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撓撓下巴,白路說:“反正不能搞小團體。”說著又拍老維一下,回去自己位置躺下。
老維很郁悶,這家伙有病吧,說話不利索也打人?
多熬上一會兒時間,到點睡覺。有人問他:“今天值班沒安排。”
“和昨天一樣。”
第二天早早起床,犯人們亂忙一起,先吃早飯再學習,做著和昨天早上一樣的事情,不過老病號被送回來了。
問原因,管教說手術定義是全切,要找家屬簽字。沒家屬,什么手術也做不了。
醫生開些藥,拿回看守所輸液,只能努力維持,減緩痛苦,其它的就得看老天如何安排。
在老病號回來沒多久沒,刑警隊過來提人,帶走老難 白路一看,老維都走了,我還套什么話,索性睡大覺。
老維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回來,回來時全身濕透,精神委靡,回到床上就是一睡不醒,連晚飯也沒吃。
白路過了巨沒意思的一天,看一幫犯人在眼前演戲,在這里,所有人好象喪失智商一般,好象小孩一樣幼稚,因為任一點事情都會吵起來。
白路懶得理會他們做什么,所以整個白天,有四個人差點打起來。
在監舍里,彼此之間總有許多矛盾,比如你偷了別人的菜,或是下象棋不認輸,反正任一個原因,只要處理不當,結局必定是打起來。
有人要打架,老病號則是專心養病,雖然不知道輸進身體的是什么玩意,但是不用自己花錢,那就輸吧,要么多活兩天,要么早早死去,對于一個癌癥晚期患看來說,世上早已沒什么可怕事情。
下午,送老維回來的時候,管教順便送進來倆犯人,一個是新人,一個是別的號房趕出來的,有意思的是,倆人長的都是一樣的黑。
管教不廢話,把人丟過來就走,說明這倆人也是無根之人。于是乎,八號監又多倆人。
經過一天相處,原先想抽煙、也是跟著前任組長的那幾個人,發覺白大明星更容易相處,這家伙不打人不罵人,也不隨便欺負人,所有時間都用來睡覺,這才是號房里該有的真正好領導,于是,這些人也安下心來。不就是不抽煙么,只要天天能這么安穩,少抽跟煙又不會死。
新來的兩個人,一個很明白號房規矩,進屋后就筆直站在門口,等著組長發話。
另一個是新犯,臨進來時聽說看守所很恐怖,他牢牢銘記,進屋后就是膽怯的老實站著不動。
按道理,白路應該問話,或者吩咐一聲,讓其他人問,這是監舍雷打不動的規矩。
可白大先生專心睡眠,別說是他們兩人,就是孫猴子進來這個房間,他也只當沒看到,所以晾了倆家伙半個小時。
一直晾到晚飯時候,白路起床準備吃飯,忽然看見兩根冰棍,郁悶問道:“干嘛一直站著?”
老犯不說話,擔心是陷阱。
新犯猶豫下說道:“你沒讓我坐著。”
“哦,”白路哼笑一聲,隨口說道:“自己找地方睡,只要不打架就成。”又讓別人過去接菜。
還有這樣的組長?老犯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著往里走,邊走邊用兇狠目光盯著別人。
這家伙是其它監舍的組長,喜好打架和欺負人,太能惹事,已經換過四個監舍。每換一處都是打架不斷因為鬧的太狠,被管教擼下來,調到別的監舍重新混過。正好白路也喜歡打架欺負人,就把他送來八號監舍體驗新生活。
看守所和監獄不同,每個人進來以后,正常情況下只有兩個地方可以去,一個是監舍,一個是放風場。放風場很小,放風時候也是一個監舍一個監舍輪看來,很難認識到其他監舍的人。
不過在這等地方,只要你夠兇,名號總會傳出去。比如說某某監舍的組長是個混蛋、特別殘暴什么的。
剛來到八號監舍這家伙基本上就算是威名遠揚。
不過再威名遠揚也不可能一個打幾十個,所以這家伙每次換監舍,開始時候總表現的很聽話。當然,這個聽話只是表面的,你不動我沒事,你只要敢找我麻煩,我絕對不會忍你。
等混過一段時間,對監舍情況有所了解之后,這家伙就開始鬧,找這個麻煩找那個麻煩,甚至找組長麻煩,反正是個很難纏的家伙。
此時他往里走,越往里走,睡的位置就越靠后,代表你在監舍的位置就越低。這家伙走到鋪板中部停下,瞪著帶腳鐐那家伙看。
監舍里,能帶腳鐐的都是比較能惹事的,這家伙想先搞定能惹事的,再慢慢折騰組長。
可惜他來錯了地方,這監舍有個人叫白路。
