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沒門也不好看,劈完干柴后,謝軒將屋里的一個破門板給拆卸了下來,擋在了院子門口。
這進進出出折騰了半天,房里卻是鼾聲大作,李老大壓根就沒受一點影響,恨得謝軒壓根直癢癢,只不過被秦風抓了壯丁,他也只能乖乖干活。
“小胖,把煤球都搞碎,扔灶里,那爐子火太小!”
北方的家庭大多都有灶,看著煤球爐顯然滿足不了自己所需要的溫度,秦風將已經燒開了的鐵鍋端到了灶臺上,和謝軒一起將煤球都給砸碎扔了進去。
有幾塊已經燒出來的煤球做火引,再加上謝軒抱來的干柴,久未使用的灶臺很快燃燒了起來,火苗沿著添柴用的灶眼直往外竄。
看到“咕咕”往上冒的水泡,秦風從灶臺上拿起了那塊石頭,輕輕的放入到了鐵鍋里,隨之將鍋蓋死死的蓋了起來。
“風哥,您…您這是干什么?這…這石頭又不能吃啊?”
蹲在一旁往灶臺添柴的謝軒頓時看傻了眼,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這鍋開水的用途,不過同樣,心里卻是愈發的糊涂了。
如果不是秦風做這番事情的時候一直表現的井井有條,謝軒一準會認為他神經出問題了,把石頭放鍋里煮,別說謝軒沒見過,就是聽也沒聽過。
“你小子就知道吃啊?”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小胖子一眼,他這會也有些緊張,畢竟現在操作的流程都是師父口述的,秦風自己也沒嘗試過,是否能成功,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不行,這火還不夠大,小胖,你去拉風箱!”
秦風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工業用的溫度計,這東西是在買鉻鹽液的時候順手買的,在后面幾個環節里,都能用得上。
將鍋蓋打開了一點,秦風將溫度計插在里面試了下,拿起來看了一眼,秦風將溫度計遞給了謝軒,說道:“還差幾十度,這東西給你,等到鍋里的蒸汽達到212度的時候,就不要再加熱了。”
拿著溫度計的謝軒有些不知所措,沖著轉身往屋外走的秦風喊道:“哎,風哥,我…我不會用這玩意啊。”
“把金屬那一頭放里面就行了,沒啥難的。”
秦風頭也沒回的出了屋子,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口中喃喃道:“這做點事說起來容易,辦起來還真是難啊!”
沒搭理在廚房大呼小叫的謝軒,秦風徑直出了院子,北方的四月還有些寒冷,這會已經九點多鐘了,街道顯得異常的冷清,秦風的身形很快隱沒到了夜色之中。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后,秦風回到了院子里,不過空手出去的他,此時雙手卻是各拎著一個玻璃罐,里面似乎裝著些液體,不斷的晃蕩著。
“哎,我說小胖,這一會功夫,你跑了趟非洲啊?”
拎著玻璃罐來到了廚房,秦風頓時樂了,原本皮膚白皙的謝軒,這會是一臉的漆黑,除了一雙牙齒之外,再也找不到白的地方了。
“風哥,風大爺,您終于回來了啊!”
看到秦風,謝軒那是悲從心頭起,他什么時候干過這活呀?一邊燒柴火還要拉風箱,最后還不能忘了試蒸汽溫度,忙的他恨不得再生出兩只手來。
“軒子,別叫苦,學會了這手藝,你這輩子吃喝都不愁了。”
秦風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罐,湊到灶臺旁邊接過了溫度計,放到水中一試,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
“小胖,你小子還真是吃這碗的人啊!”秦風拍了拍謝軒的肩膀,說道:“把這流程記在心里,溫度也要記住。”
“風哥,我早就記住了,不就是蒸汽的溫度達到212度嗎?”謝軒雖然不明所以,但心里不糊涂,他知道秦風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行了,先不用燒了。”秦風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叫停了謝軒。
看著秦風從屋里端了個瓷盆,將那兩個罐子里的液體分別倒入到瓷盆里,不由好奇的問道:“風哥,這兩個罐子里裝的是什么啊?您從哪搞來的?”
“哎,你別靠那么近,沾到皮膚上有你受的。”
秦風開口制止了靠過來的謝軒,說道:“這兩個一種是濃鹽酸,另外一種是濃硝酸,你記住,濃鹽酸放百分之四十,濃硝酸放百分之六十,兩者混合在一起,就叫做王水!”
其實強酸是需要特質的容器來盛放的,不過秦風手上也沒什么好容器,只能從屋里翻出來個瓷盆,不知道以前是種花還是干什么的。
謝軒撓了撓頭,苦著臉的說道:“什么濃鹽酸濃硝酸的?風哥,我聽不懂!”
