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齊老爺子在,原本一些沒來參加開業典禮的人,也是后補上了紅包,跟著秦風一行人去到了飯店。
這也導致到了飯店后,臨時就加多了幾桌,除了琉璃廠那邊的幾家百年老店之外,在潘家園有頭有臉的古玩商,幾乎都到齊了。
酒席開始之前,秦風又對眾人的到來表示了感謝,開席之后,更是到各桌敬酒,氣氛倒是也很融洽。
韋華和一幫子世家弟子們吃了一半就退席了,唯有齊老爺子帶著一幫弟子硬是坐到了最后,很明顯的表達出了為秦風撐腰的意思。
“小柳,你去外面等我,我和秦風說幾句話…”
在酒席結束后,秦風將眾人一一送走,回到酒店的包廂,剛好聽到齊老爺子在往外趕著他那些弟子。
“好…”柳會長點了點頭,說道:“老師,您要注意點身體,今兒可是忙了一上午了。”
老師對秦風這個關門弟子的寵愛,一眾弟子均是看在了眼里,不過當年齊功對他們也是提攜有加,倒是沒人因此而去妒恨秦風。
“先生,您辛苦了。”
秦風不知道老師要對自己說什么,先是叫服務員撤下了酒席,然后泡上了一壺清茶,恭恭敬敬的給齊老爺子端上了一杯。
在之前和齊老爺子論交的時候,秦風自覺輩分高,心底對老人還有點不以為然,但是經過一些事情后,他發自內心的對面前這位老人生出尊重的感覺來。
生出這種感覺,倒不是說因為齊功幫助了秦風,而是老爺子那種完全出自真心的維護,讓七八歲之后就沒有感受過親情的秦風感動了。
接過了秦風遞來的茶水,齊功嘆了口氣,說道:“秦風,說實話,教你本事的那位學究天人,我真的是沒什么可教你的,這聲老師,老頭子我慚愧啊…”
在傳出收秦風為弟子的消息后,齊功也曾經有幾次專門將秦風叫到家里,想傳授給他一些玉石字畫鑒定與修復的知識。
但是讓齊老爺子沒想到的是,秦風在這些專業上的造詣,絲毫不比他差不說,竟然還猶有過之’當時把個老爺子給震驚的不輕。
“先生,不能這么說,授藝固然是恩師,但別的東西,卻是教都教不來的。”
聽到齊功的話后,秦風搖了搖頭,說道:“我在老師身上學到很多做人的道理,這就足夠了…”
“我一生無為,哪里教得你那些啊。”
老爺子啞然失笑,擺了擺手說道:“秦風,我知道你所學的東西很瑣雜,各門各派均有涉獵,但老師有個建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聽…”
除了在學術上的造詣之外,齊功最被人推崇的地方,就是謙遜。
老爺子從來都不以自己為權威的身份和地位與人交流,不管是走卒販夫還是高官顯貴,齊功向來都很尊重別人的意見。
“老師,您說…”聽到齊功的話后,秦風端坐起了身子,將兩手放在了膝蓋上。
“秦風啊,我那位宗親,所會的可不僅僅是這古玩行里的東西,在奇門江湖上,他一定也是個人物,他的那些本事,也都傳承給你了吧?”
齊功其實和載是見面的次數并不是很多,但每次見面,載是都是一身殺氣,尤其是第二次的時候更是身負重傷,在他住所足足養了一個多月。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老師,沒錯,師父他老人家所學甚廣,我也只學到了一二…”
從外八門的各門技藝上而言,秦風已經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但是載是在江湖門道上的經驗’卻是遠非他所能比的,這也是現在秦風所欠缺的東西。
“我不敢評價那位宗親,但是我總覺得他老人家的所行,并非大道…”
齊老爺子的面容變得肅穆了起來,開口說道:“秦風,你雖然天資聰穎、少年老成,但在處世上,卻顯得有點不夠光明磊落,老師直言,還希望你不要生氣!”
“老師,沒事,您接著說。
秦風搖了搖頭,他知道齊功所說的都是事實,因為自己所學的那些外八門技藝,就沒一種是光明正大的,全都是些見不得光的本事。
“好,那我就說了。”
齊功看著秦風,說道:“做事可以講手段,但是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遇事可用陽謀而不可用陰謀,否則長此以往,心性也就變得狹隘了…
成大堊事者,必有大胸襟,秦風你自幼孤苦,但心性尚未被泯滅,仍然有一顆赤子之心,老師希望你能走正道,行正事,成為真正被人敬仰的人!”
