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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第一名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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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又有聲音傳來,道:“解元,高中了解元…”

  后頭的話聽不清了,徐申心急火燎地大叫:“誰中了解元?快讓讓,我去看…”

  結果有人道:“為何是徐謙高中?他不是前幾曰就已去了領責嗎?”

  徐申一聽,頓時如五雷轟頂,耳邊已經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肥碩的身形頓了一下,呼吸急促,差點要暈過去。.

  真的中了…高中浙江癸未科鄉試第一名解元。

  徐申就像是做夢一樣,姓徐的祖宗十八代也沒這么光鮮過啊!

  他發現自己的小腿肚子在打抖,幾乎要邁不動步子,腦子暈沉,口里喃喃念道:“中了,中了,哈哈…高中了…”

  他突然大叫,如癲如狂,以至于身邊的人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見一個中旬漢子發瘋似的,心里便不禁想,這位想必是老生員,如今中了舉,可惜,可惜,雖是中了,卻又瘋了。

  其實每次放榜,總會有一些登科之人像得了魔癥一樣發癲的,大家見怪不怪,于是有人大喊:“這位想必是舉人老爺,快,扶他出去,用冷水澆醒他,否則命不久矣。”

  或許是舉人老爺四字起了作用,在這以讀書為榮的杭州,大家對于讀書人多少還是帶著幾分尊敬的,于是眾人七手八腳地將徐申扶出去。

  等到徐申醒來,看到自己身處一處客棧的門口,渾身被冷水淋濕,再看邊上許多人一起圍攏上來,紛紛道:“恭喜,恭喜,恭喜老爺高中…”那些人眼睛巴巴地看向他的錢囊,等著他散發喜錢。

  徐申感覺自己像是做夢一樣,吱吱嗚嗚地道:“不是我高中…”

  聽到這話,許多人的臉色不好看了,不是你高中你叫什么叫,不是你高中,你歡喜的要瘋了過去干什么,這個不要臉的,肯定是舍不得散發喜錢,上次院試就有這么一個不要臉的家伙,巴巴地跑去,人卻溜了,至今沒人從他手里拿來一個銅板,這人現在是名滿杭州的人物,便是那徐謙。

  現在大家見徐申裝傻充愣,不免有些怒色,紛紛道:“閣下既沒有高中,瞎喊什么?”

  “我看他必定是高中的,否則會高興的暈過去,讀書人窮酸到這地步,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徐申卻是苦笑,問:“敢問諸位,此次鄉試解元可是徐謙嗎?”

  “正是…”

  如今確定了消息,徐申又是大喜,整個人雀躍起來,大叫道:“中了…中了…”說罷,雀躍著跑開。

  大家看著徐申,都不禁搖頭:“又瘋了一個,人家是中了才瘋,這人倒好,沒中他也瘋,徐謙明明是個少年,這個人定然不是徐謙。”

  ……………………………………………徐申瘋了一般回到徐家,而此時,這里已經被無數報喜的人圍滿。

  有專門的差役舉著大紅字帖,在人群中高呼:“大捷報,嘉靖二年浙江癸未科鄉試,仁和縣生員徐謙高中第一名解元…”

  人群嘩然,鼎沸聲絡繹不絕。

  解元這東西畢竟稀罕,況且在這錢塘縣已不知多久沒有出過解元了,附近的鄉鄰,還有報喜之人一起發出嘖嘖贊嘆和恭喜聲。

  徐家里頭,老叔公差點要暈過去,幸好幾個后輩扶住他,老叔公喘著粗氣,激動地道:“他們說第一名解元?”

  邊上的人道:“是,沒有錯,是解元,提學衙門的差役都已經來了,準是沒有錯的。”

  老叔公不由老淚縱橫,道:“天可憐見,咱們徐家…終于生發了…”

  其余人淚流滿面,也是覺得很不容易。

  在這浙江,若是除去恩科,三年才出這么一個解元,滿打滿算,也不過五十個解元而已,而徐家出身賤役,不成想竟是出了這么個考霸,徐家上下自是唏噓不已。

  后世講究個人自由,而在這個時代,則是宗族為一個團體,一人獲罪,宗族也跟著遭殃,可是一人得道,卻也是雞犬升天。徐謙成了舉人老爺,況且又成了解元,將來做官只是早晚的問題,就算現在想去做官,也可以去吏部排隊,若說生員是預備官員,舉人其實已經算是官身了,只是沒有實職而已。

  徐家出了個官老爺,這意味著什么?這就意味著誰也不再敢輕易欺到徐家頭上,甚至連在鄉間因為爭水渠而被人欺負的事永遠不會有,因為現在的徐家,只要他們不去欺負人,四鄰誰敢動他們一根手指頭?