秦風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謝軒,說道:“你小子以后給我把化學好好學學,這玩意就是強酸,比硫酸的腐蝕性還要強很多倍,懂了吧?”
“硫酸?這…這個我知道!”
聽到秦風的話后,謝軒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兩步,瞪大了眼睛問道:“風哥,您從哪搞來的這東西啊?”
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國內曾經放過一部外國的影片,叫做夜半歌聲,里面的主人公被人用硫酸潑在臉上造成了毀容,形象之丑陋嚇壞過不少人。
謝軒化學成績一塌糊涂,卻是通過那部電影知道硫酸的威力,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難不成風哥配制這玩意,是想攔路搶劫不成?
秦風隨口答道:“學校實驗室有的是,這是工業硫酸,不值什么錢。”
在回來的路上,秦風就看好了距離李天遠家不遠的那座石市科技大學,只是那會天還亮著,他沒有動手而已。
當然,秦風說的輕松,但將這兩玻璃罐的強酸偷出來,也費了不少力氣,差一點就被學校巡邏隊給發現了。
只不過鉻鹽液可以從外面購買,但強酸這些危險品,卻不是隨便買得到的,必須開具單位證明才行,這個險秦風是必須要冒的。
口中說著話,秦風的手并沒有停下來,當兩種強酸混合在一起之后,一股刺鼻的黃煙從瓷盆里冒了出來。
放下玻璃罐,秦風用舀子將鍋里的翡翠原石取了出來,直接放入到了盆里,燒得滾燙的石頭遇到了強酸,“滋”的一聲,那煙霧變得更大了,刺激的站在一旁的謝軒眼淚直流。
“行了,咱們出去吧!”
秦風也有些受不了廚房里的味道,拉著謝軒退了出去,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屋里的煙霧才散盡,但那股難聞的味道卻充斥到了整個院子里。
“風哥,這有什么說道啊?”
謝軒不笨,他已經看出了點門道,秦風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想改變那塊石頭,只是里面有什么玄機,謝軒還無法看透。
“小胖,用強酸浸泡翡翠原石,可以溶解翡翠晶粒與晶粒之間存在的雜質,沒有了這些雜質,翡翠的種水就會變得透明,狗屎地的翡翠,也能變成玻璃種…”
秦風有意培養謝軒,解說的十分詳盡,“其實浸泡這個步驟,最好不要將翡翠加熱,那是加入沁色時用到的,不過咱們的時間不夠,等不了那么久,算是走了個捷徑吧。”
“狗屎地變玻璃種?這…這怎么可能啊?”
謝軒越聽嘴巴張的越大,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風哥,有這技術,那咱們不是發大財了?!”
跟了秦風兩天,謝軒還是拎的清翡翠各品級之間差異的,雖然目前國內翡翠飾品的價格不如和田玉,但玻璃種雕琢而成的極品翡翠,其價值都是以十萬起步的。
“你小子想什么呢?這是做舊,咳,說做舊好聽了點,這其實就是在作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懂嗎?”
秦風在做著發財夢的謝軒頭上拍了一記,沒好氣的說道:“經過強酸浸泡的翡翠,內部結構會遭到很大的破壞,變得翡翠不牢固,而鮮艷漂亮的顏色也會慢慢消退,如果工藝做細致點,褪色的時間大概在三到五年之間…”
秦風看了一眼廚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接著說道:“咱們這是粗活,只看眼前不管日后的,我估摸著過上個二三十天,翡翠里面被破壞的結構就會完全顯現出來,不碰它恐怕都會碎掉…”
說到這里,秦風的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最重要的一點,用化學腐蝕劑做出來的翡翠,有些會含有輻射,佩戴在身上是有害無益的,謝軒,這方子有違天和,只能對付奸商,輕易不可動用…”
翡翠在本世紀初和二三十年代的時候,曾經火熱過一段時間,制假的利益非常豐厚,經過一些人的不斷琢磨,留下了載昰傳給秦風的這個方子。
按照載昰的說法,這種工藝即使是在二三十年代的時候,知道的人也不多,他也是很偶然的從一位千門弟子手里得到的。
所以秦風有理由相信,現在國內第三波翡翠熱才剛剛興起,那些專門制售假貨的家伙們,絕對還沒研究出這種辦法,這也是他對后面布局的信心所在。
“風哥,我知道了,不過我怎么覺得,咱們就是奸商啊?”
謝軒雖然還有點沒聽明白,但卻是將秦風的話牢牢記在了心里,誰也沒能想到,日后國內最大的玉石奸商,起家的地方卻是如此破敗的一個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