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崔幼伯休沐,但他并沒有在家呆著,而是一大早便出了門,去拜訪好不容易回京的神醫孫大大蕭南則照常起床,還不等梳洗完畢,活潑的靈犀小盆友已經蹦蹦跳跳的跑來敲阿娘的房門蕭南一邊讓丫鬟給她梳頭,一邊哄著女兒,南窗下,母女兩個嘰嘰咕咕說笑得很是歡樂 “阿娘,我去叫阿弟”
跟阿娘撒了一會兒嬌,靈犀忽然發覺她家阿弟竟不在,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扭著肥嘟嘟的小pp,朝長生居住的西廂房跑去她的乳母和幾個丫鬟,忙呼啦啦的跟了上去 “靈犀乖,慢點兒跑哈!”
有乳母丫鬟跟著,蕭南倒也不的,只是習慣性的交代了一句,然后掃了眼首飾匣子里的簪環,隨手指了一根嵌藍寶石的赤金蘭花簪,梳頭丫鬟伶俐的幫她簪在發髻上簡單的畫了個淡妝,蕭南起身換衣衫一墻之隔的西廂房傳來兩個孩子開心的笑聲,其間還夾雜著靈犀天真的童音,以及小長生那誰也聽不懂的外星語不多會兒,兩個乳娘抱著各自的小主人來到正屋,蕭南也已經收拾妥當,探頭親了親嘟著小嘴兒吹泡泡的兒子,她便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正堂給老夫人請安行完禮,蕭南陪老夫人用過朝食原本還想和老夫人說會兒話,不想老夫人盤腿坐在榻上,頭一點一點的又睡著了無聲的嘆了口氣,蕭南招手叫過同樣的的裘媽媽,命她好生服侍老夫人,自己則帶著孩子回葳蕤院葳蕤院的正屋,地板上鋪著精致的細竹涼席,涼席上攤放著許多顏色鮮亮造型可愛的玩具,這些玩具大多是蕭南從‘古籍’上抄下來的方子然后命將作監的匠人幫忙做的每一樣都極為精致,而且也沒有鋒利的棱角,哪怕是幾個月大的小長生玩兒,也不會傷到他柔嫩的肌膚靈犀則騎著一輛嶄新的紅漆小木馬,在堂內一圈圈的呼嘯而過當初蕭南拿著崔薇給的學步車圖紙給將作監的匠人看,在蕭南的有意引導下,匠人在他的專業基礎上充分發揮想象力,終于制作了這輛類似后世兒童四輪車的小木馬這架小木馬做得極為精致通身漆了鮮艷的紅漆,只馬頭上的鬃毛和屁股下垂著的尾巴是黑色小木馬的構造也極精巧,馬脖子上是一對橫向的手把,手把上套了杏黃色的布套馬身子掏空改建成座椅,座椅上鋪著蕭南親手做的坐墊,坐墊是用大紅泥金的錦緞做的,里面填了厚厚的棉花;座椅四周的木邊兒也用同樣顏色的錦緞包裹著馬頭下方座椅斜下方則是一對木質的腳蹬,馬屁股下面則是一圈木質的鏈條,鏈條中心包裹的是同樣木質的齒輪小馬的四個蹄子都用木輪代替,木輪的個頭很大,還被漆成金黃色,遠遠看去有點卡通的感覺馬屁股上加了個兩尺多高扶手以方便大人推拉靈犀見了這小木馬很是喜歡,當場便吵著要坐,小家伙一上去便不肯下來了,直到崔幼伯下衙回家,靈犀還不知疲倦的在屋子里一圈圈的繞著 崔幼伯看到女兒的新玩具也很是驚奇,尤其是這木馬不是靠推拉才能動,而是靠一對腳蹬和一圈木質的齒輪這讓崔幼伯直呼‘堪比木馬流車’
隨后,崔幼伯見女兒玩兒得開心,他也來了興致,從靈犀的諸多玩具中挑了幾個鏤空的銀鈴鐺,用黃色綢子系在馬脖子上這樣一來,只要小木馬一動,便會響起跺鈴清脆的鈴聲,逗得靈犀更加歡喜有了這個玩具靈犀便將其它的玩具丟在了一邊,整日里除了逗弟弟玩兒,就是騎小馬若不是蕭南的她的安全,不準她把小木馬騎到外面,這小家伙肯定每日去正堂請安都要騎這小馬 “吱呀…跺…”
靈犀精力十足的蹬著兩只小胖腳,圍著長生以及那堆玩具一圈圈的轉著引得小長生丟了手里的鏤空銀球,睜著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姐姐,紅殷殷的小嘴成o型,一行晶瑩的液體自嘴邊流下 “這孩子,還真是精神旺盛”
蕭南見兒女玩得這么開心,她也心情舒暢就在這時,玉簪悄悄走了進來 “有事?”
蕭南頭也沒抬,捏著帕子給兒子擦口水 “郡主,婢子得到消息,說李敬得了幽州的一個缺,是從七品的縣丞,昨日就出京上任去了”
玉簪跪坐在蕭南身側,附在她耳邊低聲道 “嗯?他走了誰的路子?”
