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鐵離開軍團后勤部大樓的時候,他的軍官證已經換了一個,身上穿著軍服上的肩章上,又多了一顆星,張鐵少尉正式變成了張鐵中尉,在后勤部,他補領了兩個月的兵餉,那兩個月的兵餉再加上一堆雜七雜八的戰傷補貼之類的東東,領到手的金幣居然有七十一個,這些金幣再加上張鐵前段時間作戰得來的那些私人戰利品的繳獲,張鐵原本在離開黑炎城時癟下去的腰包這個時候又微微鼓起了一點來,身上的的金幣又有了一百多個。
華族的古語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男人不可一日無錢”,張鐵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做小男人的命,權力什么的他有些無所謂,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或許是以前窮慣了,只要人活著,口袋里再裝著幾個金幣,他就會感到心安。
斯圖卡上校派了人事處的一名少校開著車帶著張鐵去他將來要工作的地方轉轉,認認路。
所謂的“鐵角軍團后勤部綜合后勤支援處第九裝備科”,其實是位于布拉佩城東邊一個后勤基地中的維修工廠,因為布拉佩沒有城墻,所以張鐵也不知道這個后勤基地到底是算在布拉佩的城內還是城外,這個工廠所處的地方不算荒涼,只是這個工廠的所在地周圍已經可以看得見大片的麥田還有一個個相鄰的村莊,如果嚴格說來的話,這個工廠似乎是在城郊。緊挨著這個工廠的,就是基地內的一個大型的飛艇起降場,還有幾個物資儲備倉庫。
周圍路上來來往往軍人和軍車并不少。
鐵角軍團后勤部綜合后勤支援處第九裝備科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后勤部車輛的維修和保養,所以這片工廠占地不算小,起碼十多畝整個工廠有一半的地方都臨時用鋼架和鋼瓦搭建起來的半封閉的車棚和車庫,許多車都停在這里維修和保養。
除了張鐵之外,鐵角軍團后勤部綜合后勤支援處第九裝備科總共有136人,大多數都是技術士官在張鐵來之前,這里的科長位置已經空閑了5個多月這里也一切照常運行,沒有出過半點差錯。
這里的前一個科長,因為退休年紀到了身體也出了點問題,所以在鐵角軍團出兵安達曼聯盟之前,就已經退了下去。了解到這些情況后,張鐵明白了這個位置,根本就是一個用來養老的,那些修車的活,根本不用一個中尉去干,這個修車的地方,翻了天也出不了什么大問題,說來說去就是和一堆零件打交道,能出什么問題,斯圖卡上校真是為自己安排了一個好崗位。
帶張鐵來這里的那個人事處的少校直接把整個廠子里的136個人召集在一個維修車間和張鐵見了一面,那些人中,軍銜最高的一個只是少尉,副科長,算是張鐵在這里的助手,那個少尉在張鐵來的時候,聽到人事處的少校介紹張鐵現在的身份,臉色就有些奇怪。
“張鐵中尉之前是三十師九團鐵血營的軍官,因為戰功卓著,來到卡魯爾戰區僅半個月就被授予了鐵血勛章!”
看到那些人奇怪的臉色,帶著張鐵來到這里的少校只說了一句話,那136個人所有人的臉色就嚴肅了起來,許多人都心中一凜,悄悄咽了一口口水,看著張鐵的目光瞬間都恭敬了許多。
在鐵角軍團中的每個人都明白,整個諾曼帝國,能在鐵血營中服役并且獲得鐵血勛章的只有一種人——那種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恐怖屠夫。這個人來到卡魯爾戰區半個月就獲得鐵血勛章,那就說明這個人來到卡魯爾戰區半個月殺的人可能已經不比在場的人要少。想到這里,這136個人中的許多人似乎才發現,站在他們面前臉色有些不太好的這個年輕中尉的身上,似乎真的帶著一股讓人有些心顫的冰冷煞氣,這股煞氣,就是在戰場殺人過多之后積累出來的虎狼之氣,所有的鐵血悍將身上都有著這么一股氣質。
“張鐵中尉,你想對他們說點什么嗎?”在介紹完張鐵之后,那個少校軍官轉過頭來問張鐵。
張鐵看了看那個一直到此刻看自己的眼光才有些敬畏的大腹便便的少尉一眼,“既然在我來之前這里一切都運行得很好,那么我希望以后這里也能運行得很好。現在大家解散,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看著眾人散去,那個帶張鐵過來的少校軍官笑了笑對張鐵說道,“張鐵中尉,看得出來,斯圖卡上校很欣賞你,才會把你安排到這里,只要你在這里多呆上一段時間,你會發現這個職位的樂趣的!”
