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真龍皇座帶著楚留仙、王賜龍、千幻櫻三人,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楚哥,你怎么了?”
小胖子撅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擔憂地望向勉強坐在皇座上的楚留仙。
“沒事!”
楚留仙伸手一抹,手背上盡是鮮血。
這血,是神魂受到創傷,心湖受到震蕩后輻射在身體上的結果。
“只是估計得休息一段時間了。”
楚留仙心有余悸地說道:“果然恐怖無比,其中蘊含的力量之強大,只是稍稍試探就這樣了,真要破而入內,怕是得雷劫陽神真人親至才有可能。”
“那楚哥你剛剛…”
小胖子想起在離開千山泊巨坑之前,楚留仙做的那番手腳,奇怪地問道。
“那個啊”
楚留仙蒼白著臉色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以防萬一,免得公子燁他們一時糊涂,把事情跟家里的老怪物們報上去,最終弄出禍患來。”
“他們會聽嗎?”小胖子不無懷疑。
楚留仙放聲大笑:“今日兇,他時寶,哪怕為了明朝,他們也很有可能會按下來,不去觸碰!”
“就算料錯也無妨,盡人事可也。”
楚留仙抬頭看看天色,月西斜,掛樹梢,搖搖欲墜模樣,“我們還是先離開吧,不然等公子燁等人前來,我現在的狀態倒是不好與他們相見。”
“去哪里?”
小胖子上前攙扶楚留仙下真龍皇座,現在他這個狀態,自然是無法駕馭此寶了。
“濟水陰墟!”
楚留仙他們三人踏月而去不過小半個時辰,“嗖嗖嗖”數道流光墜落下來。
“來遲一步!”
兩個聲音,東西方向,齊聲響起。
雙方抬頭。循聲望去,借著昏黃月色,看清楚了對方模樣。
“公子燁!”
“別雪陳林!”
雙方倒是沒有什么劍拔弩張,反而相視苦笑,又一次異口同聲:“你也想到了?”
“哈哈哈哈哈”
兩人縱聲大笑,又分明從對方的笑聲中聽出了苦意來。
“,就是!”
別雪公子陳林搖頭嘆息,楚留仙特意沒有掩蓋的地上痕跡,又怎能瞞得過他的眼睛。自然知道注定是一趟白忙。
公子燁恨恨出聲:“可恨,真真可恨,若不是被他言語擠兌,我們也不會羞惱立場,給他獨吞寶物的機會。”
說到后來。他也自覺無趣,畢竟是他前面所受震撼太大,又吃了楚留仙的擠兌,真怨不得他人。
“這一次,我們又輸了!”
“只能等下一次…”
堂堂兩公子,相視苦笑,月下齊沮喪。
又一個時辰過去。千山泊上終于恢復了平靜。
地面上痕跡不知被誰掩蓋得再看不出分毫,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當公子燁與別雪陳林生出“既生留仙,何必生燁、林”之嘆的時候,楚留仙時隔半年。重臨濟水陰墟。
“咦?!”
“怎么這么冷清?”
小胖子在前面左顧右盼,身后是千幻櫻攙扶著虛弱的楚留仙行走。
“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嗎?”
小胖子好奇地回頭問道。他也曾到過好幾處陰墟,從來沒有見過如眼前濟水陰墟一般,街面上幾乎沒有幾個個。
陰墟。是當年冥府破碎后而成的碎片,陰墟上坊市名為墟市。是修士們穿行陰墟與現世的中間地。
在這樣的地方,向來是沒有白天跟黑夜之分,因為陰墟中是永恒的黑夜。
楚留仙搖著頭,眼中露出疑惑,道:“之前這里挺熱鬧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短短一句話道出,楚留仙便生出氣短之感,不由得搖頭苦笑,神魂受創的影響比他所想的還要嚴重上許多。
小胖子也看出他的狀態,于是放下疑問,回頭與千幻櫻一起攙扶著楚留仙,走到了墟市的盡頭。
那里,有山壁高聳,上開鑿有數十上百個洞穴,有的往外放出五色光,陣法禁制全開;有的則黯淡如野獸在夜黑中張開大口,黑而深邃。
這些是陰墟府,是真靈入冥后留下的肉身保存的所在,防御最是嚴密。
每一處墟市中都有這樣的所在,若非如此修士們怎能放著肉身獨自以真靈潛入陰墟中捕捉靈鬼?
楚留仙抬頭望向山壁,但見得陰墟府空置十之五六,與半年前來此的情況截然不同。
當時,山壁上四處放著五色光,璀璨如燈花,想要租貸一處不是身份貴重,就得老實排隊。
“這到底是怎么了?”
楚留仙腦海中疑問一閃而逝,頭昏昏沉沉的,直欲軟倒下去。
這么短暫的功夫,小胖子便麻利地辦好了所有手續,一行上人擇了一處陰墟府入住。
甫一入內,開啟禁制,楚留仙直接在洞府中尋了一處房間,進入倒頭就睡,瞬間失去了意識。
千幻櫻和小胖子滿懷憂慮地在房外守候了一陣子,看沒什么異狀,也各自休憩去了。
誰也不曾想到,楚留仙此刻正陷入了一片血色的夢幻當中…
“這是…”
楚留仙低頭,看著自身虛幻的身軀不住地向著空中飄飛而上,明白了過來,“夢嗎?”
