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下陰森的地下密道,往地下延伸出不到兩千米的距離,就進入到一個氣泡形的地下空間之內…
任何正常人,第一次進入到這個地下空間,恐怕都要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嚇暈,因為這里的一切,已經詭異恐怖得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
這是一片血池,或者說是血海,濃重,血腥,戾氣沖天,足足有十多平方公里。
圍繞著這片血池的,是一圈由五品以上的高級水晶和部分黃金累積起來的巨大的磚塊,這些水晶和黃金的磚塊,猶如血池的岸堤,就在那些水晶和黃金的磚塊上,還雕刻著各種各樣的符文,水晶聚集的天地能量讓那些奇異的符文閃動著紅色的幽光,密密麻麻,乍一看,那些符文就如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血海,無形的神秘能量如一張大網一樣,覆蓋了整片血海…
血海無風而動,掀起陣陣血色波濤,拍打著岸邊由水晶與黃金組成的岸堤。
就在那血海的波濤中,讓人毛骨悚然的,有無數的半透明的肉球在里面沉沉浮浮,從高空看下去,那些沉沉浮浮的血色肉球就像是魚群在這里產下的魚卵一樣,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一個個互相緊挨著,布滿了整座血海,乍一看,就已經超過十萬。
那沉沉浮浮的半透明的肉球之中,都是一個個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猶如在母體之中的人形。
母體之中的是胎兒,而那些肉球之中的人形,卻已經有了成堊人的身軀。
在這片血海的中心,有一座同樣布滿了奇異符文的血紅色的九層的水晶高塔,此刻,就在那水晶高塔上,有一個憤怒的聲音正在整個空間內回蕩著。
“為什么,為什么中州廷尉寺的人馬會這個時候殺到平沙谷,毀掉我的心血,為什么,只要再過幾天,這血海神池的戰兵就能完全成熟了,就能把中州攪得天翻地覆,橫掃龍溪郡,為什么,為什么是這個時候,是誰泄露了這里的消息…”這個聲音充滿了殺氣和不甘,完全是在怒吼。
回答這個聲音的,是另外一個聲音,相比起第一個聲音的憤怒和不甘,第二個聲音,這個時候已經充滿了恐慌,有了一絲顫抖,“門主…或…或許是前段時間我們派到幽州刺殺金烏城城主的殺手出了問題,就在昨天,我們派去的人最后傳來了動手的消息…”
“不可能,我們派到幽州的刺客無論成敗,都會在行動完成后的第一時間自我了斷,在最短時間內就形神俱滅,即使是派到幽州的乙字部的暗刺,都有控制手段,沒有人能從他們的身上追溯到這里…”第一個聲音仍舊怒吼著。
而就在這怒吼聲中,從這片血海的密道的上方,已經傳來了劇烈的震動和響聲。
聽到這樣的震動和響聲,正跪在水晶塔上面,長著一張陰沉馬臉的齊總管身體都不由害怕的顫抖了一下,“門…門主…這次是中州廷尉孟…孟海山…親自到來,密道上面的門禁布置,肯定無法長時間阻止一個大地騎士…請門主…速…速做決斷…”
被齊總管稱為門主的,正是溫浩云,溫浩云看年紀非常年輕,樣子似乎三十多歲都不到,臉型狹長,雙頰凹陷,穿著一身華麗的蟒蠶袍,眼光殘忍而又鋒銳。
溫浩云表面憤怒,心中卻同樣也有幾分惶恐,上面的響動他同樣聽到了,看著齊總管那跪地顫抖的身體,溫浩云這個時候卻一下子冷靜了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瞇著眼睛,看著齊總管,“你說得對,這個時候,無論如何,是要速做決斷了,這血海神池孕育的戰兵,雖然還沒有完全成熟,過早喚醒會有一些后患,但也能用了,現在時機不對,卻總好過讓廷尉寺的那些人把教主的這一番心血完全扼殺在這里…”
“門主要…喚醒…喚醒這些戰兵!”
