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張鐵每天都會站在山頂上看著小鎮上那些人在忙碌著開始自己新的生活,在經歷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之后,張鐵發現,看著那些普通人幸福而快樂生活的樣子,會讓他的內心徹底的平靜下來,在這種平靜中,他會反思和思考很多東西。
在生死之間經歷了一場嚴酷的考驗之后,張鐵本能的開始思考起很多東西來。
自己來到賽爾內斯戰區的意義是什么?
自己為什么會再次遭到三眼會的算計?
這一次能讓自己活下來的原因又是什么?
諸如此類,很多很多的問題出現在張鐵的心頭…
這些問題看似簡單,在以前張鐵已經覺得是明白的東西,在張鐵開始重新認真思考,開始直面自己內心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很多東西,他并沒有完全想明白,很多的東西,他也并沒有真正的看清楚。
不管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實力也好,為了蘭云曦也好,或者是為了自己身為人族戰士身上的那份責任與榮譽也好,自己來到賽爾內斯戰區的初心是沒有問題的,一直到現在,哪怕已經九死一生,張鐵都沒有為這個決定后悔過。
真正讓張鐵反省和重新審視的,則是他對自己,與自己周圍這個世界的再次的認識。
沒有真正看清楚自己,沒有真正看清楚自己需要面對的是什么,這是讓自己落在賽內爾家堊族手上最根本的原因。
在獲得賽爾內斯之鷹的稱號之時,雖然自己表現得很平靜,甚至是有些滿不在乎,但實際上,這個稱號卻讓自己沾沾自喜,讓自己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也讓自己覺得自己有能力做更多的事情,正是這個榮譽稱號,讓自己開始迷失,最后一步步走入到絕境之中。
究其根本,就是在獲得這個榮譽稱號的時候,自己不明白,此刻的自己,已經不是那個曾經在黑炎城中每天為了幾個銀幣就需要去做人肉沙包的苦逼少年了。
自己已經不是那樣的少年,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是了,那樣的生活早已經離自己遠去,想回也回不去,但曾經十多年在黑炎城生活留下的頑強的記憶和由那些生活賦予自己的人生經歷,卻給自己打上了一個深深的“思維烙印”,那“思維烙印”在許多時候就成了一扇有著特殊角度的,讓自己認識和打量這個世界的“窗口”。
從那個窗口往外看去——賽爾內斯之鷹的榮譽是驚天動地值得捍衛的!
從那個窗口向內看過來——一個練出了鐵血戰氣的九級戰士是牛逼無比可以橫著走路的。
現在看來,這何其的可笑。
正是第一個認識讓自己不知不覺的融入到了賽爾內斯戰區人族聯軍這個龐大復雜不知道隱藏著多少黑暗的窠臼之中,最后成為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被三眼會輕松的算計。
而第二個認識,則一直讓自己在潛意識中抱著某種僥幸的心里,沒有把提升自己實力和等級的事情放在最重要最迫切的位置上去對待,而總有某種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的想法。而正是這個想法,讓自己在遭遇到十一級以上的對手就變得虛弱起來,讓自己在賽內爾家堊族的陰謀面前,沒有了反抗之力。
如果自己當時在獲得賽爾內斯之鷹的稱號之后,在把蘭云曦身邊的眾多追求者震住之后就開始一心一意的準備提高自己的實力,整個人再收殮一些,哪怕暫時離開賽爾內斯戰區,到后方想想辦法,在重新獲得修煉秘籍,突破到十一級或者十二級后再回來,那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到最后的絕境之中。
一本在塞爾內斯戰區的獵魔人黑市中都可以獲得的低階秘籍,離開了這里,就真的沒有辦法獲得了嗎?那絕對是扯談。只要自己砸出十萬支全效藥劑說要交換一本《大力神牛功》,無論是自己回到晉云國或者是去冰雪荒原,甚至就在諾曼帝國,這樣的話一放出,用不了多久,就一定會有人把張鐵需要的東西乖乖的放在他的手上。
而自己為什么沒有這么做呢?
