。就找梁師都身旁最親近的人,當下就立即下令!
“來人,帶我那幾位嫂嫂過來!”
梁洛仁想的沒有錯,女人是一定會認出自己的男人的。如果連梁師都的女人都無法認出的話,那么這老家伙也實在太可怕了,梁洛仁感覺到了后背陣陣發寒。
幾個部下將那個報告的人拖了出去,分頭去找梁師都的女人。
這個院子已經被梁洛仁的部下控制,他們并不擔心安全的問題。
可梁洛仁卻是忘記了,大唐秦王也已經入城,他一心只在梁師都的死活之上了。
“真是笨蛋!”房梁上的那位突然用手中的鐵管射出一支毒箭,然后翻身下來快速的在梁師都身上摸了幾下,翻出一封印后再次回到了房梁之上。
這一切,梁洛仁都看在眼里。
很可惜,梁洛仁想喊也喊不出來,想動也無法動,他只能慢慢的等著生命完全的流失,死亡降臨在自己的身上。到死他都不知道是誰殺了他,也不知道那句笨蛋代表著什么。
房梁上的人離開了,他要去迎接大唐秦王入城。
他心中是感謝梁洛仁的,如果不是梁洛仁造反,那么他是拿不到梁師都那封印章的。更是沒有機會刺殺梁師都,那怕他想以命換命都沒有可能。
梁洛仁是笨蛋,第一是他不應該殺梁師都。
第二是聽到另一個梁師都與大唐秦王入城的消息之后,第一件事情應該是應付大唐秦王,而不是去分辨梁師都的真假。
五百軍士守在了南門,一千軍士已經到了梁府門前。
“殿下,卑將去清理軍營!”李玉寶告退了。
秦瓊這才開口了:“殿下不如在這里等候片刻。”秦瓊說完一揮手,八百軍士蜂涌入內。也就在這個時候,府中傳來的婦人的尖叫聲。可秦瓊的部下還沒有進門呢。
很顯然,里面有變故。
就在這個時候,李玉寶突然折了回來:“殿下,大事不好。突厥人來了,已經離城不足五里,一千精銳,還有五百輛大車,車很沉。這應該是突厥來送物資,那么接下來,最多一天之后,突厥的先頭部隊就會趕到!”
秦瓊這時一揮手,所有準備進攻梁府的軍士停下了。
這個時候,梁府必須清理,整個城里還有許多梁師都的死忠。
突厥一千精騎,再加上五百車夫,這也是一個不小的戰力。李元興手邊只有一千六百人可用,這些人硬拼突厥一千精騎,就算勝了也會死傷過半。
李元興的心中揪了一下,這就是戰爭,瞬息萬變的戰爭。
“李玉寶,借你三百人!”李元興心一橫,知道這個時候退讓不得。李玉寶那里敢有半點的猶豫,立即讓自己三百親衛以及最信任的幾位干將跟在李元興身旁。他自己則需要盡快處理城中那些梁師都的死忠。
不得不說,李元興的運氣還算不錯。
殺了梁洛仁那位刺客已經府,看到大唐軍甲立即沖了過來,在亮明身份之后,將手中梁師都的印交給了李元興。
“叔寶兄,此人大功!”李元興將印扔給了李玉寶,有了這個,李玉寶的速度會更快。
秦瓊點了點頭,示意那內衛先去休息。
“六百人,城門處再調兩百。赴北城門戰突厥!”李元興將腰上佩刀高高舉起。
此時,不得不戰。
無論敵人有多強,必須一戰。不能退,退則傷及全局,失了朔州城。一但讓突厥后續精兵入城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戰!”大唐軍士齊聲高喊。
不僅僅是大唐的軍士,就是李玉寶三百親衛也隨著高呼。
此一戰,李玉寶等人非常清楚,只要立下功勛,這才算真正能夠被大唐接受。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大唐的鐵騎,大唐的清洗。
北方外五里,突厥帶隊的竟然是趙言德。
趙言德那雙小眼睛瞇著,在不斷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五百輛馬車、一千精銳騎士,五百個車夫。
這還不是全部!
將糧食的車中,袋子中裝的是草,而下面藏匿著突厥的戰士。將軍械的篷車,車篷之下至少有八名軍士。
一支足足有五千人,真正的精銳騎兵一千,精銳戰兵一千,雜兵三千以上的突厥軍隊距離朔州城只有五里,而且此時卻還沒有任何人發現。
趙言德靠在馬車上心中卻是有幾分得意,城中還留有自己的人,其中有死士二十人。
梁師都手下,有幾乎一半的人會選擇投降大突厥,朔方城馬上就會改回它原有的名字,梁城這個名字,實在太難聽。
那美貌歌姬,還有梁師都那掌上名珠,都將屬于自己。
右擁左抱之美,人生大享受是也!
趙言德的心已經開始有了喜悅,當下問了一句:“那邊城里沒有反應嗎?”
“報,有一小隊騎士正在接近!”
“那是來迎接咱們的,奪下城門,就是第一功。”趙言德懶懶的說著。
五里,對于野外來說,騎兵只需要加速轉眼就沖到了。
而李元興此時,還在城中調集人馬,他趕到北城門的時間甚至沒有突厥的騎兵快。
城內城外都在緊張的備戰著,而兩方都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戰斗遠遠的超出了他們的想像。李元興騎著馬往北城門處趕,他身后只有八百近衛。
白二娃這時突然問了一句:“殿下不如再擺一個涼棚,上次就管用!”
李元興想說,白二娃,你這個名字果真沒有白叫,你就是一個白,很二的,一個娃。
上次對羅藝,先不說事先作了多少準備工作。
更何況羅藝是造反,心中本就是緊張,容易多疑。所以自己才可以擺一個空城計,眼下是去戰突厥,這幫家伙和野獸沒有什么區別。
你彈琴給人聽,無論懂不懂音樂,也都能聽進去幾分。
你給突厥用空城計,與對牛彈琴有什么區別。
李元興懶得去給白二娃解釋這些廢話,只是拍馬往北城門趕。
秦瓊以及軍士們一邊騎兵飛奔,一邊在檢查著軍械,有幾個還在給弩上弦。
街上已經亂了,百姓們瘋狂的往自己家里奔,敵軍入城,無論是大唐還是突厥,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場惡夢。
眼看著一個婦人被騎撞倒,又一匹馬似乎就要踩上去了。
李元興狠著心將頭轉到一旁,此時怎么可能心軟,怎么可能去行那婦人之仁。大唐軍士更不會去管那被騎撞到的婦人,大軍出動,你不躲開就是自己找死。
既然面對突厥,八百對一千!
大唐騎士的心已經燃燒了起來,這是真正體現戰力與決心的時候,寧可死,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