“正是,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要你做…”
“啊,什么事…”齊總管抬起頭。
“這些年為了教主大業,你也算是任勞任怨,在這種時候,也只有再委屈你一下了…”溫浩云說完,手一直,一道戰氣從指間射出,直接把齊總管的的腦袋炸成粉碎,齊總管的無頭尸體掉入到水晶高塔下面的血海之中,眨眼之間,就已經徹底消融掉。
做完這件事,上面傳來的震動和響聲似乎又近了一些,溫浩云不再耽擱,撫摸著手上的一枚遙感水晶戒指,發出一條信息之后,在得到回復之后,那戒指一動,就消失在他的手上。
接著,他眨眼之間把自己的衣服脫了個精光,那些衣服也一下子消失在他的手上,他最后看了一眼水晶塔最高處的那個已經接近滿紅的奇異水晶球,然后將自己的手指咬開,用自己的鮮血滴在那個水晶球上,看到自己的鮮血融化在水晶球中,下面的血海慢慢沸騰起來,他一掌擊碎水晶球,然后手上瞬間多出一張變裝面具,在戴上面具換了一副面孔之后就一下子縱身跳到了血池之中…
在溫浩云跳入血海之中的同時,他的身體剛剛落下去,整個血海之中,同時就有著無數的噗噗噗噗之聲響起,那些漂浮在血海之中的肉球里的人影,一個個撕碎了那團肉球的肉壁,從肉球之中伸展著身體站了起來,一個個茫然在血海之中抬頭四顧,只是短短幾個呼吸之后,那些人眼中的茫然之色就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嗜血兇殘的光彩…
無數的血色人影如池塘之中孵化出來的青蛙一樣跳上了血池,用往下面滴著鮮血的雙腳,第一次站在了那片血海之外的地面上,只是經過短短幾個呼吸的適應之后,那些赤裸著身體的人影就開始跑起來,口中發出奇怪的嘶吼聲,而且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有的人甚至四肢著地,手腳并用,在垂直于地面的山洞的墻壁上奔跑,如無數兇猛的野獸一樣朝著另外一條通道沖了上去…
在奔跑中,這些人的身上也升騰起一個個九級戰士的戰氣圖騰。
連接著這個地下空間的通道,不是一條,而是三條,三條通道,都通往平沙谷的及其周邊的一個地方。所謂的狡兔三窟,這么重要的計劃,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條離開這片血海的道路。
從血海之中孵化的人影越來越多,密密麻麻,每一秒鐘,都有無數的人影從肉球之中孵化出來,從血池的四面八方登陸上岸,在短短幾個呼吸的適應之后,這些血色人影的大軍,就朝著另外兩條通道跑去。
因為這些血色人影越來越快速和用力的奔跑,整個地下,開始響起如打雷一樣的奔騰之聲。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就在那些從血海之中上岸的血色人影之中,還有一個人影,就是剛剛跳入血海之中的溫浩云。
這個時候,對溫浩云來說,最安堊全離開平沙谷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當成那些無數血色身影之中的一個人,然后就能悄無聲息的離開這里。哪怕是有蒼穹騎士在這里,也不可能從十多萬人之中,把經過變裝的他給找出來,只要他不顯現出超過九級戰士的實力,在這血色軍團的人群之中,他就是安堊全的,同時還能指揮著這些人的行動。
上面的通道之中,在中州廷尉孟海山用蠻力再次破開了一道堪比銀行金庫的合金大門之后,那地下傳來的猶如萬馬奔騰一樣的聲音和那些野獸一樣的呼嘯,對一個感知明銳的幾個騎士來說,已經清晰可聞。
聽到這樣的聲音,所有的騎士,包括孟海山在內都同時色變。
作為騎士,幾個人都能分辨得出那是數萬人群奔跑起來的腳步聲,而且那些腳步聲越來越多,震動越來越強,那腳步聲透露出來的頻率,力量,還有腳步與腳步之間落點的距離,都讓幾個騎士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太夏上四軍中幾只最精銳部隊奔襲的場面。
但這里的地下,怎么又可能藏著這么多人,這么多的精銳戰士。
“啊,下面有什么,難道有人在這里藏了一個軍團嗎?”一個廷尉寺的騎士駭然說道。
“讓地面上的狴犴營做好應變準備,通知龍溪郡內所有城池進入緊急狀態…”孟海山怒吼了一聲,他身上的戰氣龍卷卻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在他的戰氣龍卷之中,他修煉功法的法相化為一片碧藍色的萬丈狂濤,在他的身后出現。
兩分鐘后,隨著一聲“破”,阻擋在中州廷尉寺一干騎士高手面前的最后一道障礙被擊破,那地下的一切,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一片血色的海一下子就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血海神池…”即使以孟海山的鎮定,這一刻,也差點驚呼出聲。
血海之中的血色人影仍舊密密麻麻的從血海之中走上來,但血海之中的三分之二以上的肉球,卻早已經空了,看到這幾個突然沖來的騎士,離著他們最近的那些血色人影,一下子,起碼幾百個,就向著廷尉寺的這幾個騎士高手撲來,毫不害怕…
“殺光他們…”
中州廷尉的怒吼聲在地下響起。
同一時間,在平沙谷的一個山洞內,無數全身赤裸的,不少人身上還滴著血跡的人已經從山東之中沖了出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沖過了整個平沙谷,像水缸之中泄出來的潮水一樣,毫無顧忌,向著周邊的地區肆虐而去…
差不多同一時間,軒轅之丘,一個有著淡金色面孔的男人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上戴著的一個遙感水晶戒指,眼神之中閃過一道陰沉的神色,透過房間的窗戶,往軒轅之丘的東邊看了一眼——中州,正在軒轅之丘的東邊。
“大人,司徒大人有請…”一個穿著紫袍的官員出現在門口,恭敬的稟告了一聲。
那陰沉的神色瞬間從這個男人的眼中消失,等著這個男人轉過頭來的時候,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請帶路…”男人溫和的開口道。
“請大人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