說到底,這還是自己當時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與自己生死攸關迫在眉睫的第一位上來考慮,自己給了自己太多的僥幸和借口,自己的潛意識中對自己九級的戰力有些沾沾自喜。
無情的現實很快就讓自己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自己不僅沒有看清自己的優勢和問題,自己對三眼會缺乏警惕,則更是蠢得無可救藥。
從海島龍窟中的追殺,到懷遠堂的被滲透,從冰雪荒原上的災難,再到摩格城中的炸堊彈刺殺事件,最后是三眼會的殺手在獵魔人黑市中的埋伏,三眼會已經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展現出這個依附魔族的組織對人類社會各方各面強大的滲透和控制能力,還有這個組織所掌握的隱蔽的龐大資源,已經被三眼會刺殺算計過三次,早就成為這個組織眼中釘肉中刺的自己,在接到來自聯軍指揮部的任務的時候,居然沒有懷疑,這實在是不可原諒。
在威夷次大陸,三眼會對人族社會和各個國家與組織的滲透早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水平,在聯軍司令部給自己的頒獎儀式的途中發生炸堊彈刺殺事件,而負責調查的聯軍司令部一直沒有追查到幕后黑手之后,這就是對自己的一個預警,在提示著自己聯軍司令部中的某些人有可能就有問題,可惜自己居然沒有察覺和對聯軍司令部有所警惕。
如果自己再聰明一點,就應該從那個時候起徹底斷絕與聯軍司令部的一切關系,對以后來自聯軍司令部的一切命令和要求都置之不理,可惜自己沒有。說到底,自己還是在以一個小人物的視角在打量著聯軍司令部這么一個充滿著權威和正義感的龐然大物,本能的拒絕相信那樣一個代表著威夷次大陸某種希望所在的地方會是一個藏污納垢任由三眼會編織陰謀詭計的地方。
那權威的標榜正義的地方,在小人物的心中總會有一些莫名的期待,總會一廂情愿的相信越高大的地方就越有光明,這是所有小人物的悲哀,而三眼會,最擅長的就是把自己隱藏在最光明的地方做最黑暗的事情,把邪惡標榜成圣潔,把丑陋偽裝成正義。
自己也犯了所有小人物都犯的錯。
后來在獵魔人黑市中遭遇的那場危機,更說明在賽爾內斯戰區,三眼會勢力的滲透有可能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所以他們對自己的行蹤把握得才那樣準確,所以他們針對自己的布置才會那么及時那已經是一場生死危機,暴露了塞爾內斯戰區的許多問題,也讓自己明白自己那九級的實力在這里是多么沒有保障,可惜的是,自己獲得《無間鵬王經》的喜悅,讓自己沒有深思那場被自己化解的生死危機給自己帶來的有可能讓自己避免步入絕境的最后的警告。
在那一次自己被十一級的翼魔逼得駕駛滑翔機沖入水中才逃生之后 蘭云曦已經希望自己重新回到懷遠郡,最好十級后再回來,可惜自己沒有聽她的勸告,而義無反顧的繼續留了下來。
在平靜下來之后,仔細想想自己那個時候支持自己繼續留下來的理由和邏輯思維是什么呢?這個時候說出來甚至會感覺有些可笑,在自己心里,那個時候支持自己繼續留下來的理由和邏輯居然是一個自己對自己當時處境的判斷自己九級的戰力,繼續留下來應該沒有多少問題十一級的翼魔不是經常可以遇到的。
對別人來說,九級的確夠了,以九級的能力可以用飛矛秒殺十級的強戰士更是一種有力的保證。但對自己來說,這遠遠不夠,為什么不夠,因為自己再也不是一個普通人和小人物了,自己在很多時候已經舉足輕重,可以影響很多事情,自己所遇到的問題和困難,遠遠超出那些普通人和小人物所遇到的,這就需要自己有更強的實力作為支撐。
這個道理,張鐵后來才完全明白過來,這樣的認識,也才重新讓他審視起自己和自己所遭遇的很多東西來。
你的敵人和你的對手有時候比你自己更明白自己的價值。
當張鐵落在賽內爾家堊族手中,真正讓張鐵活下來的,其實不是也不是《大荒經》,而是全效藥劑,因為全效藥劑,張鐵才能最后堅持到翻盤的那一刻。
實際上,從自己發明了全效藥劑的那一刻,從全效藥劑成為了許多國家的戰略儲備的那一刻,自己已經不是什么普通人和小人物了。
為了抓到自己,三眼會費盡周折,幾乎動用了他們在塞爾內斯所有的關系網絡和資源,這不是一個普通人和小人物所能享受的待遇。
賽內爾家堊族給予張鐵最大的一個觸動,就是讓張鐵在經歷了一番磨難之后,重新有了認識自己和他所要面對的這個世界的機會。
長久以來,張鐵發現自己所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自己那個普通人的視角與自己真實影響力和自己所要面對的困難之間的錯位,這個錯位,讓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優勢,也看不清自己所要面對的最迫切的問題和最大的危機,更讓自己一次次的落入到敵人的陷阱,在敵人預設的陷阱和戰場中艱難掙扎,差點玩完。
這個錯位,更是自己拴在自己身上的一根無形的繩索和束縛,它讓那些想要算計他的人一次次的有機會和可能影響與決定著自己的命運和人生未來的方向。
這一個月來,張鐵的身體在慢慢恢復著,而他的內心和精神世界,也在這樣的不斷的反省和對自我的審視中在在一層層的蛻變著,成長著。對男人來說,沒有挫折和打擊也就沒有成長。
在這樣的審視和反省中,那個從黑炎城中走出來的,骨子里缺少著自信的十五歲慘綠少年的影子離此刻的張鐵的身影越來越遠,一個全新的張鐵,一個更加自信更加睿智對自己有著更清晰和更深刻認識的張鐵正在出現。
