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福海城中的范籍正一輩子小心謹慎,看風使舵,還正為白天推辭了與張鐵的婚約而沾沾自喜,自以為能逃過一場大麻煩,卻不想,范籍正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場天大的禍事,眨眼之間就降落在了他家,話說就在張鐵離開福海城的當晚,一道詭異的黑影,在夜色之中,猶如一道青煙一樣的來到了福海城,眨眼的功夫,就避過一茬茬的巡邏打更之人,來到范籍正家的院墻之外,那短短兩丈多高的院墻在那道詭異的黑影面前,猶如七尺大漢舉步跨過這酒樓門檻一樣,只是‘嗖’的一下,那黑影就消失在了墻外,瞬間出現在范籍正家的院子里…”
酒樓之內,滿堂俱靜,那所有桌邊的客人的目光都盯著在酒樓一樓大廳中間那八尺屏風前的一個說書先生,一個個豎起耳朵,聽著說書先生繪聲繪色捕風捉影的說著那《黑鐵英雄傳》中的精彩情節。
對于喜歡聽書的人來說,后面的情節,許多人都不止聽過一遍,但說書的有趣之處就在這里,哪怕是同樣的情節,在不同的說書先生的口中,都能演繹出不一樣的精彩,所以大家依舊還聽得津津有味,不少人則屏息凝神。
而就在這家酒樓二樓,一個年紀二十多歲,一身錦衣濃眉大眼的年輕公子,也在二樓的一個包廂之內,一邊喝著茶,一邊津津有味的聽著樓下說書先生的表演。
兩個身強體壯的保鏢則站在這個年輕公子的身后,像是兩座鐵塔一樣,抱著手臂,守在了門口。
就在說書先生剛剛說到范籍正家的幾個護院在一聲冷風過后就身首異處鮮血滿地的時候,砰的一聲,年輕公子身后的包房門一下子被人猛的用力推開了,正沉浸在《黑鐵英雄傳》場景中的年輕公子嚇得一個哆嗦,手上的茶杯,有半杯茶一下子灑在了手上,被燙的直抽冷氣。
年輕公子大怒,轉過頭正想呵斥,但滿頭大汗沖進包廂來的青衣小廝一句話就讓年輕公子愣住了,“公子,那個雜貨店剛剛開了…”
“什么,你說那個雜貨店開了!”年輕公子一下子都忘記了自己手上的茶水,一把抓過小廝,“你確定?”
“確定,當然確定!”那個小廝一邊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一邊點著頭,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我都在哪里守了半個月,不會弄錯的,就在剛剛,我看到那個雜貨店開門了,所以我就趕緊跑來告訴公子!”
“走!”聽到那個雜貨店開門了,年輕公子一下子轉怒為喜,書也不聽了,扔下一個金幣在桌子上,轉身就帶著青衣小廝和自己身后的兩個保鏢沖出了酒樓,來到外面的大街上。
這次來黑炎城,年輕公子就是為那個雜貨店來的,只是那個雜貨店常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一個月也沒有幾天是開門營業的,老板常常看不到人影,所以他才等在了黑炎城,沒想到一等就是半個多月。
大街上人來人往,接踵摩肩,熱鬧無比,在大街上的每十個人中,華族人只有三四個,而那些各種膚色,各種裝束的來自西方大陸或者其他大陸的異族人,卻占了六七個,甚至就連西方大陸的蠻族和苦修士,拓荒者,甚至還有一些次大陸上的叢林女武士都能看到。
而大街兩邊的店鋪,也各種招牌林立,那些招牌上的文字也千奇百怪,除了華族的華文之外,西方大陸通用的西伯,斯拉夫文,甚至是一些更加少見的文字都有,而在那些掛著各種招牌的店鋪里的東西和商品,則更是千奇百怪,幾乎是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有在這里買不到的。
不同種族的人在這里濟濟一堂,不同的商品,不同的文化在這里匯聚融合,鬧哄哄的大街上,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南腔北調。
整個太夏,不是沒有華族之外的異族人存在,比如說太夏的歸州,異族人也很多,但是在一座城市的一條普通大街上,就能匯聚如此多的異族人,而且所有人都還能相安無事的,只有一個地方——幽州的黑炎城。
這里就是幽州的黑炎城,一座根據威夷次大陸的同名小城重新興建的充滿了西方建筑色彩的城市,兩座黑炎城,不僅名字一樣,城中的許多建筑甚至是街道的規劃,都非常相似,這座城市,也是所有來太夏的“外國人”眼中太夏最有魅力和傳奇色彩的城市,這座城市的城主叫巴利,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死胖子,正是巴利和巴利的幾個大名在外的兄弟,統治著這座城市。
