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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徐謙出品 整人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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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城熱鬧了一晚上,徐階徹夜沒有睡,只聽到外頭各種喊殺,到處都是舉著火把的兵丁,天知道這些人是去嘩變還是彈壓的,匆匆的腳步時而越來越近,時而漸行漸遠,徐階是心驚肉跳,幾次去叫人來問,結果府中的差役只是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是人,又不是神仙,他娘的外頭亂哄哄的,知道那才神了。

  至于徐階催促差役去們看看情況,這些人也就是聽聽罷了,外頭鬧得可是大頭兵,你娘的還一個個舉著火把刀劍出鞘,這不是送死嗎?

  其實以徐階的智商,若是想不到這場嘩變之后是什么人的預謀那就真的是豬了。偏偏就像徐謙壓根就找不到姜昕派人屠殺百姓的證據一樣,徐階又怎么能找到制造嘩變的證據。這種事肯定是指揮衙門的幾個高級核心武官和徐謙商量好了的,然后安排幾個心腹鼓噪幾下,點把火,事情就起來了,你一點證據都沒有,根本連查的頭緒都沒有。

  既然沒有證據,那便是無罪,用嘉靖的話來說,你丫的要是真有作奸犯科的本事,能做到天衣無縫,那么盡快去耍你的小聰明,可是你丫的若是半吊子的水,非要興風作浪,那就莫怪人家拿你開刀。

  這徐謙…好厲害的手段。

  徐階坐在花廳里看到灑落一地的殘羹冷炙,回想著徐謙到了天津立即收復錦衣衛和指揮衙門,而后又毫不猶豫制造這場混亂,心里對徐謙不由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家伙雖然不消停,可是人家的手腕簡直就是教科書式的典范,任何手段都是他達到目的的過程,而現在。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姜昕落在了錦衣衛百戶所里,徐階這欽差,頓時也成了擺設。

  擺設就意味著。鄧健的這個案子,將會按著徐謙的思路進行,什么代天受命,奉旨查案,這他娘的就是個笑話,能力不足,不能夠掌握地上,沒有足夠的威懾,就只能被人牽著牛鼻子走。他剛剛抵達天津衛。欽差的威風還沒有顯盡。就他娘的被架空了,不出意外的話,現在這徐謙正在架設私堂。專侯姜昕招供。

  至于這個鄧健,似乎也沒有了繼續審下去的必要。審了有什么用,這邊抵死不認,只要姜昕那邊認了,審了也是白審。

  徐謙這個家伙…真是厲害。

  徐階覺得自己上了一課,原來做官未必就一定要忍氣吞聲,未必就要在幕后布局謀劃,不顯山露水。原來還可以做的如此囂張,吃相這樣難看。

  一直耗到了天微微亮,指揮洪寬卻是興匆匆的來了,道:“大人,卑下人等幸不辱命,嘩變已經彈壓,大人受驚。”

  其實傻子都曉得,兵變肯定要彈壓的,這是一出戲,徐謙出品,整人專用,你要是彈壓不住那才是怪了,徐階哭笑不得,想發火又發泄不出,因為你發火,豈不是冤枉徐侍讀和眼前這個指揮大人勾結制造兵變,這是很大的罪名,人家可不是你隨意能‘栽贓’的,你要是敢稍稍暗示一下事情和徐謙有關,又沒有相關的證據,保準第二天,人家讓你橫尸天津衛。

  不到天津衛不曉得什么叫做黑暗,這一下,徐階是見識到了,事實上就算有證據,他也不敢隨意拿出來,因為事到如今,在他看來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的好,沒有這個必要。

  徐階不得不假裝振奮精神,道:“洪指揮辛苦,此次你立了大功,本官定要上表,奏陳你的功勞。”

  洪寬毫不猶豫,道:“大人,這不過是卑下分內之事,卑下哪里有什么功勞,只要朝廷不治卑下玩忽職守導致兵變之罪,卑下就已感激涕零了。”

  徐階對這不要臉的指揮已是厭煩了,明知道這家伙是這件事的幕后主使之一,卻還要捏著鼻子夸獎他一番,最后道:“好吧,你忙了一些,早些休息了去吧。”

  洪寬抱拳行禮:“卑下告辭。”

  洪寬從這兵備道里出來,到了大門前一口吐沫吐出來:“呸!什么欽差,狗一樣的東西!”

