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秀見陸小姐不答,幽幽嘆口氣,道:“早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罷了,你不說,本宮自然不問。”
陸小姐心里帶著滿腹的疑惑,道:“既然公主曉得他不是好人,卻為何給他寫信,我看…看到信中說,他是負心人,不知負的是誰?莫非是殿下”…呀…我只是胡說,其實并沒有看信的…只是小小的瞄了一眼…
陸小姐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紅秀撅起嘴,不以為意:“你說對了,他就是負心人,只是負的不是本宮而已,你見到他的妻子了嗎?他的妻子生的如何?”
陸小姐笑嘻嘻的道:“自然美極了,可是卻及不上殿下。”口里夸贊紅秀,心里卻在想:“更及不上我,姓徐的這是偷雞蝕把米,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紅秀臉上染了一層紅暈,道:“是嗎?嗯,這個家伙,倒是好福氣。”
摟小姐小心翼翼看她,低聲道:“我不明白,公主為什么一下子恨他,一下子又似乎…似乎…
“似乎對他關懷備至是不是?”紅秀平淡的道。
陸小姐小雞啄米似得點頭,道:“是啊,是啊。
紅秀幽幽嘆息,道:“你怎么會明白,你可曾曉得,有些東西,明明是好,可是一轉眼,你就拋之腦后了。而有些東西,你固然曉得不好,曉得天命不可違,可是一些記憶,甚至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你都至今難忘,世上的事,怎么說得清呢,我也說不清,有時覺得該離他遠遠的好,有時呢,又不免想和他說幾句話,哪怕一句也好。人和人是不同的,同樣是人,有人固然不是好人,可是他就是那種讓人忘不掉的人。”
陸小姐不由咋舌,道:“我明白了,殿下是吃了那姓徐的迷湯藥了。”
紅秀旋即笑起來:“你才吃了呢,上次你還和我胡說,說牽著他的手是嗎?”
陸小姐大窘,羞紅著臉道:“我哪里曉得他是男人。”
“他本來就是男人,在宮里的才是太監。”
陸小姐連忙爭辯道:“我”…我那時被他蒙騙而已,可見這個人有多可惡。”
紅秀尊尊教誨道:“你別想著他壞,我只問你,他的學問好不好?”
陸小姐遲疑了一下,道:“還成。”
紅秀冷笑:“哪里是還成,分明是冠絕天下,你當這狀元是這樣輕易考的嗎?”
陸小姐吐舌:“你總是為他說好話。”
紅秀又問:“非是我為他說好話,你要往好的方面看,本宮再問你,你覺得他生的如何?”
陸小好大羞,道:“殿下好不害臊,這種話……
紅秀卻是大膽的道:“有什么害臊不害臊,人皆有愛美之心,莫非一定要生的壞才好嗎?男人尋妻妾,哪個不是希望能美艷動人?男人如此,女子為何不能如此,你是不是女誡看多了?”
陸小姐一時暈了,被公主殿下各種灌輸下冇來,記憶力想到徐謙的樣子,竟也不由受到感染,不自覺的道:“生的比我幾個堂兄好看多了。”
“這便是了,本宮愛慕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愛他才貌,可是同樣,也恨他朝三暮四,恨他做負心人。愛之深恨之切,這話你沒聽說?”
當著陸小姐的面,紅秀也不隱晦,閨閣密語,大致都是如此,所以無論是今生還是后世,高明的男人尋到了目標,往往會旁敲側擊,先從對方的閨蜜下手,掌握了對方的心思,再對癥下藥,往往事半功倍。
陸小姐顯然思維不夠開放,想想看永淳公主便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身為公主,屢屢反對自己的婚事,寧死也不肯湊合,為了考察謝昭,居然親自去江南‘考察”這時代的大多數女子,誰有這樣的魄力。
而陸小姐雖也在武勛世家,表面上似乎很是兇悍,實則內心里卻如溫順的小貓,和紅秀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受到這樣的震撼,又擔心又滿是羞意的陸小姐還未回過神來,猛地被紅秀拍了拍她的香肩,紅秀朝她眨眨眼,道:“我和你說這些話,是想告訴你,你的命還算不錯,不能只想著他壞的地方,要想想他的好處,母后不是給你們賜了婚嗎?這是你的命,也是他的命,事情往好的地方想,也就能開心了。你呀”…就是糊涂,鉆進了牛角尖里,總是一味著把人分為好壞有什么意思。”
陸小姐心里微微感動,原來說了這么多,卻全是安慰自己,陸小姐道:“那殿下呢?”