大半年來,他每次睡前都會施展入夢引法術,太半都不能進入夢中,不過卻也形成了近乎本能的習慣。
夢,是人的禁區,既可控,又不可控;既漫無目的,又與現實息息相關。
確定在夢中后,楚留仙心中一動。想道:“等等,這不是普通的夢,是那個嗎?”
他想起的是半年前,在通天峰開壇前夕的那個夢,與眼前情況是如此的相似。
既是突如其來,又是與現實緊密相連。
楚留仙已經認出了腳下地域,隨著他向上飄飛,離他越來越遠的不是其他,正是熟悉的千山泊地貌。
“轟”
楚留仙抬頭。整個人頓時劇震。
眼前有一輪圓月,幾乎占去了大半個天穹,其上盡染血色,散發著昏暗的血光,是名副其實的血月。
“血月當空?!”
“這是什么情況?”
楚留仙沉吟時候。見得前方有一座高峰,遠遠超過周遭千山,雄渾挺拔地身姿烙印在血月當中。
這一幕,就此定格。
不等楚留仙起意到那座高峰上去看個真切呢,腳下突然浮現出巨大的漩渦,將全無反抗之力的他瞬間吸入其中。
“啊!”
楚留仙驚呼出聲,在云床上豁然坐起。額上有汗水汩汩而出,腦海里面深深地烙印著血月模樣。
“這預示著什么?”
楚留仙披衣而起,走出房間,徜徉在陰墟府前院。
此刻月露微寒。楚留仙幾次抬頭望向明月,依然是皎潔如圓珪,卻怎么也揮之不去腦海中血月罩夜月的可怕景象。
當他自嘲一笑,準備回去繼續安歇養傷的時候。陰墟府上五色光突然大亮。
“有人觸動禁制?”
楚留仙心中一動,身后傳來動靜。是小胖子和千幻櫻出來察看。
禁制晃動了一陣,一只靈符仙鶴粘在禁制上,撲騰地扇動著翅膀。
“楚哥,什么情況?”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胖子一臉幽怨地走過來,看到靈符仙鶴抱怨出聲:“這是什么人啊?也不知道讓人多睡會兒。”
靈符仙鶴,自是仙鶴傳音的普通法術,這是外面有人想要遞話進來。
“聽聽不就知道了。”
楚留仙淡然一笑,伸手一招。
靈符仙鶴落下,落到他掌中的時候散開成靈符本來模樣,一點一點燃起火光,一個女子聲音傳了出來:
“留仙公子見諒,小女子竹山教千尋,有事前來拜會。”
“竹山教,千尋?”
楚留仙揮去靈符燃燒后留下的灰燼,低頭沉思了一下,總算想起了竹山教千尋是何等人物?
“是她啊!”
楚留仙好不容易想起來,半年前他與古鋒寒、林清媗他們前來濟水陰虛的時候,曾與這女子擦肩而過,后來竹山教一行人更是被五散人中的戲子給弄昏迷了過去。
“她來干什么?”
楚留仙心中疑惑,還是放開禁制,清朗的聲音傳出陰虛府:“千尋姑娘請進。”
片刻后,一個身著嫩竹綠衣衫的女子緩步而入,來到了楚留仙他們的面前。
“小女子千尋,出身竹山教,曾與公子有過一面之緣,不知公子是否還記得?”
千尋孤身一人而來,身上沒有任何身份標識,更不是前次前呼后擁模樣。她臉色看上去更有幾分蒼白,好像是天寒地凍凝滯住了血液一般,惟獨眼睛出奇的亮,尤其是在看到楚留仙的時候。
緊接著,她又向小胖子和千幻櫻見禮。
楚留仙含笑點頭,以示記得,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道千尋姑娘怎知留仙入住此處,更是夜半而至,所為何來?”
千尋露出笑容,似是為楚留仙還記得她而歡喜,道:“誰人不知與瑯琊王氏二少是至交好友,千尋既知王二少開此陰墟府,再打聽一下同行者形貌,自然不難得知駕到。”
她很知趣地不去提及楚留仙受傷虛弱事情。
楚留仙灑然一笑,也不去點破她如不留心吩咐,又怎么可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只是微笑地看著千尋,等待著她下文。
“另外!”
千尋的神色凝重起來,探手入懷,取出一物,口中道:“千尋此來,嚴格來說是受人所托,將一物帶與公子。事關重大,千尋不得不令人四下打探兩位公子行蹤,得罪勿怪。”
“嗯?”
楚留仙眉頭一挑,略感好奇,心想:“又有誰會托千尋帶東西給我呢?”
千尋取出之物層層包裹,依然寒氣透出,瞬間將整個陰墟府帶入了寒冬一般。
東西離體,千尋似乎輕松不少,臉色也恢復紅潤,一層層將其打開。
“等等,這是…”
楚留仙瞳孔驟縮一下,無可無不可的隨意淡去,神情為之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