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權道是張鐵最早接觸的太夏宗門,因為唐德等人的關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金權道對他生活的介入,對他本人的了解,非常之深,可以這么說,正是金權道,見證著他一步步從黑炎城的一個普通少年,逐漸成長為名動四方的騎士,自己在威夷次大陸的成長歷程,包括自己在冰雪荒原隱藏的底牌,金權道都一清二楚,金權道對自己的了解,甚至要超過了懷遠堂。
張鐵以前以為福海城慘案的背后,是通天教對自己在幽州大破通天教的報復,只是這報復來得太快,太猛烈,讓他措手不及,差點就死得不明不白。
現在看來,福海城慘案的確是通天教對他的報復,的確是那幕后黑手想將自己扼殺的一步殺招,但這樣的報復和殺招之所以來得如此猛烈,如此狠辣,卻絕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在幽州大破通天教這么簡單,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則是隱藏在金權道背后的那只幕后黑手非常清楚自己的成長過程,非常清楚自己的底牌,能力還有手段。
自己在威夷次大陸像彗星一樣的崛起,來到太夏先是在幽州刺史之爭中嶄露頭角,隨后大破幽州通天教更是一下子名動天下,正是自己所表現出來的潛力,成長能力,還有諸多的底牌后手讓那只幕后黑手有了一絲忌憚和感覺到了威脅,這才布下殺局,要將自己在還沒有成長起來就要扼殺。
那只幕后黑手是有眼光的,他知道,讓自己這樣的人完全成長起來,對他們想要做的事情,絕對是一個巨大的障礙。更讓那只幕后黑手忌憚的,或許是一直到現在,他都不清楚自己怎么能崛起得這么快,他都搞不清自己真正的底牌究竟是什么,怎么能在威夷次大陸和冰雪荒原做出那么多驚天動地的事情,怎么可能成為斯拉夫人的先知大祭司預演的斯拉夫人的救世主?
面對這種不確定,而且有著巨大成長潛力的危險因素,最穩妥的辦法,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將之除去,一了百了,這是梟雄人物必須有的決斷。
自己和吞黨的恩怨,還有自己要到瀛洲與范家聯姻的消息,讓那只幕后黑手終于有了可乘之機,在福海城為自己布置下了天羅地網。
可笑的是,自己當初到瀛洲時,居然還以金權道暗金大掌柜的身份和金權道聯系了一下,通報了一下行程,準備在瀛洲遇到麻煩的時候,必要時可以借用一下金權道的力量。
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唐德會是通天教的人嗎?對自己的事情,唐德又卷入了多少?
徹底弄明白了自己在福海城一系列遭遇的因果關系,張鐵一下子就感覺這幾年中籠罩著自己的一片烏云一下子消散了開來,同時,一個讓張鐵心中一顫的問題就出現在了張鐵的腦海之中。
不,唐德那個家伙絕不是通天教的人,對金權道的大龍頭算計自己的事情,應該毫不知情。
先不說唐德在認識自己之前只是金權道丟到黑炎城那種地方收集消息的一只耳朵,就算是現在,以唐德在金權道中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可能接觸到這樣的頂級的機密,這樣的消息如果連唐德都知道,金權道的那個大龍頭,太夏九卿之一的大司農,又怎么可能還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
不要說唐德,恐怕就連金權道更高等級的一些大掌柜,令主,山主也不可能知道他們的大龍頭有問題。
金權道雖然是太夏七大宗門之一,但金權道的組織形式很特別,和其他的宗門差距很大,其內部的成員,更像是某個俱樂部和行業組織的會員一樣,大家在金權道中的地位,全部來自于自己的積分和貢獻,大家以合作而不是命令的方式來完成組織目標。
因為不管怎么說,作為華族,太夏的絕大多數人從生下來就是心向太夏的,太夏也歷來不缺忠肝義膽之輩,像金權道成員來歷這么復雜的組織,說其內部成員人人都是正人君子顯然不可能,但金權道中至少沒有太夏的通緝犯,同樣,要說金權道的成員人人都是反賊和魔族走狗那更是一個笑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金權道的成員,特別是高級成員,是華族和太夏既有秩序的受益者,是一群既得利益者,他們自然也會主動維護這種秩序而不會想著把這種秩序推翻,這與他們的階級利益相矛盾。
創辦金權道的是太夏朝廷和軒轅大帝,作為太夏九卿之一的每一任的大司農都是金權道的大龍頭,這個大龍頭說白點就像是朝廷和軒轅大帝任命的,是一個不是官職的官職,正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作為金權道的大龍頭和太夏的九卿之一,那個人可以調動金權道的許多資源為己所用,也可以在金權道中借窩下蛋拉攏一些心腹死士還有狗腿,做上很多的陰謀布置,但絕沒有本事把整個金權道同化成他自己的力量,就像一個太夏的督宰或者刺史不可能把整個督護府還有一州之地永遠變成自己的地盤和勢力范圍一樣,在他們卸職的時候,自然有接替他們的人選上堊任。
現在的問題是,那個人在大司農的位置上,到底在太夏埋下了多少地雷,那些地雷其中的一顆在中州引爆了,其他的呢?那個人在金權道中,又拉攏發展了多少勢力?