“我?”紅秀臉色黯然起來,蹙起眉來:“本宮和你不一樣,本宮有本宮的命。嗯…不過…她俏皮的笑笑:“雖是命該如此,難道就不能歡愉片刻嗎?所以,還得勞動你,代傳書信,嗯…你懂了嗎?本宮只是…只是希望知道他是不是還記得本宮,知道了這些事,本宮就知足了。”
陸小姐變得神圣起來,仿佛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對他說:“小陸,為了那啥和那啥,你扛著炸藥包去把鬼子的炮樓炸了。”
陸小姐熱淚盈眶,握著粉拳,拼命點頭,道:“殿下放心,我會的,有什么話要傳,你叫一聲就是了。”
紅秀黯然道:“我還想再看看信,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嗯,明日你來,我帶你去暢春園玩。
待陸小姐一走,紅秀伸了個懶腰,傲然的胸脯格外挺拔,她不由吁了口氣,喃喃道:“陸小姐,本宮自然知道,你生性善良,最是容易被人利用,真是對不起了。”
她臉色幽幽,又自言自語:“好了,終于有個可靠的人代為傳書,那么下一步”…該如何?”她將額前的亂發攏到而后,又拿出徐謙的書信看,細細看起來,柳眉或是舒展,或是微微擰起。
……………。…………………………………………。”時………時…………時”
宮里的事,徐謙自然不知,他只曉得陸小姐偶爾會來幾次,有時會給書信他,徐謙則是回信過去,有時陸小姐眼眶微紅的看他,悠悠長嘆,似有心事。
只是她這幽幽的模樣,實在讓徐謙不太好受,姐姐,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每日對著我這個樣子,我那賢妻可都看在眼里,不曉得的,還以為我背地里欺負了你,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
雖然明知道宮中的賜婚已經不可更改,唯一能拖延的就是完婚的時間,可是宮里逼迫著要完婚是一回事,你主動去勾搭人家小姑娘又是另一回事,這是態度問題,態度很關鍵。
徐謙的態度就很有問題,卻也無可奈何,好在近來要籌備去天津的事宜,大多數時間他都在學堂里。
而此時的學堂,已有校尉近一千三百余人,所有新晉校尉,全部混編入各隊之中,已經開始進行操練,這些本來抱著各種心思進學堂的家伙們,此時才體驗到了皇家學堂的殘酷,無論是烈日寒風,教習們讓他們一站便是一個晌午,然后便是驅趕著去長跑,這種高強度的操練,一般人哪里吃得消,許多秀才已經打了退堂鼓,對于這些人,教習們也不客氣,兩條腿的人顯然有的是,居然不想來,那就直接滾蛋!
在講武堂里,徐謙冇接到了一份奏報,奏報本是天津兵備道衙門上呈宮中的,只不過宮里直接留中不發,然后抄錄了一份送到了徐謙的案前。
兵備道彈劾的是天津的制造作坊,說是工匠云集,巨萬人聚在一起,人聲鼎沸,卻似乎有細作混雜其中,請求宮中立即傳令天津錦衣衛衙門進行查實。
這份奏報很有意思,似乎還說關乎到一個很大的案子,涉及到了什么陰謀,可具體是什么陰謀,又說不清。
既然說不清,就想要核查天津制造局,這難免讓人想到人家是來找渣的,其實這種事想想都能明白,治下有這么大一塊肥肉,卻因為打著某些人的招牌,卻無從下口,這讓人有多難受,所以故意找個機會,拿到修理制造局的權利,然后…還怕沒有銀子主動上門嗎?
徐謙眉頭皺起,臉色有點不太好看,這個節骨眼,突然鬧出這種事,這天津,還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過一切的事,等自己到了天津就能水落石出,所以他也不急,將這奏報擱到一邊,敦促教習們加緊操練,切莫耽擱,尤其是對新晉的校尉更要上心,此去天津,若是不夠軍紀嚴明,倒不是怕會出事,畢竟校尉的任務是展現國威,可不能惹人笑話。
徐謙這邊,已經打點好了,時候一到,徐謙直接帶了兩個沿途伺候的家人,便領著千余校尉啟程,雖是啟程,不過倭使顯然也沒有這么快到,所以這沿途走走停停,日常的操練依舊進行,倒也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