他瞪著帶腳鐐那家伙,帶腳鐐那家伙笑著瞪回去。老子現在是不能打,可你敢在我這個時候打我么?在某些時候,強行管制也是一種保護方式。
新來那家伙看上一會兒,發覺對面人不害怕自己,冷笑一聲說道:“我是虎王。”
帶腳鐐那家伙沒接話,笑了下轉頭看向門口小窗的犯人打飯。
虎王覺得被羞辱了,跳上床板說道:“這個位置是我的,你往后讓。”
帶腳鐐那家伙沒說話,輕嘆口氣,低頭看腳鐐。
吃飯時候,首要任務是吃飯,你瞎折騰個屁?白路不高興了,沖虎王說:“你叫什么玩意?虎王?自己起的名字?趕緊滾后面趴著,廁所你的了。”
廁所你的了,意思是去刷廁所。
虎王面色一冷,在床鋪上走向白路:“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
白路吧唧下嘴巴:“一會兒,你把床鋪擦一擦。鼒說完這句話,他坐著的身體猛然發動,好象平著一樣撞向虎王,然后虎王就倒了,轟的發出聲巨響,然后是拳拳入肉的聲音,沒多久,虎王滿臉是血,老實躺著,再沒有力氣活動。
白路甩甩拳頭,沖老維說:“他的飯歸你了。”
可老維剛折騰完一天,正在睡大覺,那是啥反應都沒,完全不回話。白路只好改問別人:“想吃飯的自己去拿,這家伙餓著。”
監舍里,對于某些犯人來說,永遠吃不飽。聽組長說讓出一份飯,好幾個家伙就想去搶。
白路也不說話,用眼神略掃一眼,正對面搶飯邪家伙馬上不說話了,老實退出。
另幾個人覺得好奇,回頭看白路,才發現其中蹊蹺,一個個互相看看,有人提議均分,于是就分吧。
解決好分贓問題,大家開吃,白路依舊是享受豪華套餐。
白路沒有胃口,在這樣地方,再好吃的東西也吃不出味道。隨便應付幾口,跳下地溜達,走到床尾,看見老病號在吃著可憐的水煮白菜,回去把自己的菜拿過來:“吃。”
老病號說謝謝,抓過個雞腿就啃。
白路看看他,又看看昏睡中的老維,心道,這就是生命!
飯后,老維睡覺,老病號有病,干活的事有別人來做。
白路在屋里轉悠轉悠,順便查查老維的狀態,雖然不知道白天發生過什么,老維睡的很沉實。
又過會兒時間,今天的《新聞聯播》時間到來,大家端坐觀看,奈何老病號輸液,老維睡覺,白路索性也躺著休息。至于八號監舍所謂的榮譽,下個月再說吧。
今天的新聞同樣有意思,居然有采訪國足的鏡頭。哪怕是看守所眾犯對這幫家伙也是極盡瞧不起,在記者采訪時候,有人不屑道:“采訪他們干吊,還不如采訪我的吊,包你爽。”
他一句廢話,引起許多人輕笑。就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大聲說跑,又說快跑。白路麻溜站起來,聽口音是老維喊的,白路站直了往那面看。
老維依舊在睡覺,嘴唇輕輕動凡下,不知道是在說話還是在顫抖,過上一會兒,又說出句維語。
郁悶今天的,敢拿維語嚇唬我?
說夢話是下意識的行為,能說出什么語言,全看夢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老維嘟囔幾句,身體顫抖幾下,歸于平靜,繼續沉睡。白路則走動了心思,這家伙有說夢話的習慣?那可要好好把握。
江湖傳說,跟說夢話的人聊天,你說什么,他會回答什么。雖然不知道這傳說是真是假,倒是可以實踐一下。
退一步說,即便傳說是假的,可老維要是在夢話里隨便說出點秘密,咱也可以交差了不是?
于是,白大先生有了主意。
等新聞聯播結束,又等上一段輕松時光,晚上十點鐘,大家睡覺。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里,白路雖是側躺,耳朵卻一直在聽老維的聲音,可惜沒有發現。
臨睡前,白路說:“你們都睡,今天我守夜。”
這是怎么個精神?監舍老大不睡覺,給大家守夜?一群犯人鬧個迷糊。
白路說:“趕緊睡,要是不想睡,盡管來替我守一夜。”
守一夜?開什么玩笑!你愿意折騰自己是你的事,與我們何干?所有人很自動自覺睡去,連夜間需要倆人守夜的事情都沒問,反正出了事情,自有組長頂著。
白路拿個塑料凳坐下,看會兒墻壁,等大家睡的差不多了,搬凳子去老維床頭,一邊看墻壁上的精彩留言,一邊注意老維的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