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銳進屋后,如鷹視一般犀利掃過眾人,瞬間鎖定在白路身上,面色不變走過來:“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他一出現,陶方冉面色變冷,也不說話。林子和何山青自然站在陶方冉一面,都是冷漠看過去。
羅天銳不在意他們,他只欣賞有本事的人,所以,眼中只有白路。
白路坐著沒動:“不想打。”
這三個字出口,歐陽和羅天銳的跟班都是變了臉色,面上表情有點難看。倒是何山青和林子面露微笑,覺得白路真不錯,敢當面和羅大少這么說話。
羅天銳面無表情,平靜看了白路一眼,輕笑一聲,走到最前面一排坐下。
羅大少竟然沒發火?
林子和何山青互看一眼,問白路:“你和他關系很好?”
“當然很好,都見兩次面了。”白路拿出手機,準備玩游戲。
歐陽笑道:“你還真有點兒意思。”
白路點開游戲:“沒意思。”
歐陽笑了笑,從白路身邊繞過,走向前面。鄒小櫻跟在后面,陰冷眼神掃過白路。
這家伙怎么這么大的敵意?何山青感到奇怪:“你得罪過那個小子?”
“我很忙的,沒時間得罪人。”白路低著頭說話。
羅天銳是掐著時間來的,他進門沒多久,多功能廳關閉大門。花園酒店老總走上臺:“我是鄭光遠,歡迎大家到來,感謝捧場,事情的緣由,大家應該都知道了,所以閑話不多說,有請十三名大廚上臺。”
這句話說完,邊上走上來一位美女司儀,手里拿份名單,大聲說道:“有請北城廚王大賽冠軍,新一代的北城廚王,以刀功輕易擊敗韓國著名廚師的鄒小櫻先生。”
為了今天這個場合,鄒小櫻特意穿了身淺色西裝,顯得很精神。笑著走上前,跟大家抱拳說謝謝。
“有請北城飯店中餐廚師長,三界廚師大賽冠軍,高級烹調技師蘭騰先生。”
蘭騰四十三歲,身材保持很好,看上去三十五、六的模樣。快步上臺,邊走邊微笑打招呼,等走到臺中央,微一俯身,表示行禮。只是在看鄒小櫻的時候,面無表情,好象路人一般。
何山青在下面說話:“看見沒,這家伙就是個萬人恨。”
蘭騰和鄒小櫻曾是同事,竟然鬧到上臺不打招呼的地步,不知道是誰得罪了誰。
司儀繼續介紹,一個接一個的唱名,又引出十名廚師登場,盡是北城市著名館子的著名主廚。除鄒小櫻暫時失業不算,其他十一人,沒有一個人的年薪低于三十萬。
臺上是著名廚師,臺下是廚師是老板,多有親近熟悉之人,每有一名廚師上臺,就有人鼓掌歡迎。
這種情況持續到最后,持續到白路上臺的時候。司儀大聲宣布:“有請五星大飯店老板,白路先生。”
聽到這句話,臺上臺下大部分人都是愣了一下,白路是誰?根本不知道。一個個伸長脖子左右看,找尋最后一名比試選手。
白路也愣了一下,到底是有我一個,無奈起身,板著臉往前走。
他的低調出場引起大家好奇,這人太年輕了一點吧?
廚師是很考較功夫的一個行業,需要時間累積。
臺上十二人,除去鄒小櫻稍微年輕一些之外,其他人盡是三十五歲到四十五歲之間,正是經驗豐富、年富力強的好時候。同時呢,鄒小櫻雖然年輕,可人家確實有本事,一手刀功神秘莫測,來參加比試,沒人有異議。
但是現在上場的這個人,有二十五歲沒有?按照廚師等級考試的制度來說,頂到天也就是個高級廚師,連技師都評不上,如何有資格和諸位前輩比試?
廚師這一行當,在六十年代有了考試定級制度,有了一級二級、中級特級之分。后來改革制度,分成初、中、高、技師、和高級技師五個級別。
一般來說,廚師學校畢業的學生,隨便混幾年,都能混到中級廚師或者高級廚師的證書。在這個等級來說,廚師證不值錢。
但是到了高級技師,情況完全不同,需要學歷,有從業年限的限制,如果條件允許,可以重新接受培訓,再加上死死的年齡杠,想要混成高級技師,著實需要費些力氣。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白路的年齡只能是剛畢業沒多久的學生,所以大家會有些好奇。一個很可能是廚師學校剛畢業的學生,來和諸位前輩比試,是說這個人格外天才么?