  再者,往后徐家的子侄,也會比其他人高得許多,往后族里建了義學,將來大家都是書香門第。

  正在大家唏噓的時候,老叔公突然拄著拐杖怒道:“都愣在這里做什么?徐言,快,你去散發喜錢。周氏,你去催謙兒出來,讓他準備迎客。徐正,你速速回鄉去報喜,多殺幾頭豬,到時要準備回去告祭祖宗的。炮仗…炮仗放了沒有?”

  整個徐家忙碌起來,那徐言在院墻上架起梯子,夾著簸箕散發喜錢,無數銅錢掉落在墻外,外頭報喜之人驟然亂成一團,一邊說著吉祥話,一邊拾撿。而那些報喜的官差則被迎進來,自然是茶水款待,另外奉送紅包。

  徐謙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他聽到解元二字,整顆心抽搐了一下,隨即便是狂喜。

  再之后,他發現這解元也不是這么好當了,族里幾個叔嬸擁簇著他,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穿著新衣,去接待賓客。

  這時候,他總算知道宗族的好處了,雖然場面混亂,但是許多事都有族人處理,無論是放炮仗還是迎賓,總有人去替他張羅,至于其他的規矩,徐謙也不懂什么,權當自己成了提線木偶,邊上有人提點什么,他便做什么。

  雖然混亂,但是徐謙也很省心,到了午時三刻,外頭有人吆喝:“錢塘縣父母到了。”

  眾人嘩然,不過都在意料之中,本地縣令和徐謙一直關系不錯,現在徐謙中了解元,這時候肯定會來一趟,只是大家不曾想,這位縣令大人來得這么快,只怕午飯都沒吃,聽了消息便往這邊趕了。

  緊接著在一隊差役的擁簇下,蘇縣令與黃師爺一并到了,徐謙連忙去迎接,拱手作揖道:“學生見過父母大人。”

  若是以往,蘇縣令肯定只是嗯一聲,算是回應,不過如今身份不同,他竟也拱起手,同樣朝徐謙作揖,道:“徐解元萬勿客氣,本官聽聞喜訊,便立即趕來。”

  徐謙又向黃師爺道:“黃師爺好。”

  黃師爺這時候身子微微一側,一副不敢承受徐謙揖禮的意思,在側身之后,又拱手作揖道:“徐解元客氣。”

  將蘇縣令和黃師爺迎到堂上高坐,便有族中婦人送來了茶盞。

  蘇縣令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這一次解元竟是花落本縣,本縣真是高興,徐解元,這一趟多虧了你,本縣臉上也沾了你的光。”

  黃師爺趁勢道:“縣尊聽說你高中,飯吃到一半就急匆匆地趕來了,其實學生以為,徐解元能高中都是情理之中,否則這杭州才子豈不是浪得虛名?”

  一句看上去無心的馬屁,惹來大家莞爾。

  徐謙苦笑搖頭,很是矜持地道:“師爺切莫自稱學生,我就算高中,那也是后生晚輩,解元不過是給外人看的罷了,何必要天天掛在嘴上。”說罷,又向縣尊道:“此番高中,學生也是不曾預料,如今僥幸有了功名,學生希望進京,畢竟家父在京師,學生總是放心不下,只是學生學籍在錢塘,趙提學那邊學生自然會去找下門路,只是大人這邊,少不得要開具一下證明了。”

  大明朝的會試分為南北榜,即每次會試,南人考試與北方不同,一個是在燕京進行考試,一個則是在南京,相較來說,南榜的競爭極大,集中了數個考霸高產的大省,而北榜就不同了,同樣的水平,可能放在南邊至多一個舉人水平,可是到了北方,至少也能混個進士。

  說到底,若是學籍在北方,科舉占了很大的便宜,正因為如此,朝廷對于學籍的轉換卡得很嚴,尤其是南人換學籍去北方,不但需要提學出面,便是本地父母也必須為之擔保。

  不過關系不夠鐵,無論是本地父母又或者是提學宗師都不會輕易放人的,畢竟舉人是稀缺的資源,大家都指著他為本地增光,若是能高中,少不得要為自己增加一筆政績,放人…哪有這么容易。

  不過徐謙倒是有這個自信,趙提學那邊多磨幾下,希望很大,蘇縣令這邊,徐謙幾乎有百分百的把握。

  若是這件事辦成,那么徐謙將會在燕京進行下一場會試,那徐謙不但可以提早入京,考試也有了更大的優勢,浙江的解元到了北榜,不說橫掃江北才子,至少也算是最出眾的角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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