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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苦澀

熊貓書庫    棄婦的極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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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伯母?”

  崔幼伯驚愕萬分,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家阿娘雖然這幾年有些糊涂,但也不會是分不清呀。

  一把抓住蕭南的胳膊,崔幼伯急聲問道:“娘子,這到底怎么回事?”

  蕭南輕輕撥開崔幼伯的手,不答反問,“郎君可知道我阿翁被圣人責罰?”

  崔幼伯不解其意,但還是乖乖點頭:“知道呀,我就是在弘文館聽到了阿翁的事兒,這才請假趕回家。”

  蕭家老國公被罷相奪爵貶出京城的消息,絕對是今晨最大的新聞,距離事發還不到兩個時辰,京城整個官場都傳遍了。

  就連整日悶在藏書館抄書的崔幼伯都聽說了,當下他便丟下抄了一半的書,急匆匆的跑去上司那兒告假,騎快馬一路飛奔回家,唯恐娘子擔心娘家而出什么意外。

  結果,剛回來,還不等詢問蕭公的事兒呢,家里就出了亂事。

  崔幼伯不解,蕭家阿翁罷相的事兒跟他家阿娘有什么關系?

  蕭南開口了,聲音很平緩,不夾雜任何感彩,“今晨,送別郎君后,我便聽說了阿翁的事兒。我憂心阿翁,更擔心姑祖母,唯恐兩位老人家承受不了這種打擊,再有個萬一,所以就帶著靈犀和長生去興道坊探望姑祖母。”

  仿佛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蕭南淡淡的把今天上午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最后,講到她甫一進門就看到榮康堂、榮壽堂兩方人馬對峙時,蕭南平緩的語調中終于帶了些寒意,“我竟不知我的榮壽堂什么時候變成了校場?大伯母帶著十幾個手拿木棍的壯婢趕來又是為何?如果我蕭氏阿南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兒,也有京兆和金吾,根本無需大伯母親自出手呀…還當著三個孩子的面兒?!”

  聽到這里,崔幼伯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無非是他家阿娘又不知被何人挑唆,跑來找娘子的麻煩。

  但這次比較嚴重,阿娘竟然帶了這么多人,還手持兇器。顯然是要跟娘子撕破臉皮的決戰。

  難怪娘子生氣,阿娘、阿娘這次確實太過分了。

  不過,身為人子,崔幼伯無法指責自家阿娘。只好像往常一樣代替阿娘道歉。

  還不等他開口,蕭南又冷冷的說:“我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做了什么錯事,所以。我覺得大伯母應該是受了歹人的脅迫,才會這么做。”

  不知怎的,崔幼伯覺得面前的蕭南十分陌生。她眼中的寒意更讓他心驚。讓他有種不安的預感。

  果然,只聽得蕭南繼續說:“既然大伯母是受歹人脅迫,我身為晚輩,自是不能坐視不理。于是,我命人喚來甲衛,將十幾人全部拿下,當場責以杖刑。郎君看到的血跡。想來便是行刑時留下來的吧。”

  崔幼伯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當場行刑?當場?!當著他阿娘的面?

  天呀,娘子這是要做什么,竟當著婆母的面,杖責婆母的親隨。

  崔幼伯才不信阿娘帶來的十幾人是什么歹人,分明就是阿娘手下的奴婢,而且極有可能是她得用的人。

娘子這么做,不啻于忤逆親長呀萬道獨尊  崔幼伯的心緒很亂。

  一方面,他心疼自家阿娘,別人不知道,他個做兒子的還能不知,自家阿娘養尊處優,一輩子都沒見過血腥殘暴的場景,如今卻親眼看到自己的親隨杖責,這對阿娘絕對是個不小的刺激。

  另一方面,他又擔心自家娘子,娘子這幾年來對崔家的付出,對他的尊敬與照顧,他全都看在眼里、記在了心上,娘子能丟卻郡主之尊,像個普通女子那般待他,怎能不讓他感動和感激。

  如今娘子一時情急,做了錯事,萬一傳出去,娘子的名聲被毀是小事,倘或被外人知道,依照宗法,娘子極有可能被崔氏休掉呀。

  蕭南見崔幼伯臉色難看,誤以為他在責怪自己不尊敬‘婆婆’,她冷冷一笑,繼續道:“我原想將那些人送去京兆,正巧大堂嫂過來了,我便想著她們既是從榮康堂過來的,當著堂嫂的面兒,我也不好越俎代庖,便將她們交給堂嫂帶走了。”

  崔幼伯的喉頭上下滑動了幾下,艱難的說道:“娘子,你、你這樣,大伯母和堂嫂或許會不高興吧?!”何止是不高興呀,依著阿娘的脾氣,這會兒定會跟阿耶吵著要休掉娘子呢。

  蕭南忽而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輕聲道:“怎么會呢?我幫她們懲戒不安分的匪人,她們個個都很高興呢。郎君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去榮康堂問個清楚。”

  等等,娘子的笑容好、好怪異,似笑非笑,似嘲笑又似冷笑,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崔幼伯這才發覺不對勁,從他進門那刻開始,他就總覺得娘子有些怪怪的,臉上的神情呀,還有說話的語氣都透著一股子疏離,看他的目光也很冷淡,仿佛在看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

  難道娘子對自己失望了?還是以為擔心蕭家阿翁而心力憔悴?

