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伯心軟,也很念舊情阿槿的一番發自肺腑的痛哭,勾起了崔幼伯許多早年的回憶,腦海里也閃現出阿槿溫柔可人的涅 長長嘆了口氣,崔幼伯輕輕拍了拍阿槿的背脊,安慰道:“阿平已經去了,早已入了輪回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你也別總想著”
阿槿伏在崔幼伯的胸膛上,再次聽到郎君溫柔的聲音,她心頭一松,眼淚卻嘩嘩的留了下來,嘴里呢喃著:“是嗎,阿平已經入了輪回?我信郎君的,我信郎君的…”
慢慢的,阿槿的聲音越來越鞋她竟在崔幼伯的懷里睡著了看著阿槿滿臉淚痕,崔幼伯心情很復雜,伸手幫她擦了擦臉,然后用力將她抱到崔令平的床榻上起身來到門前,喚來兩個粗婢,吩咐了幾聲,兩個粗婢領命下去不多會兒,兩人抬著個軟榻過來,小心的把阿槿放上軟榻 崔幼伯點頭,“小心些,把她送回去后,跟她房里的小丫鬟交代一聲,好好照顧她”
兩個粗婢領命,抬著軟榻出了北院 崔幼伯抬步來到外間,想了想,又對澄心說道:“你也跟過,若是阿槿情況不好,就著人回稟娘子,請娘子給她找個大夫”
澄心躬身應是 崔幼伯又道:“對了,北院整理出來的物品都會妥善的放在小庫房里,待阿槿醒了,你問問她,令平的遺物她可有特別想要的,如果有,命人去庫房取了給她哦,這事兒就不用回稟娘子了我待會親自告訴她”
澄心半垂著頭,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他就知道,這次一定能成功看樣子阿槿很快就要重新得寵,她外頭又有強有力的娘家支持,日后再給郎君生個一兒半女,她在榮壽堂定能占據一定的位置屆時他澄心作為大功臣,也應該能得到不少好處想到美好的未來,澄心的心情大好,回答起來也中氣十足 一旁的翰墨瞧見了忍不住撇嘴,心里暗罵:真是個蠢物,竟然把全部消放在一個失寵的侍妾身上難道他就沒發覺方才郎君話里話外都提到了娘子?
很顯然如今在郎君的心目中,最可靠最信任的人是娘子,而不是那個曾經的貼身大丫鬟發現了這一點,翰墨無比慶幸,當初他真是沒選錯呀,早早的投靠了娘子老實說,這幾年他也沒幫娘子什么大忙但娘子對下頭的人很大方,每次年節,他都能收到一個超級大的紅包幾年積攢下來,他都存夠了娶娘子的錢,照這個趨勢再努力兩年,沒準兒他還能在京城買一棟宅子呢當然,身為崔家的家生奴,翰墨用不著買房子,但誰嫌錢多產業多呀為了更美好的明天,翰墨下定決心,往后要更加用心的幫娘子做事唔,比如今天的事兒,他就要好好跟娘子說說崔幼伯并不知道他的兩個小廝正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其實,他自己也有心煩的事兒 想了想,崔幼伯沒有回葳蕤院,而是轉身去了外書房,邊走他邊對翰墨吩咐:“去,把鄭郎君請來”
翰墨忙應了一聲,小跑著往外跑去眾兄妹跟崔氏夫婦回京后,他們并沒有住進榮壽堂,而是住在距離崔家不遠的一棟小院里當然,這棟小院也是蕭南命人提前準備的,是以眾的名義簽的房契,面積不大,約莫兩進,一大家子住可能窄仄些,但鄭家兄妹住卻是極寬敞為了避免眾推辭,崔幼伯特意告訴他,買房子的錢是借給他的,待他什么時候方便了,連本帶利的還了即可眾明白,崔幼伯這么說不過是顧忌他的自尊心罷了,說是‘借’,他‘借’崔家夫婦的錢實在太多了,恐怕要給崔幼伯干上小半輩子才能還得清呢這不,兄妹兩個搬到新居的第三天,眾便主動跑到榮壽堂的書房報道,沒有什么明確的職務,就是陪著崔幼伯閑聊像什么讀書心得,什么京城習俗,什么天下奇聞…眾想到什么聊什么不得不說,眾的口才不錯,書讀得又多,之前又曾在四處游歷,很有幾分見識時間久了,崔幼伯發現,跟鄭表兄聊天是一種享受,亦是一種學習,這讓他仿佛回到了與劉晗抵足夜談的時光唉,只可惜劉世兄早已攜妻赴外郡做了知縣,想再與他徹夜暢談,估計沒有機會了幸好還有個眾崔幼伯緩步來到外書房,眾還沒到,他隨意的盤腿坐在書案后,手里把玩著一個小巧的硯山,思緒卻飄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肅純,想什么呢,這般入神?”