那塞爾內斯之鷹的榮譽是別人給的,最終也被別人拿去,在最關鍵的時刻,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對參與到這場人族與魔族戰爭中的自己來說,生命是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實力是自己最可靠的伙伴,而自由——則是自己最大的優勢,因為只要有自由,自己就能創造出無限的可能或許自己此刻還不是無敵的,甚至在高手的眼中還很弱小但自己卻是最有能力創造那無限可能的人…
這無限的可能,來源于,來源于小樹,也來源于《大荒經》和不斷成長的自己…
天空中那七色的云彩就像一盞傳說中大災變之前人類的智能彩燈,隨著時間的推移,中的光線漸漸的黯淡了下來天黑了,那七彩的云霧慢慢發出月亮一樣的清冷光滑。
張鐵看著遠處的那個小鎮上漸漸亮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和火光,小鎮上被他救出的那些人,在今天晚上,似乎在舉行著一個盛大的儀式,所有人都涌入到了小鎮上那棟看起來最氣派也是最高大的建筑周圍…
因為聽不到那些人在說什么,距離太遠也看不清楚,看了一陣的張鐵打了一個哈欠有些無聊的轉身向屋里里走去,想到愛德華做出的那些美味,張鐵口中的口水又狂涌了出來,
此刻,那小鎮上此刻看起來最氣派也是最高大的建筑之中,隨著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用激動顫抖的手拉下那由幾百個女人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紡織出來的一層層的帷帳,一尊矗立在圣壇之上的高大的站立著的石像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看到那石像的一刻,那建筑之中和建筑外面廣堊場上的所有人都虔誠的跪了下去。
“那偉大而慈悲的神啊,請接受你的子民們那卑微而虔誠的敬意和供奉吧,是你,把我們從人間的地獄帶到了你的神國之中,是你,讓我們從苦海之中脫離,是你,灑下那神圣的光輝,溫暖和洗滌著我們的身體和靈魂,我們一無所有,但卻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你…”
幾個跪在人群前面的老者大聲的禱告著,隨著老者們的禱告,幾個穿著麻制衣服,頭上戴著漂亮花冠的純潔少女緩緩從旁邊走出,把人們精心選出來的水果和糧食之類的東西用最虔誠的姿態奉獻到了神壇之上,也就是那尊石像的腳下…
如果張鐵此刻在這里,他看到那尊石像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那尊石像的面容,完全就是根據他的樣子雕刻出來的,簡直一模一樣。
整座石像如果拿出去,絕對是一座價值連城讓無數雕塑家都嘆為觀止的宗師級的充滿了神圣氣息的藝術品。
那石像一只手的手掌上捧著一顆枝繁葉茂的小樹,另外一只手上則拿著一根長矛,赤著雙腳站在燃燒著烈火的地獄之中,腳下有一座神圣光輝的拱門被打開,正在地獄中絕望苦難的人們爭先恐后的朝那道拱門涌去,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栩栩如生,而在那個石像的頭部,則戴著一頂神冠,那神冠之上,則是日月星辰和各式各樣的蟲魚鳥獸的動物圖案…
這座雕像,就來自阿甘之手。
只是剛剛吃過晚飯,那斷腿處酥癢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起來,簡直讓張鐵是坐立不安,想撓又撓不到癢處,不撓又難受,如果可以挨兩刀讓這種感覺消失的話,張鐵絕不介意交換一下。
“嗯,再過幾天堡主大人腿部的傷勢就好了,這是因為天黑了,堡主大人的初級恢復之軀的效果開始完全發揮出來,斷骨處的傷勢愈合越來越快的緣故才會有這種反應!”
張鐵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沒想到擁有初級恢復之軀后這斷骨愈合會這么折磨人!”
“經過這次的打擊和折磨之后,堡主大人的身體在完全痊愈之后,再吃下幾顆因為這次的折磨生成的鐵胎果的話,你的身體會越來越強,以后想受這樣的傷都難了!”海勒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對了,堡主大人帶到里面的那些人在他們聚集的小鎮上建起了一座神祠,神祠里供奉的就是堡主大人的雕像,他們已經把你當做神來祭拜了!”海勒輕描淡寫的說道。
“立了我的雕像?”張鐵微微吃了一驚,隨后就釋然了,他只是問了海勒一個問題,“啊,那我會不會折壽?”
“折壽?”海勒疑惑的看著張鐵,隨后才明白張鐵所說的是華族的一種風俗上的說法,一個活著的人弄雕像讓人祭拜,特別是年輕人讓年齡大的人祭拜,命不硬的人會有折壽的可能,海勒笑了笑,“放心吧,不會的!”
“哦,那算了!”已經當過不止一次神棍的張鐵揮了揮手,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那些人要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別對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就行了!
海勒也垂下了自己的眼光,不再提這件事,甚至張鐵也把這件事當成無關緊要的小事拋到了腦后。
在繼續休養了三日后,張鐵腿上的傷勢還未完全痊愈,但他脊椎上的最后一個明點卻沖破了封印,張鐵九級的實力徹底恢復,而且可以再次修煉,點燃新的明點了…
這一次,不把小樹上自己積累了三四年的無漏果吃光,不把自己的實力和等級一次性的狠狠提高一截,自己絕不離開。
張鐵下了狠心…(