  崔幼伯很不安,甚至不敢去看娘子沉靜如水的雙眸。

  蕭南見了,慢慢收住笑容,“我累了,先去休息了,郎君自便!”

  說著,也不等崔幼伯回應,蕭南站起來,緩步朝寢室走去。

  崔幼伯看到蕭南如此神情,愈發不安,下意識的出口阻止:“娘子你、你且等一等,我還有話與你說。”

  不知為何,崔幼伯覺得,此刻他如果不出聲,娘子會離他越來越遠。

  蕭南停住腳步,但卻沒有回頭,“郎君還是先去看看大伯母吧,有什么話,回來再說。我、累了!”

  今天的事對蕭南觸動很大,她發覺過去幾年她有些極端,一味的追求賢名。刻意壓制自己,讓自己和孩子們都受了委屈。

  其實,如果當初她能再強勢一些,讓某些人從心底里忌憚自己。也就不會有今日的麻煩了。

  還是阿晼說得對,有些人就是欠收拾,打得了、打得疼了,她就知道怕了。

  至于崔幼伯怎么想。蕭南不想再去顧及了,她努力了四五年,如果還不能讓崔幼伯心向自己,那么證明這個人真的不值得她再付出了。

  演戲演得久了。再好的演員也累,更不用說她蕭南這種業余演員了。

  望著蕭南的背影漸漸離去,崔幼伯的心底滿是苦澀。

  長長嘆了口氣。崔幼伯還是決定先去看看阿娘。再去求求大嫂,看看能不能把這件事捂在家里。

  他決不能讓娘子因為這件事而受人非議,甚至被皇后訓誡八荒妖魅錄。

  思及此,崔幼伯起身出了廳堂,大步朝榮康堂走去。

  再說鄭氏和王氏,婆媳兩個回到迎暉院后,雙雙跌坐在榻上。努力平復著紊亂的氣息。

  尤其是鄭氏,她今天真是被嚇到了,直到此時,她耳邊還回蕩著凄厲的慘叫聲,一閉眼便會浮現出大片大片鮮紅的血跡。

  王氏畢竟年輕,再加上她不是當事人,很快就恢復過來,她抬起頭,鄭重的對大夫人說:“阿娘,蕭家雖然出了事,但大公主還在,蕭氏的郡主也沒有被削,她還是金尊玉貴的貴女…今天的事兒,就不要再提了。”

  鄭氏先是暗暗點頭,隨即又覺得被個兒媳婦轄制有些丟臉,便故意想了個借口問道:“平白傷了這么多奴婢,外人也不是傻子,倘或問起來,又該如何回答?”

  王氏偷偷翻了個白眼,暗罵,剛才在葳蕤院你怎么不說,回到自己屋里,你倒壯起了膽子。

  心里吐槽,臉上絲毫不露,王氏語氣堅定的給出‘答案’:“別人若是問起,就說這些奴婢心存不軌,覬覦榮壽堂的財物,趁郡主娘子不在的時機,伙同外面的匪人闖入葳蕤院行竊,幸而郡主娘子的甲衛及時趕到,將刁奴和匪人一舉拿下。

  對于這樣背主的奴婢和居心叵測的匪人,原本該打死了事。但郡主娘子和阿娘您宅心仁厚,不忍殺生,這才暫時放過她們。

  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依家規施以杖刑。”

  鄭氏聽完這話,低頭想了想,最后無奈的點點頭:“好吧…若有人問起,就按你說的辦。”

  婆媳兩個正說著,外頭丫鬟回稟,“榮壽堂大郎君來了!”

  半個時辰后,崔幼伯出了迎暉院,抬眼看了看那明媚的太陽,他只覺得頭暈眼花,雙腳也有些虛軟。

  他真是沒想到,大嫂和阿娘見了他,非但不責罵、怪罪娘子,反而異口同聲的說著與蕭南相同的‘故事’。

  大嫂向來是個賢惠明理的,她會這么說,崔幼伯并不奇怪。

  但阿娘也這般說,崔幼伯的思緒就有些混亂了。

  過去幾年,阿娘數次為難娘子,娘子一步步忍讓,阿娘卻從來不說娘子半句好話。

  今日,娘子突然動了手,阿娘卻絲毫不生氣,反而幫娘子想理由遮掩。

  崔幼伯絕對不信自家阿娘會轉了性子。

  唯一的解釋,便是阿娘怕了娘子,攝于娘子的郡主之威,瞬間變成了慈愛的老人。

  對此,崔幼伯真是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懷著莫名的心情,崔幼伯回到正院,他走到廊廡下,忽然聽到一陣說笑聲。

  聽聲音,應該是蕭南與三個孩子的嬉笑聲。

  看來一切都過去了,家里又有了往日的歡笑聲。

  崔幼伯心里一松,抬步便進了廳堂,只是,他沒想到,他的人影剛出現,室內的笑聲戛然而止。

  望著蕭南冷淡的表情,以及三個孩子隱隱的疏離,崔幼伯滿口苦澀。

  ps:嘿嘿,有點兒晚的二更,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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