對于第一個問題,那已經超出了張鐵此刻的能力,要考慮這個問題的,張鐵覺得不應該是自己,而應該是太夏三公和軒轅大帝這類的角色,而第二個問題,張鐵別的不敢肯定,但至少從他進入這艘飛舟一路所見看來,這艘飛舟上的每一個人,都不會是什么好鳥,飛舟上的這些人,應該就是那個人的心腹力量,真正能夠參與機密的通天教的雜碎,至于這個叫少主的,有可能就是那個人的嫡親子嗣。
那個叫少主的家伙,從氣息上來看,同樣也是大地騎士。
因為剛剛來到這艘飛舟上沒多久,張鐵也不敢肯定這艘飛舟的其他房間里還有沒有幻影以上的騎士,但從眼前這個房間的情況上來判斷,或許飛舟上所有的騎士都在這里了,因為如果有高級騎士的話,溫浩云和那個黑袍的大地騎士剛剛執行任務回來,帶回了四只至關重要的雙頭母蟲,這個時候應該露個面才對。
這些問題一條條的從張鐵的腦袋里流過,所有的一切,在張鐵眼前都清晰起來。
現在怎么辦?
就在張鐵的腦袋里把一切都想清楚的時候,那個叫少主的男人在忙活了一陣之后,終于從那張臺桌面前轉過了身。
那是一個男人,外表上看很年輕,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不過既然已經是大地騎士,那么,單純的外表年齡就很難判斷了。
男人很帥,但臉上卻有一些邪氣,眼睛白多黑少,一身睡袍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一身白瓷一樣的皮膚和小腿,腳下也沒穿鞋子,就赤著腳,顯現出幾分懶散的隨意,除了腰間的腰帶,張鐵懷疑這個家伙睡袍里面什么都沒穿。
在男人轉過來的時候,他身邊的桌臺上就出現了他的作品,還有一些血淋淋的刀具等東西。
他的作品,則是一只被密封起來,浸泡在某種透明的藥劑之中,裝在一個高高的水晶瓶中的一只人手,一只女人的手,蒼白,沒有生氣,就像被凝固了一樣,捏著一朵花,出現在了一個特殊的水晶瓶中。
看著這只手,男人滿足的嘆了一口氣,然后一邊用毛巾擦著自己血淋淋的雙手,一邊對溫浩云和那個黑袍的大地騎士說道,“這是金巖次大陸硨磲國公主的手臂,這個女人從小就保養得很好,這雙手,從八歲起就用人乳沐浴,所以她的皮膚非常好,也極有彈性,一直到現在,這皮膚的質感還猶如七八歲的小女孩的一樣,金巖次大陸還有一種叫揉骨師的土著職業,算是那個次大陸的特產,揉骨師可以從小用外力循序漸進幫人矯正改變骨形和長相,這雙手也被揉骨師從小就下過功夫,所以她的十指,既飽滿又修長,每一個細節都非常完美,在高堊潮之中,在這個女人全身的氣血沸騰到頂點的時候,將這個女人的手砍下來,這只手臂上的氣血會非常的活躍,皮膚上也會有一層玫紅色的光澤,用活血秘法加持后,可以讓這只手的氣血長時間不衰,在我那兩百多件美人手臂的收藏品中,這一件,起碼可以排進前十,哎,估計往后幾年,我都很難遇到這么完美的收藏品了!”
溫浩云和那個黑袍的大地騎士只看著那只斷臂,兩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都不覺得一只死人的手臂有什么美的,而聽到這些話的張鐵,卻覺得毛骨悚然,這樣喜歡收藏女人身體部位和器官的變態,這樣的人渣和雜碎,張鐵還是第一次遇到。
張鐵想到了他剛剛進入到這個房間時那個由白布蓋在身上被侍衛抬出去的尸體,一股殺機瞬間就在胸腔之中沸騰了起來。
那個女人死的時候,該有多么的驚恐和絕望,剛剛還與她纏綿著的男人,轉眼之間,就用刀砍下了她的手臂,要把她的身體器官當做自己的收藏。
什么樣的人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這個該死的雜種!
張鐵沒馬上動手,他只是在一旁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