  接著便帶領一干親軍到了錦衣衛百戶所,一到這里,洪寬一下子成了縮頭烏龜,連走路都躡手躡腳了許多,看到門前兩個標槍一樣的皇家校尉,忙小心翼翼的道:“卑下洪寬,特來請見徐侍讀,還請兩位小哥代為傳報。”

  帶刀的一個皇家校尉不客氣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稍等吧。”

  “是,是,卑下稍等,若是侍讀老爺不得空,其實也不必勞煩,他老人家心情好吧?若是心情不好,你只說卑下來了一趟就是了,不要打擾他歇息。”

  皇家校尉也不理他,跨進去傳報,過不多時出來,道:“侍讀有命,請你進去說話。”

  洪寬抖擻精神,勾著腰小跑著進去,有人領他到一處小屋子,屋子里很悶,卻勝在雅靜,此時在徐謙身邊圍了不少人,有老邁的武官教習,也有麒麟服的校尉,徐謙正對幾個人訓話:“暫時就在塘沽那邊安營扎寨,一方面呢,那個地方新近遭了海賊,百姓們惶惶不安,皇家校尉在那里操練一則可以安撫人心,二則嘛,那兒沙地也多,又是依山靠海,讓他們多一些見識也好。”

  徐謙說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口氣雖然帶著幾分商量,可是屋里的所有人都屏息直立,誰也不敢打斷他,唯有一個文教習手拿著竹簽,飛快記錄徐謙說話的重點。

  洪寬見了,自然不敢造次,乖乖在墻角落邊站著,一聲不吭。

  這時徐謙又道:“一千多個武英殿校尉,這么多人要安營扎寨,還要吃喝,如何安排,怕少不得要諸位多費心思了,本學在天津衛還有些事要處置,周教習,其余的事暫時托付給你。”

  有個白發滄滄的武教習忙道:“是。”

  徐謙顯得有些累了,揮揮手:“都下去吧,若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私下來尋我,有什么難處也可以來。”

  眾人一齊道:“遵命。”便魚貫出去。

  房里只剩下了徐謙和洪寬,徐謙背對著他,淡淡道:“洪指揮來的正好。”

  洪寬連忙拜倒,小心翼翼的道:“卑下見過大人,大人,卑下特來報喜,兵變已經彈壓住了。”

  “是嗎?”徐謙伸了個懶腰,道:“看來洪指揮是功不可沒了。”

  洪寬眼巴巴的看他,徐謙沒叫他起來,也只能乖乖跪著,從這個角度去看徐謙,覺得徐謙很是偉岸高大,不過他倒沒覺得什么不妥,人就是如此,跪著跪著也就習慣了,反而不跪著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卑下哪里敢居功,只求朝廷…朝廷…”

  徐謙微微一笑,旋過身來看他,道:“你怕朝廷處置是不是?這件事,本官會為你周旋,你若是文官倒也罷了,可畢竟是武職,總有說情的地方,只是將來你卻要本份,往后朝廷再派要員來主持兵備道,你卻不能再同流合污了,明白嗎?”

  洪寬滿是感激,磕了個頭:“大人再造之恩,卑下感激萬分。”

  徐謙板起臉來:“你若是感激,就好好在這任上待下去吧,這天津城外距離下塘不遠的地方是中塘,你曉得那兒正在建作坊吧,好生替本官照顧著辦。”

  中塘那兒洪寬是曉得的,那里距離塘沽不遠,離天津衛也近,也是依山靠海的地方,唯一和下塘、大沽那兒不同之處就是那兒近海多有暗礁,所以不適合吃水太深的大船,因此那兒雖有幾個漁村,卻并沒有港口,也沒有設水路巡檢。前些時日,確實有大量的商賈涌來,先是大興土木,接著便又開張了許多的門面,據說是為了搶占先機,后來又有數千上萬的工匠招募過去,還在修建馳道,說是要輸送原木、生鐵到那兒。

  天津衛是北地的中樞之一,既有運河又靠著海,所以無論是生鐵或者是其他原料都可以隨時運送而來,那巨大的工坊已經籌建完畢了,卻沒有正式的開工,據說是半年之內先讓巧匠們討論制藝,如生鐵的提煉技巧,還有制模的一些東西,什么時候有了進展,才會大規模的開工。

  對這個,洪寬不懂,不過懂不懂無所謂,他只曉得,這個工坊背后有許多的大人物,京師里頭不少公侯都派了管事來過問,他膽子雖大,卻絕不敢去染指這個東西,索性就當作什么都不曉得,任由這工坊去折騰,少做少錯。

  現在徐謙突然打了招呼,洪寬隱隱預感到,這工坊背后的主人怕是徐侍讀,他不由吸了口冷氣,這京師里這么多公侯莫非和這位侍讀是一伙的,這也難怪了,難怪這么多五品麒麟服的校尉跟在他后頭馬首是瞻大氣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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