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離和白素仙離開軒轅之丘啦?”
金權坊市萬寶苑內,韓遠宏問這話的時候,眉毛都提了起來。
看到坊主臉上的表情,回話的人就多了幾分小心,“是的,就在半個小時前,白素仙和崔離以及鐵龍宗的一干弟子,都在北邊的空港上了飛舟,隨后那艘飛舟就直接離開了軒轅之丘,往北方飛去了…”
“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嗎?”
回話的人稍微局促了一下,“這個…還沒打聽到,坊主需要發下龍頭令,用金權道在太夏的力量把那艘飛舟盯住嗎?”
龍頭令,這是金權道中龍頭一級的掌控者在金權道中權柄和地位的體現,龍頭令一發下,金權道遍布太夏和海外的所有令主,山主,大掌柜,掌柜等都要行動起來,配合完成龍頭令的要求與任務。在金權道中,龍頭令已經是相當高級的動員令了。
像金權道這樣有著聯盟性質的組織,哪怕是龍頭,也不是隨意想下發多少龍頭令就下發多少龍頭令的,龍頭只是龍頭,可不是大龍頭,更不是軒轅大帝,這龍頭令就像手上的令箭一樣,一任龍頭,手上總共就那么多,用一次就少一次,在用完后再想要龍頭令就只能用金權道中的貢獻點來換了,金權道中的貢獻點可不是那么好掙的。
韓遠宏只是微微思考了一下,就搖了搖頭,“不用了,這次算哪個崔離識相,知道在軒轅之丘斗不過我,就只能夾尾遠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們再怎么繞,都是要回鐵龍宗的,以后有的是收拾他的機會!”
還有一個理由韓遠宏沒有說出來,就在剛才,廣南王府的在軒轅之丘莊園的管家來到了金權坊市之中的萬寶苑。在萬寶苑中買了幾只藥劑就走了,雖然那個管家自始至終沒有與韓遠宏照過面,說過話,但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廣南王府在軒轅之丘的管家來金權坊市就是一個姿態和表示,韓遠宏當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要不想讓自己的老爸和廣南王撕破臉,那么。這種事就先暫且放一放了。
而且一直到此刻,韓遠宏也不覺得像崔離這么一個大地騎士能對自己有多大的威脅。
揮揮手讓人下去,韓遠宏看了看窗外,已經酉時了,父親應該已經動身去拙心園作客了,太傅大人邀請父親到拙心園,當然不會是只想喝點酒,在軒轅之丘,誰都知道拙心園外面的那圈木籬最矮,但也是最難進的。眼下大帝失蹤,大帝皇城之中太子攝政,三公遠巡,作為九卿之一的父親,自然更被太子和太傅倚重,照現在的局勢看,未來父親在朝堂之中再進一步也不是沒有可能,到那時…
韓遠宏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有些獰意的冷笑…
酉時不是一個時間,而是一個時段,太夏所說的酉時。換成正常的時間換算,就是指下午17點到19點這一段,這段時間,也是大多數人吃飯的時間。拙心園的主人邀請韓正方至拙心園小酌的時間,正是這個時間段。
如果只是一般的熟悉的朋友互相拜訪的話,只要是在這個時間段內到達就都不算失禮,但名動天下的太傅大人相邀,韓正方哪里敢拿大,但也不會自降身價。所以,不早不晚,在酉時剛剛過了一刻之后,他就坐著他的仙龍座專車來到了拙心園的門外。
韓正方下車,拙心園的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仆已經在門口等候,韓正方來到門口,那個老仆就推開籬門,請韓正方進去。
“有勞了…”韓正方很有風度的說道。
拙心園中的一切看起來都有些雜亂無章,樹,花,草,石頭,這些東西都沒有任何規律的在園中放肆的存在著,有野貓在園里跑來跑去,甚至是從園里門口一路走進去的那條小路,修整得也不工整,路上墊著石頭,有些地方有點坑洼,有些坑洼之中,還有前幾天積攢下來的雨水。
“小心,這些螞蟻在搬著東西,這是他們過冬的食物,不要踩到了!”佝僂著身子的老仆就像不知道韓正方的身份一樣,還提醒韓正方小心腳下的一群螞蟻。
韓正方低頭,正看到腳下路徑的石頭的土隙之間,正有一群螞蟻大軍正在搬運著兩片指甲大小的血淋淋的東西,那東西,有點像魚鰓,不過因為沾了灰土,韓正方也不敢肯定。
太夏九卿之一的大司農抬起雙腳,小心的從那些正在儲備過冬食物的螞蟻上面跨過。