和秦風幾次深談后,齊功也了解到了一些他的身世,今兒見到秦風發展如此之快,老爺子不用想就知道,他所用的手段,肯定有些偏激。
為人處世,有時候是不得已需要用上一些手段的,齊功對此并不排斥,但是他怕秦風沉迷在這種不勞而獲的快感之中,這才出言提點了秦風那么多。
“老師,讓我想想…”
聽到齊功的話后,秦風一時有些愕然,他這段時間順風順水,不但拆遷公司走上了正軌,開鎖公司做的也不錯。
至于真玉坊,更是秦風的得意之作,這家他占堊據了百分之六十以上股份的古玩店,可是秦風絞盡了腦汁,用了不少手段才拿下來的。
所以這段時間秦風的確有種志得意滿的感覺,似乎感覺這世上沒有什么能難得了他的事情,耳邊聽到的也盡是些贊揚的聲音。
如果不是齊功的這番話,秦風還真有些飄飄然了,畢竟他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能挨得住艱苦的日子,但未必能頂得住夸獎和贊美的侵蝕。
齊功的話卻是像個警鐘一般在秦風耳邊敲響,讓他那顆有些浮躁的心,一下子變得平靜了下來。
因為老爺子說的沒錯,外八門的技藝,終究不是正道,可以用,但卻不能沉迷,當初載是也是反復對秦風交代過的。
“老師,我明白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將胸中浮躁之氣盡數吐出后,秦風臉上露出微笑,說道:“老師,我知道以后怎么做了,您放心吧…”
“那就好,老師放心了!”
齊功并不是迂腐的人,他并不想改變秦風的思想,只要能在其走上歧路的時候將他點醒,齊功也就算是盡到了老師的責任。
“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打理那家店吧,有什么事情,可以來找我…”
齊功說著話站起身來,他性喜安靜,今兒這鬧騰了一上午,老人確實也感覺有些受不了了。
“老師,我送您…”
秦風連忙起身,將老爺子攙扶出了包廂,柳會長等人卻是等在酒店大堂處,他們今兒接來的老師,自然還要送回去的。
看著老師上了車,秦風并沒有回潘家園,而是返身回到酒店要了一間茶室。
在和齊功談話后,秦風不想馬上就進入到真玉坊那吵雜的環境里,而是需要安靜的空間,去思考這段時間所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得失過錯。
這一想,秦風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發現,自己這段時日的確有點太過依靠歪門邪道了,從做局逼走聶天寶到盤下店子,幾乎沒有一件能拿得上臺面的事情。
“事情,可以做,但心…不能膨脹!”
想了良久之后,秦風在心里下了一個決斷,他畢竟和齊功不是一個道上的人,不可能按照他安排的路去走。
俗話說一入江湖路,再無回頭時,秦風的出身和幼年的經歷,注定他要走的路,和絕大多數人都不一樣,也不能以常理視之。
直到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秦風才回到了《真玉坊》,這會潘家園已經關門了,各家各戶也都收檔了。
秦風進到店里的時候,謝軒正似模似樣的給那十來個女店員訓著話,而且何金龍和苗六指的人也都沒走,似乎在等秦風回來呢。
“行了,今兒大家辛苦了,等到月底的時候,每個人都加發一千塊錢獎金…”
見到秦風回來,謝軒連忙結束了他的訓話,迎上來說道:“風哥,都招待完了?”
