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越聊越深,沒多久就有倆人爭論起來,聲音變大,都在努力說服對方,可誰也說不服誰,反是聲音一再變大,也是一再搶著說話。
倆人越說越僵,一人直接拿過自己的包,從里面拿出筆紙現場做畫。另一人就在旁邊說:“不對,這地方不對。”畫畫那人粗暴回道:“我畫著呢,怎么不對?等畫出來看。”
白路完全不知道倆人在爭什么,跟段大青說:“我算明白你說的總是罵人是怎么回事了。”跟著問話:“他倆在說什么?”
“線條的運用。”段大青有心講細一點,想想問道:“你對線條了解多少。”
白路仰頭想想:“咱聊聊小號吧,要不電影?做菜也行,我拿手。”
趙平插話道:“這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素描機器,跟他說畫風說技術,還不如對牛彈琴。”
白路不服:“你見過什么都會的不學無術的人才?”
這頓飯吃的很熱鬧,雖然吵架倆人沒吵出結果,但是不耽誤喝酒。也就二十分鐘,段大青插話隨便說個別的什么話頭,倆人就暫時停止爭論,又說到一起。
在座眾人都是歲數一大把,哪還有青春少年式的激揚和沖動,所謂爭辯也就那一會兒。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爭論吵架沒有一點意義,真有那功夫,不如創作個好的作品,拿出去賣個大價錢,這才是他們最應該做的事情,也是最理智的做法。
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散席后,有幾個人鬧著去唱歌,還說要找女人陪唱,白路笑著跟段大青說:“藝術家的生活果堊然夠藝術。”
從酒店出來,白路直接坐電梯上樓去辦公室,揚鈴還在工作。白路坐到對面說話:“你是真改不了了,干嘛一天天的都是這么晚?”
“文青姐也這樣,你去跟她說。”揚鈴把手中文件夾暫時推開:“中影的邀請,你去不去?”
“你上次說的那兩件事?”白路問。
“恩,客串一下。”揚鈴說:“說是就幾分鐘的事,哪天有時候過去趟就成。”
白路說:“你說去,那就去吧,咱不能老是自己玩,對吧?”
揚鈴問:“兩個都答應?”還一個是大導演百部影片的紀念電影。
白路問回去:“人品怎么樣?”
揚鈴說:“問和沒問一樣,哪有什么人品?圈里不就這樣?他一個大導演,肯定睡了很多女星,就像去年正火的那家伙,直接潛男的,然后捧成男主角。”說到這里看著白路:“你在里面混這么久,其實很多事都應該知道,不用解釋太清吧?”
白路笑了下:“好吧,聽你的。”
揚鈴說:“那我答應了啊,不過倒是不急。”說著話在鍵盤上敲字,又用鼠標點了會兒,把屏幕轉過來:“老板,您有緋聞了。”
白路看上兩眼:“我還挺帥。”是下午跟傳奇妹子在街上溜達的照片,因為傳奇妹子的美麗,記者做成新聞放出來。
“拉倒吧,你根本配不上傳琪。”揚鈴說:“我都想不明白,世上怎么可能有付傳琪這么完美的女人?”說完笑了下:“現在又多個寶寶,不過到底還是比不過付傳琪,一個女人活成她那樣,讓人連嫉妒的想法都沒有,真強。”
白路想起傳奇妹子下午說的話,回話道:“就這樣一個女人,高大少爺硬是不肯要,還是傳奇妹子、付家加上高家一起使力,才終于搞定那頭豬,你說這世道還有什么公平可言。”
揚鈴點頭道:“我同意你這句話,世界上那么多男人打光棍,可白大少身邊有無數美女,這世道確實沒什么公平可言。”
“好好的扯我干嘛?”白路看著屏幕說:“怎么過了年,我這消息還一直不斷?”
揚鈴把屏幕轉回來:“少臭屁,說個足夠打擊你的事情,上個禮拜,一部電影首映,首映當天票房破億,嚇人不?”
白路問:“《平常路》還沒下線吧?”
“沒,就是還沒,他那家伙一天票房過億,多恐怖,這幾天也是這樣,天天過億,按照這個趨勢,應該能破掉你保持的紀錄。”
“破掉我的紀錄?”白路說:“什么電影這么牛?大片?”
“你要說是大片也行。”揚鈴笑道:“等等看吧,票房實在嚇人,是真嚇人,午夜場都爆滿。”
“午夜場爆滿?零點以后?”白路想想問道:“不會是做假吧?”
揚鈴說:“別問我,我不知道,反正你的票房紀錄要沒了。”說到這里,饒有興趣的盯著白路看:“老板,要不要想個辦法?”