而真正讓這座城市在整個人族之中聞名遐邇的,卻是剛剛《黑鐵英雄傳》上的那個主人翁,幾乎只要是聽過那個名字的人,都會忍不住來黑炎城看看。
黑鐵歷928年,各個大陸和次大陸上,所有出現在地面上的魔族幾乎都被重新趕到了地下,聽說一直到現在還有人族的騎士和高手在地元界中與魔族戰斗著,叫囂著圣戰還未結束,但在許多人的眼中,在把魔族重新趕回地下的那一年,這次的圣戰,也就差不多結束了。
現在的時間,是黑鐵歷941年4月5日,幽州正是春夏之交,萬物生機勃勃的時候。
年輕公子帶著一個小廝和兩個府上的侍衛,一路輾轉,終于在半個小時的時間內趕到了黑炎城火車站附近的一條與大街連接著的不算熱鬧也不算偏僻的小巷之中。
離這條小巷不遠處,就是黑炎城的而一個自發形成的跳蚤市場,熙熙攘攘,而在外面的大街上,則是從火車站下來的巨大人流,就在這條小巷的轉角,一個不算起眼的地方,那一家讓年輕公子等了半個月的雜貨店,終于開門了。
看到開門的雜貨店,年輕公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好顯得從容一些,不緊不慢的帶著自己身邊的幾個人朝著雜貨店走去。
雜貨店門口有一個搖動著的躺椅,一個看起來粗糙無比,半敞著衣襟,穿著拖鞋的中年男人就閉著躺在那個躺椅上,一邊曬著暖洋洋的太陽,一邊搖動著躺椅,好不悠閑的樣子。
毫無疑問,這個粗糙的中年大漢,就是這個雜貨店的主人。
“貨物都按標價出售,本店概不賒賬…”那個粗糙大漢閉著眼睛躺在椅子上說著,面對到來的年輕公子幾個客人,只是微微睜開一絲眼睛,看了幾個人一眼,就又閉上了,自始至終,居然沒有從躺椅上起來過。
年輕公子也不說話,只是走入到店中,隨意瀏覽起來。
雜貨店不大,也就七八十平米的樣子,里面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各種各樣的水晶,普通的低階藥劑,還有一些探險裝備和地圖等等。
年輕公子只假裝瀏覽了店里的那些雜物一遍,拿了三根價值十五六個金幣的水晶,隨后就走到了放在店里一個角落,悄悄打量著角落里的東西。
那個角落里,放著一個一米多高的粗糙大鐵柜,鐵柜上已經有些銹跡,就在那大鐵柜的上面,還掛著一個牌子,牌子上寫著一行字——買十個金幣以上貨物者,可以由老板贈送鐵柜里面的一塊幸運金礦。
所謂的幸運金礦,在稍微懂行一點的人眼中,根本就是一個哄傻瓜的噱頭,因為那鐵柜里的東西,看似金光閃閃,卻只是一些廉價無比的黃鐵礦而已,如果這算是雜貨店的促銷手段的話,這樣的促銷手段,實在是拙劣無比。
在店里花費十個金幣的巨額消費,最后卻只能獲得一個十幾個銅子兒就能買到的黃鐵礦當贈品,不是腦袋抽筋而又無知的人,絕不會上這樣的當。
或許這也就是這個雜貨店為什么生意冷清的原因所在。
但年輕公子看著那些廉價的黃鐵礦的眼睛卻在冒著光,因為就在去年,他的一個憨厚老實的堂弟,就是在黑炎城的這架店里買了一點東西,獲贈了一塊黃鐵礦,但讓他堂弟沒想到的是,就在前個月前,他堂弟放在書房里當鎮紙的黃鐵礦因為一次意外被摔碎了,那黃鐵礦中居然滾出一顆納珠。
那可是納珠啊,白銀秘藏之中的空間裝備,面對著這天上砸下的大餡餅,他堂弟都被嚇傻了。
這件事原本是機密,在得到那顆納珠之后,他堂弟一直秘而不宣,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一直到幾天前,他和他堂弟喝酒,喝醉之后,他堂弟忍不住悄悄對他才說出來。
聽到這樣的消息,年輕公子一邊為自家堂弟保密,可一邊也羨慕不已,忍不住就想來黑炎城的這個雜貨店里看看。
這雜貨店一般,有些商品的價格還有點黑,而店老板則是一個粗糙大叔,沒有什么特異之處,看來這個雜貨店的老板也不知道那些黃鐵礦中還真有寶貝存在,要是他知道的話,恐怕就不會再把那些黃鐵礦擺在那里拿來送人了。
“老板,這三根水晶我們公子要了,這是十五個金幣…”年輕公子使了一個眼色,跟著他的那個青衣小廝就直接走到門口的那個雜貨店老板面前,掏出十五個金幣遞給了老板。
也只有在做生意的時候,那個老板才稍微精神了一點,從躺椅上爬了起來,像個財迷一樣,笑瞇瞇的把十五個金幣揣到了自己懷里,然后指著角落邊上的那個大鐵柜,“那里的幸運黃金,你們公子可以自己選一塊帶走,哈哈,要是不想要也可以…”
“我覺得這些黃鐵礦挺不錯的,不知道你這些黃鐵礦賣不賣,我想買來拿回去教育一下族中子弟怎么區分黃金與黃鐵礦的差別,免得以后外出被人給騙了!”年輕公子搖動著扇子平靜的說道。
“哈哈,公子想要,那些黃鐵礦當然賣了!”