蕭南微驚,她早就命人給吏部遞過話,不許給李敬安排差事如今李敬竟得了實缺,雖是西北苦寒之地,但也是一地縣丞,是縣里的二把手,以他新郎君的身份而言,已經是極好的選擇李敬能有此結果,肯定是走了貴人的門路 可這個貴人是誰?明知道有人故意晾著李敬,還肯幫他謀官職?
難道他(或她)就不怕得罪人?
京里貴人多,正常一點的人,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都不會這么做,太容易拉仇恨了!
“婢子命人探聽過,”
玉簪抿了抿嘴唇,組織了下語言,道:“郡主可還記得前些日子高陽公主與房駙馬曾舉辦了數場宴集?”
蕭南點頭,隨即想到了什么,問:“李敬也參加了宴集?然后被高陽公主看重?”
倘若這位貴人是高陽公主,就說得通了當初她命人去吏部打招呼的時候,并沒有用自己的名號但稍有門路的人,只要稍加打聽就能猜到是她的手筆而明知道是她蕭南要為難的人,卻偏要招攬,除了高陽公主,估計也沒幾個人會這么干 玉簪點頭,“是,李敬確實參加了宴集并且表現得頗為出色,高陽公主頗為中意,聽說他去年便考中了科舉,卻一直沒有通過吏部的銓熏當場便表示要幫他謀個前程不過――”
說到這里,玉簪又是一頓 蕭南挑了挑眉梢,道:“不過什么?”
“不過,幫李敬說項的并不是高陽公主,而是而是吳王!”
玉簪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照實回稟 “什么?吳王?李敬又怎么跟他搭上關系?”
蕭南有些摸不到頭腦了,高陽最近很活躍數次以宴集為名幫魏王拉驢子,這些她早就聽公主阿娘說過 但吳王,他這些日子一直很低調呀,并沒有出面組織宴集或者狩獵,怎么會幫李敬謀差事?
而且是在高陽已經當眾表示要招攬李敬之后?
難道他在撬高陽的墻角?還是另有所圖?
一時間,各種問題一股腦的涌入蕭南的大腦,弄得她滿腦子都亂糟糟的,理也理不清 “這個,婢子也沒有打聽到”
玉簪很羞愧她不能探聽到更有價值的消息,真是對不住郡主的信任 但,緊接著,玉簪又丟出一個令蕭南驚訝的消息,“還有一事,李敬赴任的時候,也把白氏母女帶去了”
蕭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她是該感謝老天的眷顧,還是該感嘆李敬的‘多情’與‘善良’?
明明她什么都沒做,但李敬與白氏的命運軌跡竟然又湊到了一起,而且還歪打正著的順了她的心意想當初,蕭南為了設計李敬與吳王搭上關系,不惜大張旗鼓的邀請諸王參加她的馬球賽結果,那日的有意引導,卻沒有讓吳王與李敬看對眼兒 如今她為了給孩子們積德想暫時放過李敬,他自己又不知死活的撞了上去…
“郡主,婢子還聽說,白氏母女跟李敬走之前,郎君曾去客棧見過白氏”
玉簪繼續說道 “嗯?郎君也知道李敬有了官職,想找白氏問孩子的事兒?”
相較于前兩個消息蕭南聽了這話并沒有太驚愕,她想了想,猜測道 玉簪點頭,贊道:“還是郡主厲害,一下子便猜中了郎君的心思”
蕭南笑了笑,道:“我不止能猜中郎君的心思,還能猜到,那白氏定不會將孩子交給他,還故意氣他,說孩子是李敬的而李敬,也坦言會好好照顧白氏母女”
前世帶給她的也不只是慘痛的教訓,還讓她清楚的了解白氏與李敬的性格依著白氏的性子,如果崔幼伯在李敬選官前找到白氏,白氏定會極力推脫她與李敬的關系,而且還會使盡渾身解數挽回崔幼伯的心但李敬也有了官身,且他表現得比崔幼伯更成熟更穩重更專情,也更有前途,以白氏‘毒辣’的眼光,定會看出誰更適合她而為了讓李敬感受到她的決心,白氏定會當著李敬的面兒,與前任情人決裂,并適當的表現出她對李敬的鐘情與心意 玉簪徹底服氣了,由衷的贊道:“郡主英明,事情真如您猜的這般,郎君聽了白氏的話,氣得大罵她無恥,對李敬也沒有好顏色,最后拂袖而去”
蕭南微微搖頭,她哪里英明了,不過是跟那兩個人打了半輩子的交道,若是連這點了解都沒有,那她上輩子還真是白過了 晚上,蕭南正想著崔幼伯回來后怎么跟他提起白氏的事兒,不想卻聽小丫鬟跑來稟報――
“郡主,棲梧院的楊家娘子出事了,郎君被大夫人喚了去,說暮食不回來陪您一起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