臺下漸漸有人說話,詢問白路來歷,卻無人鼓掌,和方才那十二人的登場情況完全不同。
白路無所謂,從最后一排低著頭往前走,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幾秒后走上臺,在角落里一站,也不抬頭,低頭看腳尖。
這是什么情況?臺下百多人想不明白。
何山青坐在最后面笑吟吟說話:“這是裝低調呢,這個混蛋一準兒沒安好心。”林子表示贊同,讓柯強和林高不用鼓掌,晾一晾這個混蛋。
就這個時候,最前排響起兩個掌聲,一個柔而清脆,一個穩而響亮,分別是陶方冉和羅天銳。
林子站起來往前看:“我靠,姓羅的在鼓掌,他想干嘛?”
有了羅天銳和陶方冉帶頭,其他人跟著拍巴掌,掌聲又一次響滿房間。
花園酒店老總鄭光遠重又走上臺:“感謝十三位大廚高義,義施援手,在這里,我代表花園酒店說一句,比試沒有勝負,咱是在挑選適合代表花園酒店的高手為國爭光,和高麗棒子比,完全無壓力,比試就是個小插曲,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把大家聚到一起樂和樂和。”
話是這么說,臺上的十二位廚師也是盡量展開笑顏,但是心里都憋著一股勁兒。在廚師界,混到他們這個地步,出手的機會越來越少,除非是競爭中國烹飪大師的稱號,平時甚少出手。
今天,他們能來,完全是多種原因湊成。一個是朋友邀請,一個是金錢刺激。
花園酒店老總在原先和韓國人對賭的資金基礎上,又拿出一百萬,五個人平分,不論比賽結果如何,只要肯代表花園酒店參賽,就給二十萬。
對于大廚們來說,二十萬不算多,可也將近一年工資,白給的誰不想要?再加上彼此間常有不服的事情發生,借著這個機會,正好比試一番。比如說蘭騰,一樣是廚子,憑什么你在北城飯店當廚師長,而我只能掌管粵海樓?
所以,夾七帶八的,借著各種理由,除去白路和鄒小櫻之外的十一名大廚,才會齊齊來到花園酒店。
臺上,鄭光遠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比試開始。
都是大廚,有著不小的名氣,所以這次比試不考刀功。其實也沒必要。
這些大廚,有的師出同門,有的常一起喝酒,還有的彼此多年不對付,總之是各有淵源。既然敢來參加這個選拔,當然對自己充滿信心,一身刀功自是不在話下,誰也不怕誰。
所以,這次比試只比一道菜,豆腐。
每人一塊本地產的老豆腐,以豆腐為主料,配料不限,做法不限,限時一小時。成菜后,自有評委評選。
為求公平比試,在十三名廚師來到之前,只有兩位老人知道比試題目,連花園酒店老總都不知道。
兩位老人大有來頭,留胡子的叫劉永,白頭發的叫張發財,倆人差不多簡歷,都是全國勞模,烹飪大師,高級烹飪技師,在高等技藝學校任教,某省烹飪協會理事或者副會長,國家烹飪協會理事,經常出國表演…等等等等,總之很厲害,門徒三千,只多不少。
即便是蘭騰這樣的北城飯店中餐廚師長的身份,見到兩位老人家,也得尊稱一聲老師。
為保證不泄題,倆老頭在得到邀請后,連個電話都沒打過,直到今天見面,才商議拿豆腐做考題。
有了題目,那就開始干活吧。
可臺上只有七副爐灶,一共十三個人,怎么比?
大廚們自持身份,沒人去搶爐灶,站得穩穩的等待花園酒店老總分派。
鄭光遠哈哈一笑:“推上來。”
多功能廳的大門應聲而開,推進來七輛車,第一輛車是配料車,下面是冰箱,放著今天剛采買回來的各種海鮮肉類,上面是新鮮瓜果一類青蔬。在最上面的架子上,是一排月白色的豆腐。
一共十三塊,相同尺寸、厚度,打眼一看,幾乎一模一樣。
這輛車最大,推到臺前停下。后面的六輛車分列左右,在主席臺兩邊擺開,好象不銹鋼箱子一樣。
鄭光遠笑著說話:“我這里的舞臺太小了,只能勉強擺開七個爐灶,所以又準備了六輛廚車,希望不耽誤大師們的正常發揮。
廚車?這個牛!自帶灶眼,有高壓液化汽供火,完全伸展開,堪比一個小廚房。就是用水不太方便。不過舞臺上的七個爐灶都是如此,同樣使用桶裝水,也就沒什么可挑剔的。
往常,大廚做菜,總得有幾個小工在身邊伺候。今天沒有小工,大廚們赤膊上陣。
等廚師們準備完畢,鄭光遠大喝一聲開始,十三名大師傅同時開動。
雖只是一快豆腐,若要做好,也不容易。
蘭騰做的是千頁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