“不知道價錢如何?”
雜貨店老板認真打量了兩眼那個年輕公子,突然狡猾一笑,“公子如果想要的話,那些黃鐵礦有多重,公子就拿出同樣重量的金幣來就可以買走了!”
“什么?”年輕公子還未說話,他身邊的兩個保鏢就已經大怒,“這只是黃鐵礦而已,怎么能賣黃金的價,你怎么不去搶?”
那個大鐵柜里的黃鐵礦一看就有七八百公斤,真要用黃金來換,那得失多少金幣,年輕公子就算出身豪門大家,但金幣也絕不是能這么來花的。
“搶錢哪有這么安全這么快的?”店老板翻了一個白眼,理直氣壯的說道,“反正這就是我開的價,買不買隨你們!”,說完話,店老板打了一個哈欠,自己又躺到躺椅上,一邊悠然的晃動著,一邊曬著太陽。
年輕公子一直盯著那個粗鄙狡猾的雜貨店老板,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馬腳,難道是剛剛那個借口編得有問題,這才讓這個雜貨店的老板看出一些端倪,才一下子獅子大開口,是的,一定是這樣,這些市井小人物,別的本事沒有,可是這察言觀色和囤積居奇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強,以自己的身份,自己幾乎是一開口想要買這些黃鐵礦就已經露出馬腳了。
最后,想來想去,年輕公子咬了咬牙,最后拿出幾張金票,花了整整16000金幣,把大鐵柜里面的全部黃鐵礦都買了下來,讓他身邊的兩個保鏢,把所有的黃鐵礦都打包帶走了。
當然,至于最后那黃鐵礦中能不能找到什么東西,那就只有鬼知道了,反正自此以后,那個年輕公子就再也沒有來個這個雜貨店,而在年輕公子帶著幾個手下剛剛離開后,雜貨店里的那個大鐵柜中,又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大堆的黃鐵礦。
雜貨店的老板依舊躺在雜貨店的門口,閉著眼睛曬著太陽,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到了太陽將要落山,那最后一絲陽光從雜貨店老板的身上離開的時候,一直躺在躺椅上的雜貨店的老板才伸了一個懶腰,站了起來,準備打烊關門。
一輛普通的黑色的小車在雜貨店的門口停下,車門打開,一個死胖子就從車上下來了,左右看了一眼,嘿嘿笑著,搓著手,幫著雜貨店的老板一起關門打烊。
不一會兒的功夫,又有一輛車在雜貨店的門口停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大漢和四個中年男子分別從車的前后排下來,快步的進入雜貨店。
而在他們進入到雜貨店之后,一個黑衣人從小巷的另外一邊走了出來,又快速的把車開走。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關起門來的雜貨店里,就響起一串老男人們痛快喝酒時大呼小叫的歡快聲音,似乎在爭論著某張照片里到底誰最帥之類的問題…
“巴格達你在完全是在展示你胸肌,我承認你最強壯,但你還是沒有我帥…”
“萊特你把頭發梳成那樣,簡直就像妓院里的皮條客一樣…”
“得了,沙文你臉上掛著的那種永遠都像一個童子j似的微笑,就不要參與這種成人話題的討論了…
“至于某兩人,因為眾所周知一目了然的原因,這個時候也就不要再發表什么意見了…”
“還有那比劃著剪刀手的那位,你知道嗎,當時看到你的那個造型我都覺得為你丟人,差點想讓照相館把你給技術處理了,你那剪刀手一出,我們飛機兄弟會的檔次,立刻就降低了好幾等,你看到有什么大人物在照相的時候是比剪刀手的嗎?”
“還有黑頭發的那個小子,我記得當時好像還沒有割包皮…”
那是一張放在相框里的老照片,在一干老男人喝酒喝多了之后,就被從雜貨店樓上的墻上取了下來,放在擺滿了酒食的桌子上,在眾人手中傳遞,供一干人一邊喝酒一邊評頭論足。
照片已經有些泛黃,照片上的七個年輕的牲口站成一排,站在最左邊的巴格達酷酷的抱著手,挺著自己發達的胸肌,萊特把自己的一個頭用水梳得油光水滑,顯得有些少年老成,沙文害羞的笑著,道格咧著大嘴,一只胳膊摟著死胖子巴利,巴利有些愁眉苦臉,但在強顏歡笑,西斯塔很傻的擺了一個剪刀手的造型,站在最右邊的張鐵的臉上的表情微微有點傾頹和僵硬。
而在眾人身后,是黑炎城第七中學的校門,還有學校門口的那一行大字——歡迎來到黑鐵時代!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