眾熟門熟路的走進書房,卻看到崔幼伯睜著眼睛睡覺的涅 崔幼伯回過神來,放下硯山,伸出右手,笑道:“沒什么,表兄來了,快請坐!”
眾也沒客氣,直接坐在崔幼伯對面的蒲團上,雙手搭在盤起的雙腿上,做出一副傾聽的涅 崔幼伯見他表情鄭重,忽然不好直接說出心事,轉口問道:“家中庶務都整理妥當了?奴役還缺不缺?”
眾挑眉,隨即回道:“嗯,都收拾妥了,說起來,為兄還要多謝表弟妹送去的幾個能干奴婢,多虧有了她們,阿勉才將新宅收拾妥當”
崔幼伯擺擺手,“表兄客氣了,咱們都是親戚,相互幫助也是應當的”
眾笑了笑,沒有說什么心里卻明鏡似得,崔幼伯說是‘相互幫助’,可幾年下來,都是崔家幫助他兩兄妹,自己除了幫崔幼伯做了些瑣事,偶爾陪他聊聊天,其它的,什么都幫不上忽然間,眾腦中靈光一閃,他看了看崔幼伯眉頭緊鎖的樣子,又聯想了下他近幾日在京城各大酒肆聽來的消息,稍一沉思,便大概猜到了崔幼伯在為何事煩心 整理了下思路,眾開口道:“今日去柳氏酒肆,偶然遇到了榮康堂的崔六郎君,他似在宴請幾位好友”
崔幼伯一怔,臉色微變,急聲問道:“表兄可看清六堂兄宴請的是何人?是麻衣士子?還是京中小吏?”
不會吧,六哥應該不會跟侯家的人扯上關系吧?
但,緊接著,崔幼伯又想起娘子曾經提到的一件事,說是崔六的同母妹妹崔薇,跟侯郡君的關系極好崔薇嫁給蜀王后,舉辦宴集的時候,也曾多次邀請過侯郡君直到幾個月前,崔薇不知何事與侯郡君吵翻了,兩人才斷了往來再后來,崔薇意外流產,直到現在她還在王府里養鉑避不見客 眾斂住笑容,鄭重的說道:“我不認得,但觀其言談舉止,應該是訓練有素的衛官”
也就是說不管是不是侯家,崔惠伯都跟武官們攪到了一起,這可嚴重違反了老相公的命令 崔幼伯雙眉微皺,手指輕輕敲著書案,良久,才繼續問道:“表兄今日在酒肆可曾聽到什么流言?”
眾想了想,道:“也沒什么,就是說明日吳王妃生辰,吳王府廣邀賓客前往參加宴集我估摸著,崔家也接到了請帖”
崔幼伯又是一怔,吳王舉辦宴集?在此時?
這是無心之舉,還是故意為之?
崔幼伯越想越亂,再無心思與眾聊天兩人又隨便說了些閑話,崔幼伯便親自起身將眾送出榮壽堂回到葳蕤院,崔幼伯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換衣服,而是緊縮雙眉的坐在主位上,等著出去處理家務的蕭南回來 蕭南從廚房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崔幼伯滿臉心事的樣子,她跪坐在對面,輕聲問道:“郎君,你有煩心事?”
崔幼伯見娘子回來了,忙拉著她將自己聽到以及眾聽到的消息一一告訴了她,隨后的的說道:“娘子,我覺得京中要有大事了,不過三五日,定有變動”
這些日子,蕭南也在想這件事,前世的時候,那場動亂理應在半個月前爆發,可如今都推遲了十幾天,依然沒有動靜 蕭南忍不住的,是不是自己的重生改變了某些事?
可看京中現在的氛圍,又不像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一時間,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了崔幼伯的話,蕭南沉吟片刻,道:“唔,我也覺得不對勁昨日聽阿娘說,圣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短短數日就請了兩回太醫”
如果她是吳王,也會搶在圣人咽氣前行動,遲了,人家太子已經順利登基,等著他的將是皇后和太子雙重的清算崔幼伯聞言,臉色更加不好,喃喃道:“圣人又病了,那——”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夫妻兩個都心知肚明沉默許久,蕭南才沉聲道:“郎君,不管出了什么事兒,崔家不能亂咱們榮壽堂還好些,只需看好了門戶,便一切穩妥 但榮康堂和榮安堂就不好說了,尤其是榮安堂,二老夫人曾與侯家關系密切…如今形勢緊張,咱們三堂的人還是安靜些更好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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