在外人看來,拙心園中的一切都雜亂無章,猶如荒廢之地,而在大司農韓正方看來,這個園子里的一切,已經達到了大巧若拙的至高境界,園中的一草一木,雜草之中一朵孤零零的小花,籬笆旁邊的一塊亂石,小路上的一個水坑,都有一股禪意蘊藏其中,太傅大人體悟出的大道的機鋒,也就蘊藏在這樸實無華的拙心園之內,不是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根本看不出這個園子的特別,而能看得出這個園子特別之處的人都明白,整個太夏,就算把皇宮之中的御花園都算在內,都不會有第二個園子能比這個園子更有價值,那些所謂富貴人家的庭院,一百個加起來都換不來這個園子之中的一蓬雜草。如果有騎士能在這個園子內修煉,那個騎士的修煉進度和頓悟的可能,都會不知不覺之中增加。
道法自然,拙心近道,絕不是說說而已,如果沒有這樣超絕凡俗,與道共鳴的手段,孟師道怎么可能在太夏億萬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太子之師,吞黨領袖。
就在韓正方踏入拙心園時,拙心園外面路邊樹上嘰嘰喳喳鬧得正歡的幾只小麻雀飛了起來,互相打鬧著,向遠處飛去。
幾只麻雀飛起的時候,韓正方哪怕不轉過頭去,自然也是感應到了,幾只麻雀飛起的時間有點巧,太夏秘法層出不窮,防不勝防,這幾日因為二兒子失蹤正莫名煩躁的韓正方心中一動,一邊往園子里面走去,一邊就用騎士意識將那幾只麻雀鎖定住,想看看它們要去哪里。
幾只麻雀沒有飛遠,就飛出兩百多米后,落在一棟閣樓的屋檐之上,蹦蹦跳跳嘰嘰喳喳。
韓正方一下子放下心來,還自嘲一笑,暗自搖頭,自己疑心病太重了,幾只鳥,有什么好擔心的。
池塘邊,一顆老桃樹下,一張石桌,兩個石凳,石桌上一壺酒,幾個小菜,拙心園的主人在老桃樹下,等著韓正方的到來。
韓正方沒有再繼續關注那幾只不起眼的小麻雀,但在更遠的地方,在拙心園500米之外,卻同樣有兩只在樹梢上的麻雀在關注著那幾只從拙心園門口飛過來的小麻雀。
那幾只麻雀在空中飛舞的動作,落在屋檐上看似打鬧的跳起又落下的節奏,這些在旁人眼中沒有絲毫意義,也基本不可能辨別出意思來的動作,看在更遠處的那兩只小麻雀的眼中,卻有著明確的意義。
500米外的兩只小麻雀瞬間從樹梢上飛起,圍繞著它們落腳的大樹飛繞起圈子來,更遠的地方,數里外的天空之中,兩只飛旋著的鴿子看見了,兩只鴿子方向一轉,就朝著軒轅之丘的北面飛去,飛出不到一百米,兩只鴿子在天空之中飛出幾條奇異的弧線,又被遠處的另外幾只鴿子看到…
鴿子和麻雀組成的信息鏈條,如同點燃的烽火臺一樣,只是瞬間,就把信息傳遞出幾十公里之外。
麻雀的飛行速度太慢,每小時只有二三十公里,而且不耐久飛,鴿子的飛行速度也不算快,在軒轅之丘這么大的地方,如果真靠幾只鴿子或麻雀來傳遞消息,等消息傳遞出軒轅之丘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但是無論是鴿子還是麻雀,在軒轅之丘,都到處都是,它們的存在一點都不起眼,而且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鳥類的視力,都特別好,只要有足夠多的鴿子和麻雀,就能在軒轅之丘,以信號傳遞的方式,組成一條信息鏈條和特定的監控網絡。
哪怕是圣階,在這樣的信息傳遞鏈條面前,都束手無策。
這就是《大荒經》讓人忌憚和貪婪的地方,馭獸之術到了這種境界,已經鬼神莫測。
七分鐘后,來到拙心園的韓正方屁股都還沒有在老桃樹下坐熱,一只白色的鴿子,在波光粼粼的天琴湖的上空振翅飛過,一下子就來到了正凝立在湖面上空的張鐵的身邊,在繞著張鐵的身邊飛了兩圈之后,這只白色的鴿子就落在了張鐵的肩膀之上,咕咕咕咕的叫著,還用腦袋磨蹭著張鐵的臉。
張鐵伸出手,把手上一小把泡得脹鼓晶瑩的麥粒喂給這接完最后一棒的這只鴿子。
這只鴿子帶回來了一個張鐵正在等著的信息,韓正方已經進入拙心園!
從信息傳遞的時間上來判斷,韓正方進入拙心園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
正好,張鐵冷冷笑了笑,等手上的那一小把麥粒被這只鴿子吃完,這只鴿子從他的肩膀上飛起,張鐵的兩只手掐出一個奇異的手印,識海之中萬靈塔一震,一道“招字部”,一道“御字部”,兩道大荒印契就從張鐵的手上飛出,打入到眼前的一片虛空之中…
此刻,從空中看去,太陽西下,萬道霞光,把遠處的軒轅之丘染成一片金紅色…
大荒印契的神秘力量瞬間傳遍軒轅之丘周圍千里方圓…
離張鐵最近的棲息在天琴湖濕地附近的無數天鵝,第一時間抬起了頭,看向天空之中,那里,有一股讓它們臣服敬畏的力量在召喚著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