少校的話語中充滿了暗示,讓張鐵心中一動,不過此刻不是探究的時候,先找個能住的落腳點才是正經。
看著送張鐵來的那個少校軍官開著車離開,剛剛人群中的那個大腹便便的三十多歲的少尉軍官就一臉堆笑的出現在張鐵面前,看著張鐵手上的拿著的行李,連忙伸手過來要幫張鐵拿著。
只看了這個家伙一眼,張鐵就從這個人的身上嗅到了只有黑炎城火車站附近那個跳蚤市場上許多擺攤的家伙身上才有的那種氣息。
看到這個家伙要獻殷勤,張鐵也不拒絕,直接把手上的行李丟到了這個家伙的手上,與這種人打交道,千萬別和他客氣,要是這種人對你獻殷勤的時候你和他客氣,那就和正人君子對你彬彬有禮的時候你朝正人君子臉上吐口水的效果是一樣的。
果然,看到張鐵毫不客氣的把手上的行李丟給了自己,那個人臉上的笑容又比剛才熱情了幾分,就連酒糟鼻上的油光,都似乎更亮了一點。
“少尉,你叫什么名字?”
“科長,我叫丕平!”那個人小心的看著張鐵“你要先到廠區轉轉或者是要到辦公室里看看這里的資料和賬本嗎?”
“不了,對這里的一切我很滿意,我今天剛剛出院,在還沒有落腳的地方你先找輛車,帶我到附近轉轉找個能住的地方!”
在醫院里憋了這么長時間隨時隨地都被人守在身邊的張鐵已經等不及要進入到里去看看了。
聽張鐵這么吩咐,丕平少尉更加高興了起來,屁顛屁顛的拿著張鐵的行李就去開車“你稍等一下,我這就去開車!”
整個布拉佩幾乎就沒有多少軍營,整個城市凡是能被鐵角軍團不花錢就占堊據的地方和公共設施,都被占得一干二凈了除了守衛在布拉佩的第二十一師團還勉強占到了一個軍營,那里的部分軍官還分到了一間宿舍以外。這座城市其他后勤部的軍官,大多只能自己出錢在這座城市自己找房子租住。現在的布拉佩已經是帝國的領土,在帝國的領土之上,帝國的軍人當然不能擾民和強占帝國民眾的財物。
只半分鐘的功夫,丕平少尉就開著一輛山貓停在了張鐵面前,打開車門的張鐵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丕平少尉就開著車駛出了工廠。
“以后這里我不會經常過來,只是偶爾來看看,第九裝備科一切照舊,剛剛離開的少校告訴我第九裝備科科長的這個職位有很多樂趣,以后這里還是由你來打理,我不想因為我的到來讓大家都沒樂趣,我也不想被人當做白癡,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聰明人,不要讓我失望就好!”坐在車上的張鐵直接跟丕平少尉開門見山,在鐵血營呆了一段時間,張鐵已經沒有心情在這些小事情上和人繞彎彎,只有在戰場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明白,對于一個軍人來說,除了生死的事情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是扯淡。
沒想到張鐵這么直白,開著車的丕平少尉的手微微一抖,然后就恢復了正常,丕平少尉甚至還微微有一點激動,“科長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
“不知道科長你想要找一個什么樣的住處,有什么樣的要求,我在這里已經呆了好幾個月,對布拉佩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了!”丕平少尉繼續殷勤的說著。
“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在布拉佩的這段時間想要好好清凈一下,所以那個地方最好別太熱鬧…”
“既然這樣,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或許會讓你滿意…”
十多分鐘后,丕平少尉就把張鐵帶到了布拉佩北邊的一條河邊上,那條河緩緩的流過一個到處都洋溢著悠閑氣息的街區,那個街區的路面都是用一塊塊細小的鵝卵石鋪成,在街區道路的兩邊,分布著許多三層到四層的民房和建筑,這些房屋和建筑有著與黑炎城截然不同的風情。
這里的確要比城里清凈許多,環境也不錯。
張鐵坐著的車才剛剛駛進街區,車速稍微放慢,幾個八九歲的小孩已經一點都不怕生的開始追著車子圍了上來。
因為鐵角軍團占領布拉佩的時候幾乎沒有流過血,帝國軍人的作風也比較過硬,口碑也不錯,所以布拉佩的民眾對這些穿著暗紅色軍裝的身影,都沒有什么懼怕心理。