“想什么辦法?”白路說:“費那個勁,愛破不破,關我什么事。”
話是這么說,只是《一個警堊察》那么牛的電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又是全國院線同時鋪開,各種熒幕一起開畫,票價也定的很高,才搞出個不可思議的票房數字,一舉拿下總票房成績第一的位置,可這才過去多久?有倆月么?居然要被人攆上了?
想想問道:“誰演的?什么片?”
揚鈴笑道:“全是新人,就是混了一些年、沒有太大名氣的那種新人。”
白路點點頭:“有意思。”
揚鈴說:“我也覺得有意思,等它成功破掉你的紀錄,一定通知你一聲。”
白路恩了一聲,說起燕子的事情:“燕子來彩排的時候,最好帶去醫院檢查檢查,不能上臺的話,最好不要硬撐。”
揚鈴說:“道理誰都懂,問題是能勸住么?”
白路想了想:“也是,就像你這樣的大晚上不睡覺,一定要留公司加班,真不是好孩子。”說完起身就跑。
揚鈴大喊道:“姓白的,老娘給你打工,你不給獎金還罵我?看我把你公司搞跨,讓你賠死。”
白路深諳吵架真諦,那是堅決不接一個字,快速出去,坐電梯下樓,開車回家。
到家后沒有馬上睡覺,打開電腦上網,看會兒有關于柏林電影節的消息,好歹參加次國際電影節,稍稍關心一下總是好的。
這一看才發現真奇妙,國內居然去了這么多劇組,大小明星很多很多。開幕式那天明明見到很多華人明星,以為夠多了,不想實際去湊熱鬧的竟然更多。
大概看了下,多是說某部國產影片如何如何,有沒有希望拿獎。又有采訪明星。國內記者很給面子,跑去國外采訪咱自己的明星,再弄回國內發新聞,似乎很有點曲折?
電影節上真是什么樣的電影都有,白路一去一回,來去匆匆,看電影節的新聞報道才知道某些影片有多怪異。有個實驗派先鋒派導演,盯著一個人拍了個四十分鐘的長鏡頭,沒剪輯,就那么送上去,說是完整一部影片。最讓人驚奇的是,居然是咱們國人。
白路心說,這部電影的最大意義就是讓記者有了新聞點。
這是咱們自己折騰出來的古怪電影,頂多算一個無聊。老外的古怪電影草是真的兇猛,有一部在國內肯定定性為色情片的影片,居然也送展、而且還公映!
那部影片的情節很激烈,激烈到連記者寫報道都只能隱晦的提帶幾句。
這片子還不算最生猛,有個法國導演弄了部現實意義的紀錄片,紀錄一個人怎么變成殺人犯、又是怎么做案的,那個兇殘啊,跟德州電鋸殺人狂的有的一比,可殺人狂是恐怖片,這位導演的影片是要反映現實意義…只能說真有思想。
更有思想的是,電影節允許其公映,然后第一場就看吐三個人,二十人中途退場。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二十多個人等于是給電影做了宣傳,于是第二場又進來些不怕死的,結果是繼續有人退場,最后創造一個紀錄,場場都有人因感官承受不了而中途退場,數字是好數百那么多。
白路看新聞報道的時候實在是不知道說什么好,因為那老人家把自己的影片定行為藝術片的一種。
好吧,聯想到今天晚上見到的國內藝術家們,只得感慨一句:藝術家都是生猛的。
這許多新聞里,國內記者當然是著重宣傳跟中國影片有關的消息,比如某某影片拿下獨立單元特別獎什么的,只要是得到好評,不管是什么片子,就一定有報道有消息。
這里面還有件事情,國內記者特意采訪評審團主席,詢問的是已經進入主競賽單元的一部國產影片,主席同志滔滔不絕說上好幾分鐘的好話。記者耍個心眼,把一位很有名氣的國內演員安在這部影片里,詢問主席對他的表演怎么看什么什么的。
主席露怯了,說是演的很好。
一句話可以概括,老人家完全不知道進入主競賽單元的影片里演了什么。或者在他眼里,實在分不清華人明星到底誰是誰。
這事情也被記者拿來做新聞點,單獨宣傳一次。
白路做為國際上風頭正勁的大明星,也被記者拿來寫了幾篇報道,比如老生常談的《一個警堊察》出品方是美國公司,說是如果能拿到金熊獎,或者拿到銀熊獎也行,就是為國人爭光,而不是把榮譽歸到美國公司那里。
看到這條新聞,白路很大度的呵呵直笑:除非是評委集體病了,否則怎么可能讓我拿獎?讓一個中國導演中國演員搞出來的美國影片拿下德國大獎,想一想就很奇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