“招待完了,軒子,怎么下班那么早啊?”雖然說冬天天黑的早,但四點就關門,秦風還是覺得有些早。
“風哥,潘家園都這樣。”謝軒往周圍指了下,說道:“夏天八點冬天四點,就是不關門,這會也沒什么人了。”
正如謝軒所說,整個潘家園都關門了,他們這店開著也沒什么意義,現在店里除了營業員和何金龍苗六指那些人之外,再無一個客人了。
“老何,老于,今兒辛苦大家了,晚上咱們好好喝一頓,不醉無歸…”
為了維護店里的秩序,何金龍等人都沒跟著秦風去飯店,中午只是隨便買了個盒飯對付了一下,這讓秦風很是感到過意不去。
等營業員下班后,秦風帶著何金龍一眾人,在潘家園附近找了飯店吃喝起來,一直到晚上九十點鐘,秦風才和謝軒醉醺醺的回到了所住的酒店。
學校考試完之后也沒什么課上了,秦風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在和謝軒住在酒店里,只是偶爾才回一趟學校。
“嘿嘿,風哥,咱們發財啦…”
洗了把臉精神了點的謝軒,拉住了秦風傻笑了起來,那口水都快從嘴角滴下來了。
“軒子,瞧你那點兒出息,一天能賣多少錢啊?至于這么興奮嗎?”
秦風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那幫子關東大漢的確能喝,在車輪戰之下,就連他差點都趴下了,這會只感覺腦袋疼,就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謝軒從口袋里掏出了個小本子,偷偷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說道:“風哥,您猜猜咱們今兒賣了多少錢的貨?”
“五十萬?”
秦風隨口說了個數字,他記得自己走的時候已經有人簽單買東西了,店里的玩意那么貴,只要賣上個二三十件,應該就有三五十萬的收入了。
“風哥,五十萬后面,您再加個零!”
謝軒拿出本子又看了一下,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因為當他最終統計出這個數字的時候,可是在自個兒大腿上狠狠的擰了一把。
“五…五百萬?!”
饒是秦風已經將營業額往高了想了,還是被這個數字嚇了一大跳,那酒勁頓時也清醒了大半,一下午的營業額有五百萬,那要是一個月,豈不是要上億了?
腦子里剛閃過這個念頭,秦風就自嘲的笑了起來,他這卻是有些想當然了。
要知道,潘家園只是周末才開攤市,同時也是人氣最興旺的時候,平時潘家園是沒有那么多游客聚集的。
也就是說,一個月中最多有八天這樣的好光景,不過即使如此換算下來,《真玉坊》一月的營業額也能高達數十萬,這個數字讓秦風也是怦然心動。
“軒子,說說什么玉石的銷售最高?”深深的吸了口氣,秦風讓自個兒冷靜了下來。
膨脹太快對于《真玉坊》來說,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因為《真玉坊》的底蘊太薄弱了,其中大部分的玉石,甚至還是幫方雅志代賣的。
“翡翠,風哥,咱們不是壓了方老板一十多萬的貨嗎?今兒就足足賣出去了四百萬!”
謝軒興奮的說道:“翡翠的色彩瑰麗,那些游客們都很喜歡,有個人甚至話了四十多萬買了一套飾品,說是回家送老婆的…”
“軒子,先別激動。”
秦風打斷了謝軒的話,說道:“你計算一下,四百多萬的翡翠需要分給方雅志多少,咱們又能剩下多少利潤?”
“兩百萬,風哥,咱們和姓方的說好的,這些翡翠都是半價進貨的。”
謝軒雖然學習不怎么樣,一上課就想睡覺,但是做起生意來,那算盤可是打的很精明,腦筋一轉就說出了個數字。
秦風想了一下,說道:“那些軟玉大多都是兩折進貨的,這樣算起來,咱們今兒進賬差不多就有三百萬了?”
玉石行當里的利潤,那都是成倍或者數倍來計算的,就是那些賣十塊錢的玩意兒,說不定老板都能賺八塊,秦風的定價還是比較厚道的。
“對,風哥,要是以后都能這樣,咱們不是發大財了?”
謝軒忙不迭的點著頭,他現在都恨不得那把刀架在潘家園管理人員的脖子上,讓他們天天開攤市。
“軒子,你想過沒有,咱們手上剩下的貨,還夠這么賣幾次的?”
秦風雖然喝了酒,但腦子并不糊涂,看到謝軒興奮的樣子,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方雅志押的翡翠,大概有一千多萬,算成銷售價就是兩千萬,今兒一天就賣掉了四百萬,留下的那些,也不過就是一個月的庫存。
而由于資金的限制,秦風并沒有進多少軟玉飾品,手頭上一共就一百來萬的貨,怕是都支撐不到過年,因為年前肯定是玉石飾品的銷售旺季。
“這…這生意興隆,也…也他娘的不是件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