“先生,你只需要給拉比幾個銅子兒,我就能讓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一個臉上有些雀斑的八九歲小男孩跑到張鐵的身邊,一邊追逐著汽車一邊向張鐵推銷著自己。
張鐵示意丕平把車停下來,那個叫拉比的也跟著停止了奔跑。
“我想租一間房子,你知道這里哪里有合適的嗎?”張鐵問小男孩。
“先生,這里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附近街區除了幾家啤酒旅館以外,還有二十多戶人家的房子可以出租,那些人家都非常樂意把自家的房子租給一個慷慨的帝國軍官…”
張鐵直接掏出一個銀幣彈了過去,這個叫拉比的小男孩機靈的一把抓住。
“上車!”張鐵看了看車后座,這個叫拉比的小男孩一聲歡呼,就在一群同伴羨慕的眼神中,猴子一樣的跳了上來。
因為張鐵嫌啤酒旅店人來人往的太復雜,所以最后就選擇了一套周圍環境比較清靜,房東家庭也簡單的地方住了下來。整棟房子,有四層,房東是一對六十多歲的年老的夫婦,沒有兒女,住在樓下第一層,第二層住的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兒子,第三層聽說住的是一個女人,第四層空著,張鐵就住在了第四層。
第四層的房間被那對房東打掃得很干凈,什么東西都很齊全,有兩個臥室,一個客廳,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因為房子是磚石結構的建筑,四樓的客廳之中,還有一個壁爐,天冷的時候可以生火。
第四層的房租每個月16個銀幣,水費另算,丕平少尉搶著花了兩個金幣,為張鐵一次性的就預付了一年的房租和水費,在張鐵決定住在這里之后,又開著車為張鐵買來許多的生活用品。殷勤得就像張鐵身邊的勤務兵一樣。
離開醫院的整個下午,張鐵都在忙碌著,報道,敘職,租房子,等一切的事情搞定之后,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和丕平少尉在街區的餐館里吃了一頓烤牛排,等張鐵一個人回到租住的地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住在一樓的房東夫婦的房間里傳來悠揚好聽的小提琴的聲音,不知道是那對老夫妻中的誰在拉,二樓的租戶家中傳來小孩的哭鬧聲,三樓的租戶已經不見蹤影。
回到四樓屋中的張鐵沒有點燈,在鎖好房門和拉上了屋子里的窗簾之后,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客廳中壁爐旁邊的沙發上。
已經很長時間,張鐵沒有感到自己這么累過,現在這個身體的虛弱,讓張鐵上一個四層樓的樓梯都微微有點氣喘,到了四樓,張鐵就感覺腳上有點乏力。身體的情況比張鐵想象中的還要糟糕,普通人都不至于這樣,這個身體已經完全是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這種夸張的說法此刻已經完全可以用在自己的身體上。
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進入過,當現在馬上就可以進入的時候,張鐵又微微有點猶豫和害怕起來,心情有些矛盾,對于此刻的張鐵來說,里面的那顆小樹,已經寄托著他全部的希望,張鐵知道自己這種一遇到問題就把解決的希望寄托在那顆小樹上的心態非常的搞笑,甚至近乎幻想與愚蠢,那顆小樹要結什么果實都是有因緣的,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根據自己的需要就長出什么果子來。張鐵只希望這一次,這顆小樹再給自己一個能夠康復的希望。
一個人在漆黑的屋子里呆坐了良久之后,張鐵咬了咬牙,自己死都死過一回了,難道還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精神力鎖定腦海中那道神奇的拱門,拱門輕輕一震,張鐵就消失在黑暗的客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